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五年前的噩夢
法官站起來咳嗽一聲,大聲說道。
“犯罪嫌疑人陸豐因重婚罪,在被逮捕關押期間,單位舉報箱內收到了許多熱心群眾的舉報信!”
“調查單位警局也收到了很多關于陸豐貪污受賄的線索!”
“經過警局日以繼夜的調查,調查階段結束后卷宗轉移到檢察院。”
“對公訴機關起訴犯罪嫌疑人之重婚罪及貪污受賄罪,管轄法院均為本院,本庭決定并案處理……”
接下來是一段冗長而讓人頗感有窒息的時間。
刑訴法庭不同于民訴法庭,這里沒有了那種輕松隨意的氣氛,民訴案件中,大家爭來爭去的無非要么是錢財,要么是權利,很少有看到民俗法庭上當事人崩潰的情況。
在刑訴法庭這里則不然,莊嚴肅穆的氣氛壓得大家喘不過氣來,這里面只要被定罪量刑,犯人都要在監(jiān)獄里面度過一段日子,或許是有期,或許是無期,更有甚者,會被判死刑。
任何一個人進入這里,不管是旁聽還是被告,都會感到有一股沉重的壓力在肩上,不會有任何輕松的心情。
萬青云坐在旁聽席上,盡管是以旁觀的角度,也能感到陸豐的恐懼。
他這個位置只能看到陸豐的背影,他能看到,本來陸豐意氣風發(fā)挺得筆直的脊梁,這幾天已經垮了下去。
他和陸豐見面不多,但是陸豐給他留下的印象卻很深,一直是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永遠梳著大背頭,白色襯衣,西褲皮鞋,看上去就有領導的派頭,卻給人一種披上龍袍也不像皇帝的感覺,不過這社會,人模狗樣的多了,也不稀奇。
可是現在呢,萬青云離陸豐就幾米遠,他能看到陸豐佝僂著身子,頭微微垂著,他好像脖子上帶著一個無形的套索,死死的鎖住他,讓他直不起腰來,不能抬胸挺頭!
他的身影佝僂,彎著簡直像一個大蝦,陸豐偶而不安地轉動脖子,兩鬢已經全部花白,后腦勺上白發(fā)和黑發(fā)斑駁交加,竟然是白發(fā)多黑發(fā)少,從后面一眼望過去,這就是一個糟老頭子,還是壞的很的那種。
只是這個糟老頭子再也壞不起來了,他被老老實實的困在那里,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萬青云知道,這個人已經玩完了,這是確定無疑的,他的重婚罪只是個導火索,而且重婚罪本身量刑也很輕,按頂格算,也只是判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真正要他命的是隨后暴露出來的貪污受賄,單位里面的那些競爭對手不會放過徹底把他推入深淵的機會。
墻倒眾人推是必然的,陸豐怎么能躲得過這些明槍暗箭呢?
萬青云看看陸豐,又轉頭看向雷思雨,女人正以關注的眼神盯著前方,她全神貫注,她的目光很冷,蒼白著臉,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
她的眼神里面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恩,剩下的全都是憤怒和快慰,迫不及待地等著陸豐倒霉,可見陸豐在她心里面是什么樣的地位。
除此之外,萬青云還發(fā)現雷父和雷母居然也趕來了,他們就躲在人群后面,戴著口罩,眼神復雜的看著陸豐,看著這個他們曾經選定的乘龍快婿。
要不是這倆老頭老太太扎堆坐在一起,穿的那么板板正正,身上那股假正經味道濃的不能再濃,萬青云還真認不出來呢。
隨著法庭審判,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幾個相關的被告被到了法庭上,其中只有黃曉梅牽扯到重婚罪,其他人的全都是因為貪污受賄罪被陸豐牽連。
這些人分別是陸豐的司機,還有一些他工地上的老板。
法庭上,法官正在一絲不茍的嚴格按照程序進行,突然旁聽席上人們有輕微的喧嘩。
萬青云急忙轉頭,他看到了人們躁動的源頭,雷思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顫抖的站起身來,臉上面無血色,眼睛中飽含淚水,她的手慢慢伸出,不過卻不是指向陸豐,而是指向了陸豐一旁的司機。
法官皺眉,敲響法錘提醒說道。
“旁聽席的那位女士,請坐下,不要影響本庭開庭審理案件!請遵守法庭秩序!”
雷思雨豆大的淚珠流了出來,她咬著嘴唇顫抖著嗓子向法官說道。
“法官大人,我不是有意違反法庭秩序的,被告陸豐是我的丈夫,起碼現在從法律意義上還是!”
“只是我有一個重大發(fā)現,可能會影響到案件定性,我不得不站出來!”
“我請求法官大人給我一個講話的機會!”
審判長和兩邊的陪審員互相交換一下意見,然后點頭同意。
“可以,但是這位女士請你注意,你只有兩分鐘時間!”
萬青云也驚訝莫名的看著雷思雨,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雷思雨咬著牙,流著淚,顫抖著嗓子,顯然心中強忍著悲痛。
“五年前,我大學剛畢業(yè),那天晚上我去學校找我媽去,我為了方便,從學校的后山走近路!”
“然后幾個歹徒沖了出來,他們捂著我的鼻子和嘴,拉著我的手和腳,拖著我就往小樹林里拽!”
“我拼命的掙扎,呼叫吶喊,可那會兒正是暑假,根本沒有行人路過,我絕望了!我以為我要被玷污了!”
“后來是陸豐沖了出來,嚇走了歹徒救下了我!”
“從此以后,歹徒就想消失在人海里,再也沒有被抓到!”
“那天天太黑了,我甚至不知道歹徒有幾個人,我受到了驚嚇,好多細節(jié)都想不起來了,并沒有給警局提供什么相關的證據!”
審判長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這位女士,我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請不要說和本案無關的事實,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可以結束你的發(fā)言了!”
雷思雨舉手,大聲喊道。
“不!馬上就有關系了!”
“我忘了很多事,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印象很深刻!”
雷思雨堅定不移地把手指再次指向司機。
“那些歹徒中,有一個人左手紋著黑色的蝎子,他拉著我的胳膊,我當時拼命掙扎的時候,在他左手虎口上咬了一口!”
“法官大人!這個人的左手虎口上就有一只蝎子,而且蝎子上面有咬痕!”
“五年了!五年過去了!我還經常做噩夢夢到這只蝎子!沒錯,就是這只蝎子,燒成灰我也記得!”
“我要問一問我的丈夫,當年因為他見義勇為,因此我們兩個人才結識,他才受到我父母的賞識,我父母才堅決要把我嫁給他,我為了報恩所以才會同意啊!”
“我現在可以肯定,他的司機就是當年的歹徒,我想知道,為什么對我意圖施暴的歹徒,會給我丈夫開車呢?”
雷思雨咬著嘴唇,淺淺的鮮血流了下來,身子搖搖欲墜,她撕心裂肺的質問。
“你當年真的是見義勇為嗎?你不是自導自演嗎??”
嘩!
旁聽席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