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迎來了藍(lán)玉和朱棣,這也就意味著朱標(biāo)即將啟程回京,陳云甫隨駕而來自然隨駕而去。</br> 只不過這一次回京的隊伍比來時多了一個藍(lán)玉。</br> 不對,還有剛回家打完孩子的朱棣。</br> “老四也跟著孤一道,畢竟你可是這次犁庭掃穴的副將,有功在身呢。”</br> 朱標(biāo)帶上了朱棣要給后者請功。</br> “馬上也快過年了,回家去一趟,父皇想你。”</br> 一句話,頓時讓朱棣哽咽起來,哪里還有不從的道理,帶著一大家子加入到回京隊伍中,這期間朱高煦一見到陳云甫就跑,那表情跟見了鬼一樣的害怕。</br> 隊伍自北平一路南下抵至應(yīng)天府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十二月初,金陵城也是一片銀裝素裹。</br> “真的好美。”</br> 陳云甫由衷感慨了一句:“百姓安居樂業(yè)、國家蒸蒸日上,這日子過的才叫美。”</br> 身旁的朱棣看了一眼陳云甫,面帶自豪的拱手向天:“這說明父皇雄才偉略,乃是千古一帝。”</br> “跟你有個毛的關(guān)系,你還自豪起來了。”</br> 陳云甫毫不留情的回?fù)簦瑲獾闹扉ν弁蹛琅?lt;/br> “氣啥?打從草原回來之后連句謝謝都不說,還堂堂親王呢,一點(diǎn)禮貌都沒有。”</br> 朱棣氣的以手指向陳云甫,半晌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力還擊,只能獨(dú)自生著悶氣,這幅樣子把另一側(cè)的藍(lán)玉給逗樂了。</br> “燕王,這眼瞅著就要到金陵了,咋蔫頭耷腦的?”</br> “嘿!”朱棣挑眉:“你說誰蔫頭耷腦呢,孤發(fā)現(xiàn)你們現(xiàn)在咋一個個說話沒大沒小的。”</br> “好了老四。”</br> 這時候能插話的只有朱標(biāo),只見老大哥攔住朱棣,親昵的摟住后者肩頭指向逐漸清晰的金陵城說道:“等回了家,孤讓你皇嫂親自下廚,給你做頓好吃的。”</br> “大哥,俺現(xiàn)在不想吃飯,他們倆......”</br> “行了行了,你一個親王別那么狹隘。”</br> 朱標(biāo)是毫不掩飾自己拉偏架的天賦技能,直接無視朱棣的告狀,轉(zhuǎn)而沖陳云甫說道:“到時候云甫也來,允炆、允熥倆小子那么長時間沒見你,也該想你了。”</br> 陳云甫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腰包:“殿下,快過年了,你給下官留點(diǎn)錢過年吧。”</br> “瞧你那窮酸樣。”朱棣可算找了機(jī)會,譏諷道:“堂堂一個九卿,愛財如命,和鄉(xiāng)野地頭的土財主有什么區(qū)別,趕緊致仕回鄉(xiāng)種地吧,別丟國朝的面子。”</br> “我窮咋了,吃你家飯喝你家湯了?”</br> “打住打住。”</br> 朱標(biāo)夾在中間頭大,一手拉住一個:“一個親王、一個九卿,大庭廣眾之下也顧點(diǎn)面子。”</br> 兩人這才作罷,齊齊冷哼一聲扭過頭去。</br> “咚!”</br> 就在此時,一聲鼓響壓住天地間一切聲音。</br> 眾人收住聲音,耳邊,樂曲聲響起。</br> “這不是《四海賓服之曲》。”</br> 朱標(biāo)先是一愣,而后馬上回過神來:“《太清之曲》,父皇來了!”</br> 大明朝禮八曲中《太清之曲》為首,凡大禮節(jié)、郊天祭祖等日子都會先奏此曲,性質(zhì)等同于國歌,而沒有朱元璋在場的時候,是不會奏此曲的。</br> 陳云甫現(xiàn)在也已熟知朝禮,聽到《太清之曲》響起來后,忙命人打旗語,頓時,三軍齊齊停下腳步。</br> 直到曲至,金陵城方向轉(zhuǎn)了樂調(diào),這一次,是《朝天子之曲》。</br> “咱們該去了。”</br> 朱標(biāo)領(lǐng)頭,帶著朱棣、藍(lán)玉和陳云甫,四人一馬當(dāng)先馳往金陵,果見朱元璋那輛拉風(fēng)至極的九龍車和明皇皇的纛旗。</br> 相隔三十步左右,四人下馬,步趨而往。</br> 十步處站定,作揖。</br> “臣等參見吾皇圣躬金安。”</br> 禮樂恰止。</br> 兩班擂鼓,朱元璋從九龍車中走了出來。</br> 今天的老朱,穿了一身戎裝。</br> 色澤已經(jīng)有些暗淡的甲胄上滿是歲月的駁痕。</br> “好!好!好!”</br> 朱元璋走下車來到朱標(biāo)面前,連道了四個好字。</br> “好兒子,咱的好兒子!”</br> 說罷,又走到朱棣面前,也重復(fù)了一遍,并且伸手輕輕摸向朱棣額角的傷口。</br> “還疼嗎?”</br> 朱棣想說不疼,可鼻子抽動了好幾下都沒說出來,只是一雙眼里不住的掉眼淚。</br> 噗通一聲跪下頓首。</br> “兒臣不孝,讓父皇擔(dān)心了。”</br> “都是咱的好兒子,沒給咱丟人。”</br> 朱元璋把朱棣拉起來,老懷甚慰,暢快大笑。</br> 把倆兒子安撫好,朱元璋這才走向藍(lán)玉,居高臨下的俯視著。</br> 后者本就抱拳垂首保持著躬身姿態(tài),此刻腰又下去三分,更有些微顫。</br> “心里沒鬼,你怕什么?”</br> 藍(lán)玉吞了口唾沫:“臣,臣沒怕。”</br> “聽這意思,你是覺得你做的都對了?”</br> 藍(lán)玉哪里能說過老朱,嚇得后背涔涔冒汗也給跪了。</br> “臣知罪!”</br> “錯哪了?”</br> “不尊軍令、目無法紀(jì),假傳軍令,還有、還有醉酒胡鬧。”</br> 看的出來藍(lán)玉在老朱面前屬實是沒用,老朱這不過平A一下,他這邊大招閃現(xiàn)就全給交了。</br> 不過如此誠實的做派卻是正和朱元璋滿意,又看了藍(lán)玉幾眼后,開口。</br> “行了,起來吧,這次你立了大功,是此番北伐最大的功臣,有功不能不賞,朕已經(jīng)命人擬好了封賞詔書,洗干凈等著領(lǐng)賞吧。”</br> 老朱也是真會聊天,封賞的話都說的這么嚇人,要不是最后封賞兩字,藍(lán)玉估計魂都該嚇散了。</br> “多謝陛下。”</br> 叩首,藍(lán)玉這才松了口氣起身,不忘沖身邊的陳云甫再次送上一個感激眼神。</br> 只不過此刻的陳云甫沒有功夫去關(guān)注,老朱走到他面前了!</br> “你呢,有沒有啥想跟朕說的?”</br> “臣替陛下高興!”</br> “輪不到你,這話朕這段時間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br> 陳云甫呀然的抬起頭:“那臣還真是始料未及,臣還以為太子殿下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事陛下尚不知道呢。”</br> “你。”朱元璋搖頭一笑:“你小子可真是個裝糊涂的天才。”</br> 也懶得再看裝傻充愣的陳云甫,朱元璋一手把住朱標(biāo),一手把住朱棣,爺三人便登上了九龍車。</br> “跟咱回家,咱已經(jīng)命人去到老二、老三、老五、老六他們那將其召回,算算日子,要不了幾天也該到了,今年,咱們一家能過個團(tuán)圓年了。”</br> “對了老四,熾兒他們帶來了嗎?”</br> “都帶著呢。”</br> “那就好,允炆這段時間天天在咱耳邊說想他弟弟了,今年,他們這些孩子也能團(tuán)聚一下,御前司和咱說,咱現(xiàn)在都有二十七個孫子了,哈哈。”</br> 聲音越來越遠(yuǎn),陳云甫這才直起腰,拉了藍(lán)玉一把。</br> “走吧,陛下欽口承認(rèn)的大功臣。”</br> “嘿嘿,大學(xué)士請。”</br> 《四海賓服之曲》奏完了,冬日的余暉完美的撒在金陵城上。</br> 白雪映射著金輝。</br> (盟主加更2/10)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