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里裝過無數(shù)想法，千言萬語最后化作一句話，他低著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媽，聽你的！”
    看到萬母和萬青云已經(jīng)做了決定，大舅和二姨也不再勸說。
    “大妹啊，你想好了，離開庭調(diào)解還有半個月，后悔還來得及，千萬不要這么草率的做決定，背井離鄉(xiāng)，你這么大的年齡了，說起來容易做到難啊！”
    二姨也在一邊幫腔。
    “姐，到時候你跟著孩子住到省城里面，青云天天上班，寧寧會上小學(xué)上中學(xué)上高中，只有你一個人在家里，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咱們見面也很不方便，你可想好了，這可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事兒！而是后半輩子！”
    萬母的眼光已經(jīng)變得堅定，她心里有了主意，索性就不再開口說話。
    大舅和二姨嘆口氣，只能囑咐萬青云照顧好他母親，然后離開了。
    病房里面只剩下母子兩個人，他們相對無言，根本沒有交流的欲望和話語。
    晚上，萬青云給母親買了飯，他自己卻沒吃，而萬母也沒什么胃口，只是動了幾筷子就停下。
    等到深夜的時候，兩個人一個發(fā)呆，另一個躺在病床上想著心事，這一晚燈光亮了一宿，他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睡去。
    一天之后，萬母出院了。
    萬母很快體現(xiàn)了女人的堅韌，她表面上裝個沒事兒人似的，正常的接送寧寧，陪寧寧玩耍，晚上的時候還和寧寧睡在一個被窩里。
    而萬青云的表現(xiàn)相比起來就差不少，他經(jīng)常看到寧寧還會呆呆發(fā)愣，眼睛里面還有猶豫和憤怒。
    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那一天不是萬母沖下病床，硬把他另一只腳按進了水盆，現(xiàn)在他會不會已經(jīng)主動放棄了寧寧的撫養(yǎng)權(quán)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之間一個星期過去了，萬青云終于能坦然面對寧寧喊他爸爸了，有時候他自欺欺人的想，就當(dāng)是養(yǎng)了一個養(yǎng)子吧。
    如果自己非要狠心拋棄寧寧的撫養(yǎng)權(quán)，先不說自己心里好不好受，就是母親這一關(guān)眼下也完全過不了。
    憤怒就是這樣，當(dāng)?shù)竭_(dá)頂點的時候就需要發(fā)泄，等到發(fā)泄完畢的時候，就只剩下空虛，空虛久了之后，只能低頭接受現(xiàn)實。
    在萬青云和萬母呆在家里面一天天煎熬等待的時候，另一邊孫曉慧臉上的青腫終于消下去了。
    這一天早上，她從大通鋪醒過來，推開了妹妹孫曉雅纏抱在她身上的手腳。
    大通鋪實在是太擠了，睡了一晚上身上出了一身臭汗，她下了床，妹妹不自覺地一個翻身，已經(jīng)把她的位置侵占了，這一個動作起了連鎖反應(yīng)，孫母、孫父孫曉剛紛紛舒展手腳，重新挪動身子，終于可以睡得舒服些了。
    孫曉慧一個人費盡了力氣的把鍋灶柴米油鹽醬醋茶全部騰開，然后拉上布簾，脫掉小衣，打開淋浴噴頭，盡管水味道還是那么怪，她也顧不上了，將自己全身沖洗一遍。
    然后她擦干凈身子，也沒有再費事的把鍋灶再搬回去，要不然這個澡就白洗了，反正孫曉剛孫曉雅也沒事，留著讓他們搬吧。
    屋里墻上釘著一塊有裂紋的玻璃，孫曉慧就著鏡子，小心的拿出自己的化妝品。
    她仔細(xì)的描眉，畫著眼影，臉上淡淡的敷著白粉，然后把嘴唇涂紅，又從床鋪底下翻出行李箱來，里面整整齊齊的小心疊放著她的工裝。
    孫曉慧利索的把衣服穿上，然后對著鏡子照一照，左右轉(zhuǎn)身，滿意的點點頭，只從外表看，她又是那個光鮮亮麗的都市麗人，當(dāng)然前提得忽略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怪味。
    她把香水瓶放進了手包之中，決定等會出了地下室再噴，現(xiàn)在噴完全是無用功。
    今天是她準(zhǔn)備重新上班的日子，病假假期還沒有到，但是他們家窘迫的現(xiàn)狀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
    昨天又是貸款到期還款的日子，孫曉剛又賣了一次游戲裝備，才勉強把這個窟窿堵上，可是他的游戲設(shè)備也不多了！
    孫曉慧不得不去上班趕緊去掙工資，她再次仔細(xì)的照著鏡子，鏡子上的裂痕將她的臉部分割，顯得有些怪異荒誕。
    她憐惜的摸著自己的臉蛋，最近自己瘦了很多，都成了一個骨感美人。
    她心里再次咒罵，都怪那個可惡的萬青云！
    上次法院審判她本來就想訛點錢，結(jié)果沖動的萬青云把莊嚴(yán)的審判現(xiàn)場變成了全武行，易分期沒要到還改成延期半月開庭調(diào)解，還好，只剩下一個星期了。
    再撐一個星期，自己應(yīng)該從萬青云手里能榨點錢出來吧？
    孫曉慧在屋里的動靜終于驚醒床鋪上的孫家四人。
    孫母打著哈欠。
    “女兒，要去上班了嗎？鍋里有昨晚吃剩下的饅頭，你好歹墊墊肚子再去吧！”
    孫曉慧皺眉轉(zhuǎn)身。
    “不要提饅頭，我現(xiàn)在一看到饅頭就想吐！天天吃饅頭和咸菜，我真的咽不下去了！”
    孫父在床上平躺著，翹起二郎腿，沒有去看女兒，這是在地下室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上了床就眼睛別亂看了，要不然就得尷尬了。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還得等一個星期，法院才調(diào)解！”
    “你說萬青云會不會放棄了撫養(yǎng)權(quán)啊？到時候咱們本來一家五口人就生活得緊巴巴的，再添一張嘴，咱們可供不起呀！”
    孫曉剛和孫曉雅在一遍也著急了。
    “是啊姐，如果萬青云鐵了心不給錢，不要寧寧撫養(yǎng)權(quán)，那可怎么辦？”
    “姐，我的游戲裝備幾乎快賣光了，這個床鋪也太擠了，真要寧寧回來睡不下呀！”
    孫曉慧冷笑，盡管站在地下室里，她卻信心十足。
    “你們放心吧，這一切關(guān)鍵在萬母，不在萬青云，萬母我還不了解？一輩子老好人，寧寧又那么乖巧，她舍不得的！”
    “至于萬青云，他是個孝順的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他得聽他媽！”
    “好了，別胡思亂想，就等著一個星期之后點錢吧，這一個星期我也不回來了，這要你們可以住的寬敞點，我就在單位再湊合著睡折疊床吧！”
    孫家?guī)卓谌擞譁愒谝黄鹆牧藥拙洌裤搅艘环粋€星期之后的美好生活。
    孫曉慧離開了地下室，在身上噴上了香水，緊趕慢趕到了單位。
    大樓里面周圍人們異樣的目光并不能讓她動搖，反正名聲已經(jīng)爛到家了，再爛一點又怎么樣呢？
    她輕輕敲響冷香凝辦公室大門，里面?zhèn)鱽砝湎隳M來的聲音。
    她小心的推門而入，這才發(fā)現(xiàn)冷香凝的辦公室里面還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冷香凝看到孫曉慧一臉驚訝，然后轉(zhuǎn)頭和那個男人說道。
    “吳總，這是我們秘書科的孫姐！”
    “孫姐，這是吳定國總，就把吳總安排在張慶義的辦公室吧。”
    “吳總，歡迎你就職公司總經(jīng)理，具體的事情你和他對接吧。”
    孫曉慧心里一呆——總經(jīng)理，張慶義那樣的總經(jīng)理？她想到了那個八卦。
    難道說這是冷香凝新的未婚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