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你狂?還有更狂的在后面呢
對于遠在捕魚兒海的藍玉做了哪些事,此刻待在北平的陳云甫當然不知道,他現(xiàn)在忙著跟朱標迎候凱旋的馮勝呢。</br> 就在出北平城東十里的地方,臨時修建了一個簡易版的凱旋亭。</br> “這鬼天氣,冷死了。”</br> 守在亭子里放著的小火爐邊上,陳云甫不停的搓著雙手,嘴里還嘟囔個不停。</br> 朱標也坐在一邊,笑道:“你看看,孤都說了你不用來,孤自己在這就行,你不聽非說自己應該露面,現(xiàn)在后悔了吧。”</br> “后悔了,下官告辭。”</br> 陳云甫作勢就要起身,還不忘沖亭子外喊一句。</br> “韋三,把這個火爐給我搬車里去,咱們回城。”</br> “滾蛋。”朱標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把火爐搬走了,孤怎么辦。”</br> “太子爺是真龍苗裔,不怕冷。”</br> 看到陳云甫動手要搬爐子,朱標連忙摁住,嚴肅道。</br> “孤考慮了一下,迎接宋國公這種事,你身為通政使還是應該要露個面的。”</br> “不勉強?”</br> “不勉強。”</br> 陳云甫嘆了口氣,拱手道:“既如此,那就全憑太子爺吩咐。”</br> 保住了爐子,朱標總算是放下心來,著人沏了兩碗熱茶送過來,一人一碗,捧在手里便暖和多了。</br> 亭外大雪呼嘯,幾百名錦衣衛(wèi)立如松柏,一絲不茍。</br> “呱嗒嗒~呱嗒嗒~”</br> 馬蹄聲由遠及近,陳云甫站起身遠眺,一支由十余名邏騎組成的小隊映入眼簾。</br> 這隊邏騎看到這荒郊野外突然出現(xiàn)的亭子也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錦衣衛(wèi)勒令下馬,知曉過來。</br> “叩見太子殿下。”</br> “都起來吧。”朱標走出亭子,向東北的方向眺望:“宋國公的中軍還有多久能到。”</br> “還有大約兩刻鐘。”</br> “回稟宋國公,就說孤在這等他呢。”</br> “是!”一隊邏騎立時上馬,向著來時的方向折回。</br> 有了這隊邏騎的消息回傳,馮勝比預計的時間來的更早許多。</br> 兩道樹杈上的積雪蓬蓬直掉,大地開始顫抖,這無不再說明,有大軍來了。</br> 朱標站起身,將大氅系好,一馬當先走出亭子,陳云甫和魏崇度、李世昌三人則綴在后面三步遠跟著。</br> “奏樂。”</br> 吉祥交代了一聲,亭外帶來的樂師馬上奏響《四海賓服之曲》,這是用來迎接凱旋將士的禮曲,也是明朝八大樂曲之一。</br> 雄渾激昂,和以鼓點,讓聞樂眾人無不頓除寒意,心火澎湃。</br> “末將馮勝,參見太子殿下金安。”</br> “宋國公。”</br> 朱標兩步跨前,趕在馮勝下拜之前搶先扶住,激動言道:“宋國公光復遼東,為社稷立下不世之功,孤、孤代父皇并天下臣民,謝過宋國公。”</br> 言罷,退后兩步,作揖禮。</br> 禮樂聲止,鼓噪。</br> 馮勝、鄧鎮(zhèn)等領軍眾將無不撩開裙甲,單膝跪地。</br> “臣等自當為陛下、太子殿下赴效死命,不敢受太子之禮。”</br> 鼓停,禮樂復奏。</br> 朱標直起腰版,將馮勝等人一一攙扶起,每扶起一人,都要緊握其雙手道三兩句噓寒問暖之言。</br> 眾將感念太子之恩澤,無不涕零,淚濕前襟。</br> 陳云甫心里算著時間,差不多之后才上前。</br> “殿下、諸位國公爺、侯爺,這郊外天寒地凍,咱們先回城吧。”</br> “好,咱們先回城,孤在北平城內備了飯菜,待吃完飯后,宋國公再領軍南下,回京面見父皇。”</br> 迎接的禮節(jié)朱標作為太子已經做到了,但是慶功宴卻沒有資格來擺,那是朱元璋的工作。</br> 一群人回了北平,十幾萬大軍連著此番被俘虜?shù)脑鴦t留在了城外駐營。</br> 典膳局準備的簡宴掐著點的做好,時間剛剛好。</br> “怎么沒見燕王和永昌侯?”</br> 鄧鎮(zhèn)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北平城里少了兩個重要的人物,遂好奇問道身邊的鄭國公常茂,后者面上一僵。</br> 而馮勝則一聽藍玉的名字就皺眉,冷哼一聲。</br> 那日在中軍大營,藍玉可是忒不吃糧食。</br> “這個...”</br> 朱標不知道要不要把兩人出兵草原的事說出來,遂看向陳云甫,后者當場直言。</br> “申國公有所不知,數(shù)月前,太子殿下命人將永昌侯鎖回問罪,本欲斬首示眾,以肅軍法,不過念在永昌侯畢竟也是攻下了慶州,瑕不掩瑜,便重責了五十大板,寬其性命戴罪立功。</br> 正好邏騎相報,言元主買的里八剌往遼陽方面加派重軍,太子殿下敏銳的捕獲戰(zhàn)機,遂命永昌侯為主、燕王副之,領騎兵兩萬深入草原,打算一舉端掉北元皇庭。”</br> 前半段話讓馮勝的臉色好看許多,打得好、打得妙,打的呱呱叫!</br> 而等到后半段話傳進耳朵后,馮勝下意識就蹦了起來。</br> “不好矣!”</br> 眾皆側目,包括朱標。</br> “殿下何以下如此欽命。”馮勝急火火的說道:“此前,永昌侯多次向末將說及此番建議,末將緣何不同意,就是因為孤軍深入風險太大。</br> 孤軍深入,沒有后勤,僅一個吃的問題就該如何解決?</br> 草原廣袤,黃沙風雪不斷,失了風向又該如何解決?</br> 更何況、更何況北元皇庭并不空虛,時刻都有數(shù)萬控弦之士,四周部群更是星羅密布,加上駐守在往遼東方向的十余萬大軍,一旦回轉便成包圍之勢,燕王和永昌侯此番,有全軍覆沒之危啊。”</br> 幾個月沒提此事,朱標不覺如何,此刻一聽馮勝這般分析,也是臉色一變,心中打起鼓來。</br> 再一想,這幾個月來都沒有藍玉和朱棣的消息,不免擔憂起來。</br> 可千萬別出什么事啊。</br> “宋國公乃沙場宿將,但是不是過于謹慎了些。”</br> 眼瞅著馮勝大庭廣眾數(shù)落朱標的冒失,陳云甫站了出來,直言道:“須知兵無常形,若逢戰(zhàn)事事都求個萬無一失,那就沒有一場戰(zhàn)爭是必打的了。</br> 就說這次大雪,下的如此早而兇,五軍都督府和兵部事先都始料未及,后勤壓力陡然增大數(shù)倍不止,虧得宋國公您前線奏捷,迫降了納哈出,若不然最多三個月,您就要因為糧食不及而撤軍。</br> 可見,天尚有不測風云,何況兵兇將險之地,若都這般謹慎,那征遼東之戰(zhàn)恐怕也無法成行了。”</br> 馮勝還未說話,其身后一年輕人則對陳云甫斥責道。</br> “我叔父與太子殿下相談軍機,你算個什么東西,敢妄自插言。”</br> 陳云甫頓時掉臉,馮勝急而扭頭,呵責。</br> “你又算個什么東西,看不見太子殿下尚未言語,哪有你說話的份,給我滾出去自己掌嘴!”</br> 這小將頗多不忿,但又不敢違背,悻悻然的起身離開,出去時還不忘給陳云甫一個挑釁的眼神。</br> 朱標臉上青紅變幻,但最后還是笑著舉杯。</br> “馮大將軍此番辛苦了,來,孤敬你。”</br> 不看僧面看佛面,馮勝剛為立下如此大功勞,總得禮讓三分。</br> 但陳云甫還是瞇了眼睛。</br> 剛才馮勝那是在罵他侄子嗎,那是指桑罵槐的罵他陳云甫呢。</br> 立了如此大功,馮勝看來也飄了啊。</br> 武將多驕、文臣多專,此言實不虛矣。</br> 正打算予以回擊,崇文閣外一聲高呼。</br> “八百里加急!”</br> “捕魚兒海大捷!捕魚兒海大捷!”</br> “永昌侯掃滅北元皇庭,生擒北元皇子地保奴及下王公軍民十余萬!”</br> 崇文閣內眾人無不下意識起身,驚悚看向殿外,馮勝更是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只有陳云甫笑的極其燦爛。</br> 藍玉這一巴掌來的可真及時!</br> 不過很快陳云甫又發(fā)愁起來。</br> 眼瞅著這馮勝已經要狂了,這后面,還有個更狂的呢!</br> 唉,頭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