第二百一十七章:老朱在,朱標心里就踏實
赤色的余暉撒在金陵城墻上,也為金陵城外的上千臣民各自披上了一件外衣。</br> 當遠處的一桿大纛旗探出金色的穗結(jié),這支千人的隊伍便齊齊彎下了腰。</br> 禮樂聲響,鼓聲激蕩。</br> 大明朝的皇帝,回來了。</br> “兒(臣)等恭迎皇帝陛下歸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在這齊聲嘹亮的唱詞中,一駕奢華寬大的九龍車緩緩停下,御前司總管太監(jiān)寶祥從車中走了出來。</br> 環(huán)視一圈,尖聲喊話。</br> “請?zhí)訝斏宪嚕T臣工序歸其班,明日列朝。”</br> 百官隊列之首恭立著的朱標走了出來,直至登上駕輅,在他的身后,是齊刷刷恭退三步的文武群臣。</br> 文官之首的陳云甫、武將之首的徐輝祖各引一班跟在朱元璋的駕輅后轉(zhuǎn)道回城。</br> “兒臣叩見父皇圣躬金安。”</br> 朱標伏地,恭恭敬敬的叩了一記首后才起身:“父皇的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實為我大明之福。”</br> “標兒快來坐。”</br> 朱元璋指了指自己的身邊,待到朱標坐下后才滿臉的滿意笑容,拉住朱標的手不住夸耀道:“吾兒如今已有七分帝王之相矣,咱心甚慰,好的很吶。”</br> “都是父皇教誨的好。”</br> “這一年咱不在京,京中都可有什么事發(fā)生啊。”朱元璋說是發(fā)問,卻還不等朱標開口便繼續(xù)向下說著:“咱聽說,老四從北平回來了,是嗎?”</br> “是。”朱標點點頭,不做隱瞞如實稟告:“四弟此番回來,是請兒臣撤其藩。”</br> 朱元璋哦了一聲,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只問道:“那你的意思呢,撤還是不撤啊。”</br> “北地剛剛平定沒幾年,暫時還是離不開老四的,兒臣打算先保留下老三、老四和老六的藩不動。”</br> “你能有這種考慮,確實很好。”</br> 朱元璋點點頭,表示滿意:“雖說諸藩可撤可不撤,但現(xiàn)在咱們大明朝各處也都不平靜,老三、老四、老六都是人杰,有鎮(zhèn)守一方、開辟疆土的能力,撤藩回京也確實浪費了。</br> 再等幾年吧,等幾年貴州、湖廣的土司徹底平定、遼東的成績也日趨顯著之后再行撤藩吧,這樣你的江山便徹底穩(wěn)定了。</br> 對,咱差點忘了,這湖貴兩省帶著遼東能有今日這番局面,還都是那陳云甫的功勞呢。”</br> 說完話,朱元璋便看向朱標,見后者沉默不言,便故作好奇的問道。</br> “怎么?吾兒這是有心事?”</br> “啊,沒。”</br> 朱標搖頭,而后接過朱元璋的話,對陳云甫一頓夸贊。</br> 后者也是滿面微笑,頻頻點頭,隨后轉(zhuǎn)口問起冬至禪讓大典的準備做的如何了。</br> “回父皇,大多都已準備妥當,兒臣正欲命禮部尚書任亨泰擔任此番禪讓大典的主禮官,如今既然父皇回來了,就全憑父皇做主。”</br> “咱做什么主,你自己拿主意吧,現(xiàn)在咱啊,就想著舒舒服服的頤養(yǎng)天年了。”</br> 朱元璋悠然自得的說道:“等禪讓典一結(jié)束,咱吶就把皇宮里所有和咱有關的人和物都帶去行宮,不在這近前礙你的眼,省的你看著咱煩。”</br> “兒臣更希望父皇能留在金陵,您不在,兒臣這心里沒有底氣。”</br> 朱元璋臉上的笑意更濃三分。</br> “怎么個沒底氣法,說來咱聽聽,咱雖然年齡大了,但還沒老糊涂呢,什么事咱這個當?shù)倪€算能給你把把關。”</br> 朱標的嘴唇嚅動了好幾下,終還是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br> 見朱標如此,朱元璋便笑的開心,指著前者沖一邊肅立的寶祥言道。</br> “看到?jīng)],吾兒越來越像一個帝王了。”</br> “皇帝就應該這樣,心里要能藏得住事,面上更要能沉的住氣,你現(xiàn)在呢雖然能藏住事,但面上還是沉不住,這也不怪你,畢竟這么多年來你還沒處理過如此棘手的事。”</br> 朱標驚愕抬首道:“父皇知道了?”</br> “這天下任何事,只要咱想知道就必然比你知道的還清楚。”</br> 朱元璋臉上一直溫和的笑意這一刻被嚴肅所代替,他捅破道:“老四、陳云甫還有一個齊德,你現(xiàn)在不知道該相信他們?nèi)齻€中的誰,對嗎。”</br> 朱標的眼神中浮現(xiàn)一絲驚悚,隨后便是恍然。</br> “你不要怪任何人,因為咱還活著。”</br> 朱元璋伸手拍了拍朱標的肩頭,隨后繼續(xù)言道:“他們?nèi)齻€人,誰都不要信,哪怕老四是你的親兄弟也不要信,因為你要當皇帝了,新朝將立,搶班奪權是必然之事,老四以退為進主動要求撤藩是想自保。</br> 至于陳云甫,他應該只是想向你證明其本身并不戀權,所以才主動提出將遼東讓出來給老四權管。”</br> “齊德懷疑,云甫和老四有暗通款曲之嫌。”</br> “何其無知之言。”朱元璋嗤的一聲就笑了出來,對那齊德的無知和愚蠢滿是不屑。</br> “不說陳云甫那小子和你的感情,就說一點,他現(xiàn)在更弦易張的去奔老四,能圖什么?你登基之后,他便是新朝第一臣,將來有你在,國公之位早晚能謀到,他和老四暗通款曲,老四難不成還能有本事造你的反?</br> 姑且他造反造成了,又能給那陳云甫封個什么?所以,陳云甫絕不可能和老四有什么交情,齊德這么說,就是用心險惡,想讓你猜忌陳云甫,好給他騰個位置出來罷了。</br> 不過,陳云甫既然主動提出來要讓遼東歸于老四,說明他還算有點腦子,知道把遼東攥在手里是給自己埋禍根。</br> 這次遼東賣奴的案子咱也聽說了,遼東太大官員太少,一旦監(jiān)管不到位,那么無論出多惡劣的案子都不足以讓人驚訝,若是陳云甫繼續(xù)推薦官員去遼東上任,將來難免會有引火燒身的時候。”</br> 有自家老爹這雙洞若觀火的圣目幫著分析,朱標頓有一種撥云見日的感覺,思路也馬上清晰許多,而這明悟之后,便是咬牙。</br> “那齊德好生可惡。”</br> “他固然愚蠢狹隘,但卻可為你得力之臂助。”</br> 朱元璋輕飄的說了一句話:“因其無知,反而可為忠實之鷹犬,這三人你暫時不要管了,咱找他們仨聊聊。”</br> “是。”</br> 有朱元璋親自出馬來為禪讓之事保駕護航,朱標頓時長松一口氣。</br> 直到這個時候朱標才發(fā)現(xiàn),還得是自己親爹在的時候他這心里,才是真的踏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