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陷入圈套
朝廷終于下旨,封八公主為安和公主前去和親,三日后就出發(fā)。
其實,八公主還未滿十五,按照大武慣例是怎么也輪不到她的。但是由于她的生母身份低微,朝中無人為她說話周旋,年僅十四歲的八公主,便成了這個倒霉鬼。
就這么點事情,瘋子居然拖了這么久,真不明白他在磨蹭什么。
我的孩子,我到底該怎么辦?我可以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權(quán)利嗎?
我邊走邊想著,一抬頭,竟然已經(jīng)到了樓外樓。今天,魎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于是我就一個人出了府。沒有坐轎子,沒有坐馬車,慢慢地走到了樓外樓。
小二見到我,馬上迎了出來,“小姐,您今天總算來了!有位客人,自您上回離開,天天在這里等您呢!”
“有人等我?”難道是書生?
“那位客人就在您常去的包間,您是見還是不見?”小二看我猶豫不定,繼續(xù)道,“小姐,那客人看著可不是什么平常人,長得一頭白頭發(fā),雖然奇怪,但是......”
“白發(fā)?”逸親王等我做什么?
“是啊,您說怪不怪,看起來年紀輕輕的,頭發(fā)怎么會這樣……”小二輕聲地嘀咕著。
“我知道了,小二哥,你去忙吧。”我打發(fā)走小二,站在門邊,不知道該不該去見逸親王。終于還是退了出來,這種高位之人,多是麻煩多多,還是少牽扯比較好吧。
我緩緩地走在街上,一個小孩,突然撞進我懷里,向我手里塞了個紙團就跑了。小孩在人群里亂竄,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我疑惑地打開紙團,上面寫著一行小字:想知道真相,明日申時,獨自在集芳閣后門等候。沒有署名,但是,我想我知道這是誰寫的。
到底有什么真相,她又為什么要告訴我?
明知道事情透著蹊蹺,可我還是去了,借故支開魎,一個人去赴約了。
一個婢女早已等在后門口,見到我馬上迎了過來,“夫人,小姐已經(jīng)在等您了。”婢女把我?guī)У椒块g門口,為我打開門,“夫人,請!”
我輕提衣裙,跨入房間。
“夫人,請稍等。”屏風后,傳來輕煙嬌柔的聲音。
我走到窗邊,望向?qū)γ娣块g的窗子,白色的紗幔忽隱忽現(xiàn),那是無影的房間!
“夫人,不過來坐坐嗎?”
我回轉(zhuǎn)身,輕煙已坐在桌邊。桌上鏤金香爐中,白煙裊裊,卻聞不到什么氣味。
我坐到輕煙對面,淺笑道,“輕煙小姐,真不愧是京都三絕之首,傾城傾國,也難形容小姐之美。”
輕煙稍露詫異。
我笑得更加淡然。一個女子最忌諱的就是有女子比自己美,可我不但沒有任何妒嫉之色,反而大方地承認事實,輕煙有所詫異,也算正常吧。
“輕煙原以為,夫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問輕煙與大人的關(guān)系呢。”
“小姐想說時自會說,我何必心急?”談判時,誰更坦然,誰就是贏家!
輕煙嬌媚一笑,“夫人果真冰雪聰明,可是,夫人再聰明,也不會知道,我是誰吧?”
“小姐不說,我怎會知曉?”
“看來,夫人在大人心中,也不過爾爾。”輕煙拿起香箸,為香爐添香。這,當真是一幅絕美的畫卷呢!
輕煙今天是想向我示威嗎?
我看著輕煙,笑得愈發(fā)愉悅。輕煙被我看得一陣窘迫,“大人可對你說過暗煞?”我沉默不語。我從沒聽瘋子說過關(guān)于暗煞的事,可是,關(guān)于暗煞的傳聞,卻不少。暗煞最令人膽寒的,不是它的殺手,而是它的主人,一個殘酷至極的人。
“那么夫人肯定不知道大人的身份了?哼,夫人,你連枕邊人是誰都不知道,是不是很悲哀?”輕煙帶著勝利的笑容,等待著我的反應。
我的確根本就不知道瘋子是什么身份,風滿樓和無影,都不過是瘋子游戲人間的身份罷了,但是這個很重要么?如果瘋子愛我,那么他到底是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他不愛我,那么我又何必知道他的一切?
“我的確一無所知,難道,小姐想要告訴我?”
“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告訴你一些。”輕煙看著我柔美地笑著,“暗煞的主人,就是大人。”
真是瘋子!剛才輕煙提到暗煞時,我就這么猜測了。這身份倒是蠻適合瘋子的。難怪風府的人,個個身手不凡!那我不是一直就生活在殺手堆里?
“夫人似乎不怎么驚訝?”
“不,我很驚訝。但是,我更驚訝的是,小姐為何告訴我這些?”
我的平靜惹怒了輕煙,她忽然掐住我的喉嚨,目露寒光,“因為我是魅,暗煞的魅!主人最疼愛的魅!我在主人身邊這么多年,你憑什么搶走我的一切?你很聰明,但是,你太自負了,既然來了,就休想再回去!”
喉嚨被輕煙緊緊地掐著,原來她也是練武之人,我的力氣根本無法掰開她的手,“你想殺我?”
“殺你?”輕煙忽然放開我的喉嚨,低低地笑了起來,“主人的東西,只有主人能處置。只要你背叛了主人,主人自會來殺你,我何必要冒險動手。”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輕煙的臉越來越模糊,她的聲音也越來越遠,我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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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停地顛簸,震得我很難受。耳邊,不時傳來嚶嚶的哭聲,吵得我頭昏腦脹。我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華麗的車頂。
“她醒了,公主,她醒了!”
兩張小臉進入我的視線,一個是婢女打扮,令一個大概就是公主了。是哪個公主,我又怎么會在公主的車上?難道是這個公主把我從輕煙手里救了下來?這個可能性似乎不大。一直在我耳邊哭的人就是公主,她臉上的妝已經(jīng)差不多都哭花了,看著很恐怖。
我感覺全身無力,艱難地坐起身,“你們是?”
“我,我就是安和公主。”說著,又開始哭了起來。
我在安和公主的車上?
我揭開窗簾,外面是滾滾黃沙,兩旁是護衛(wèi)的隊伍。我轉(zhuǎn)身拉住那個婢女,“你們已經(jīng)走了幾天了?”
“有十多天了,昨日剛出關(guān)。”
什么!
我忽然頭暈得厲害,眼前漆黑一片。我閉上眼,休息了一陣,覺得暈得好些了,才再次睜開眼。“有吃的嗎?”我十多天沒進食了,剛才那一定是血糖過低的緣故。
“有。”婢女遞o我一些干糧,還倒了杯水給我。
“謝謝,你叫什么?”
“奴婢是公主的貼身宮女,叫夏蟬。姐姐,你是叫小瑤,對嗎?”
小瑤?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瑤?”
“親王都這么叫你的,親王好喜歡姐姐呢,每次都親手喂姐姐吃藥。”
公主一直在那里哭,哭得我頭都隱隱作痛,怎么有這么多眼淚,“夏蟬,拿塊鏡子給你家公主?”
“為什么?”夏蟬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奇怪地看著我。
“照做就是了。”
“哦。”夏蟬聽話地找了塊鏡子遞給公主,真可愛!
“公主,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想這樣去見你未來的夫君,那個擁有無數(shù)美女的夫君嗎?”
公主抽泣著,看看鏡子,又看看我。
“如果你希望一去就被打入冷宮,那么你就繼續(xù)哭吧。”
公主驚恐地看著我,“你,你,說什么?”
“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說著,轉(zhuǎn)向夏蟬,“親王為什么要喂我吃藥?我又怎么會在這里?”
“奴婢也不知道,離開京都之后,親王就把你抱了進來。”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簾被人揭起。
車外之人,一頭銀絲,分外惹眼。“逸親王!”
逸親王溫柔地笑著,“小瑤,你既然醒了,就來我車里坐吧。”說著,就伸手過來抱我。我本想拒絕,可是自己餓得全身沒力氣,哪里還走得動。況且,我的確有好多問題需要這位親王給我解答。
逸親王的馬車內(nèi)沒有公主的奢華,只是簡單地鋪著幾塊獸皮。親王把我放在主位上,還拿了塊類似與靠墊的東西讓我墊在背后。他,倒是個細心體貼的人。
馬車開始繼續(xù)前行。
親王溫和的笑著,“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不如我就先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如何?”
我點點頭。
親王拿起熱在小爐上的瓷壺,給我倒了碗白色的液體,熱氣里混著淡淡的腥氣,“你好多天沒進食了,先喝點羊奶吧。待會兒扎營休息時,再命人給你煮些食物。”
剛才問夏蟬要的干糧一口都沒咽下去,只是喝了些水。我捧起碗,聞了聞,實在是不習慣這種味道。
“不會很難喝,你好久沒吃東西了,先喝點吧。”親王溫柔地勸說著,可是,我覺得他不是在與我說話,而是那個小瑤。但是,他說得沒有錯,我喝了一小口,沒有想象中這么難喝,便把一碗都喝了。
“車隊出了京都那晚,來了一個蒙面的女人,是她把你交給我,說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個女人一定就是輕煙了,可是“你在找我?”
“沒錯,從那日在集芳閣見到你,我就是在找你。你那時很匆忙地想要里開,所以我才放手的。聽說你常去樓外樓,我一直在那里等你,可是你沒有再出現(xiàn)。”
“你找我就是因為我很像你說的那個小瑤?”親王點頭,“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被那個女人虜劫而來的,我的家人可能會找我,你不應該帶著我。”這個人,一直笑得很溫和,似乎是個沒有脾氣的好好先生。可是,做起事來,卻也這么隨心所欲。
“我知道,可是,你幾乎和小瑤一模一樣,我想把你留在身邊。”親王看著我,狹長的鳳眸沒有焦距,他在透過我看著那個叫小瑤的女人吧。
“可是,我不是小瑤!”我的話讓親王渾身一顫,沒有焦距的眸子,恢復清明,“我叫水冰清,不是小瑤。逸親王,這一點,你不是也清楚嗎?不然你怎么會讓我睡在公主那里?親王,請你放我回去。”
“車隊已經(jīng)出關(guān)了,我不會送你回去,你一個人也根本就回不去。”親王輕輕的說著,忽然伸手撫著我的頭,臉上是寵溺的笑容,“做小瑤有什么不好,小瑤是我們奉越最美麗的公主,做小瑤有什么不好?”逸親王托起我的下顎,讓我與他四目相對,那原本黑色的眸子,漸漸變成了幽幽的藍色,我知道我該推開他的手,知道我不該再看著他那雙幽藍的眸子,可是,我卻無法自主。“不用多久,你就是小瑤,我最愛的妹妹了。”逸親王的唇邊泛著異常柔和的笑容,讓我渾身發(fā)冷。
在奉越有一個特別的種族名為司,司族被視為神使,直接服從神的象征——皇帝的旨意,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約束。司族中人都擁有與生俱來的獨特能力,其中一部分能力最強的人,被稱為神司,負責代表皇帝與天神交流。攝魂術(shù)便是其中的特異能力之一。只是,關(guān)于奉越的所有書籍中,從沒有記載說,皇族中人也能成為神司。
從那日起,我時而清醒,時而沉睡。
有好多記憶慢慢從我腦海中流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的事情。有時候,我很想回憶起那些被我遺忘的事情,可是每當這個時候,我就頭疼欲裂,這時逸親王就會用他那溫暖的手,溫柔地輕撫我的額頭,那些剛有些影子的事情,便消失無蹤了。頭不疼了,可是我的心卻覺得很難受,我知道,又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消失了。
滿天的煙火,染得天空絢麗多彩。
我開心地看著美麗的夜空。一個男子拉著我的手,他的手有些涼,唇邊泛著溫柔的笑容,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臉。我伸起另一只手,想撫摸男子的臉,可是,他忽然像泡沫一樣,消失無蹤。
我猛然驚醒,對上一雙溫柔的眼眸,“小瑤,你醒了?”
小瑤?我叫小瑤嗎?
“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那是噩夢嗎?可是我怎么覺得那么幸福,一種真實的幸福,就好像我親身經(jīng)歷過一樣。那個男子,我好像很熟悉,他那雙微涼的手,我好像牽過無數(shù)次。我是不是認識他,為什么我記不起他的樣子?我努力地想著,頭忽然疼了起來,像是被人劈開了一樣疼。我捧著頭,痛苦地呻吟,那個一頭銀發(fā)的男子,把我擁入懷里。“小瑤,不要去想夢中的事情,那些事情全是假的,想它們會讓你難受,不要再想了……”男子在我耳邊低喃,我又陷入無盡的黑暗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