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云到達辦公室，蘭姐已經(jīng)在里面早就開始工作了，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個普通的早晨就此開始。
    上午兩個人并沒有多交流，因為一直有人進進出出，和蘭姐匯報著大大小小相關(guān)的事情，萬青云一言不發(fā)，在旁邊認(rèn)真的聽著，這是他生意失敗以后，頭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認(rèn)真上班。
    過去幾年的上班根本不能算叫上班，只不過是一個失敗者靠著朋友的恩惠在領(lǐng)著微薄的薪金混日子罷了。
    萬青云一上午坐著，并不是沒有收獲，他全面了解到了廠子的實際運營情況。
    怎么說呢，簡直是慘不忍睹。
    萬青云這才發(fā)現(xiàn)，蘭姐為了節(jié)約開支，真的是拼了。
    王老二等四個人本來是負(fù)責(zé)生產(chǎn)倉庫進貨質(zhì)量的主管，他們的職責(zé)并沒有什么變化。
    可是蘭姐一個人身上的擔(dān)子就實在是太重了。
    除了財務(wù)太專業(yè)她干不了，其他沒有她不做的。
    交水電！管理車輛！甚至管食堂！完全把后勤主管的活都接了過來，還要負(fù)責(zé)對外對接、接洽商談訂單、確定衣服款式以及職工培訓(xùn)。
    甚至女人空下來的時候，萬青云發(fā)現(xiàn)她還在做勞資報表。
    中午在廠子食堂就餐的時候，萬青云坐在蘭姐對面，毫不避諱說道。
    “你這樣搞是不對的！”
    “以前我們做小商販的時候，可以全部一手抓，什么都管。”
    “可是你現(xiàn)在作為一個廠子的一把手，每天大部分的精力牽扯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這些事情是人力勞資和后勤主管應(yīng)該做的，你把他們的活干了，他們做什么呢？”
    女人沖著他笑笑，眼睛下的黑眼圈特別明顯，她勉強控制住眼睛里面的悲傷，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他們是不存在的，廠子里面沒有人力，沒有勞資，沒有后勤主管！”
    “我一個人干著三四個人的活兒呢，因為我們發(fā)不起這些人的薪酬！！”
    萬青云徹底傻了，他心里默算一下。
    “一個月連兩三萬都擠不出來嗎？！”
    蘭姐的表情無比的沮喪。
    “硬擠是能擠出來的，可是擠出來以后呢？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有這兩三萬，說不定我們就能再多撐一段時間！”
    “知道嗎？我都不敢和你說，我們現(xiàn)有的訂單還都是老黑當(dāng)初簽的合同，變更廠子主體之后，原來的品牌方因為訂單太小，更換合作對象太麻煩，才和我們續(xù)簽的。”
    “就是這些原有的訂單，也只能夠廠子支撐一個季度！”
    “可怕的是，我們這段時間連一個新談成的訂單都沒有！”
    “等到原來有的訂單做完，新訂單接不上，青黃不接的時候怎么辦呢？”
    “到時候真的是山窮水盡，廠子真要倒閉了！”
    萬青云倒吸一口冷氣，他沒想到廠子的形勢這么惡劣。
    “現(xiàn)在廠子負(fù)責(zé)對外洽談搞訂單的是誰呢？他難道每天躺著睡大覺嗎？？”
    蘭姐指指旁邊桌子的王老二。
    “是他！”
    萬青云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王老二，指責(zé)的話就說不出來了，王老二也委屈的說道。
    “云歌，你可以說我能力不行，這我認(rèn)！可是你不能說我躺著睡覺啊，你看看我，像是躺著睡覺的人嗎？”
    只是半個多月沒見，王老二原本發(fā)福的身子整體瘦了幾圈，原來的圓臉都變成了尖下巴，王老二就快要脫水成王小二了。
    王老二在一邊叫苦。
    “我的腿都跑細(xì)了幾圈，本省和外省幾個老客戶全都拜訪過了，可是沒有一個家敢給咱們下訂單呀，實在是上一次的事鬧得太大了，品牌方也怕被咱們坑掉！”
    萬青云摸著下巴，仔細(xì)冥思苦想，一中午的時間連飯都沒吃下去。
    等到回到辦公室，他摸出雷思雨送的金筆，開始在白紙上勾勾畫畫，蘭姐知道萬青云在想事情，因此也沒有干擾他。
    一個個名字被寫出來，然后又一個個被劃掉。
    最后只剩下一個被重重圓圈包圍的名字。
    然后他整個人如釋重負(fù)放下筆，這才發(fā)現(xiàn)煙灰缸里面的煙幾乎堆滿了，窗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蘭姐正揮著鼻子，一臉嫌棄地站在他旁邊。
    “給，吃點！”
    萬青云一愣，才發(fā)現(xiàn)女人遞給他的是中午食堂留的包子。
    他接過來一口咬下，滿嘴流油，挺香的，關(guān)鍵女人還給他細(xì)心的用微波爐熱過，還是熱乎的。
    蘭姐看著一張白紙上剩下的名字——劉有德，好奇發(fā)問。
    “這個人是誰呀？怎么那么多人全劃掉了，只剩下他？”
    萬青云看著劉有德這個名字苦笑。
    “這個就是被我坑苦了的那個師兄！”
    原來當(dāng)初令萬青云賠得傾家蕩產(chǎn)那個訂單就是在師兄的牽頭下簽訂的，雙方都為未來的勝利而舉杯歡慶，誰也沒想到最后成了兩個人的噩夢。
    萬青云被人貍貓換太子，所有正常市場價買回來的布料全是殘次品，更關(guān)鍵的是質(zhì)檢部門居然成了擺設(shè)，一堆劣質(zhì)品這樣堂而皇之的直接送往品牌方的倉庫。
    師兄作為品牌方的高管，當(dāng)初正是他拍板，力排眾議將這個利潤豐厚的訂單指給了萬青云。
    結(jié)果萬青云被坑得賠掉褲子，這位師兄也黯然離開了品牌方，丟掉了高管的位置。
    蘭姐大吃一驚。
    “為什么會是他呢？你師兄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恨你吧？”
    萬青云苦笑點頭。
    “恨的咬牙切齒，怎么能不恨呢？原本他比我大不了幾歲，就已經(jīng)在集團公司里面擔(dān)任高管，前途光明輝煌，就因為我出事把他也連累了。”
    “知道嗎？這么多年，逢年過節(jié)我聯(lián)系他，從來都不給我回音兒的，電話總是不接！”
    蘭姐不解。
    “那你為什么還要找他呢？？”
    萬青云苦笑。
    “你先聽我說。”
    “因為我的事兒，我?guī)熜直粡母吖苷{(diào)到了閑職上，一氣之下跳槽了！”
    “還是在老行業(yè)，在另一家大的品牌方從頭做起。”
    蘭姐更搞不懂狀況。
    “那他現(xiàn)在也幫不了你呀？”
    萬青云擺手。
    “別急，你聽我說，我?guī)熜趾臀也灰粯樱L得和奶油小生似的，八塊腹肌，而且口才很好，幽默風(fēng)趣，有一雙電眼，一直很討女孩子喜歡的！”
    “他到了新的集團，馬上就被老板的千金看中了，兩個人情投意合，很快就結(jié)婚了，再加上我?guī)熜质钦嬗斜臼碌模F(xiàn)在做到了公司二把手的位置！”
    “短短三年時間，我?guī)熜挚邕^了在原來單位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才能走完的路程！”
    “而且，我?guī)熜炙眿D還是家中獨女，也就是說幾十年后，我?guī)熜职疽材馨境晒疽话咽郑≈苯訌拇蚬と艘徊娇缭匠蔀槔习澹　?br/>     “你聽了感覺怎么樣？？”
    蘭姐想了想，沒好氣地沖著萬青云翻翻白眼。
    “和你師兄比起來，你好挫呀！”
    萬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