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意外巨變
原來是雪柔公主的意思。
是怕風滿樓娶我所以先下手為強,讓我嫁人?可是流言不是都散了么,她怎么突然又關(guān)照起我來了?而且,居然讓世子娶我,把麻煩帶回自己家中,這個可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
次日,祿王府送來了請?zhí)N沂帐傲讼卤闳チ说撏醺_@位祿王爺是個值得尊敬的長者,與他相處很愜意,甚至有種酒逢知己的味道。當然,自己的身份我還是不會忘記的。此刻,我正與他品茶作談呢!
“呵呵,老實說柳丫頭,你要是能成為我的侄孫媳婦,老夫可是高興都來不及啊。”王爺看著我,眼中的歡喜自是不言而喻的,“只是……”王爺說著忽然猶豫了。
“對于我這個小丫頭,王爺有話還不能直說嗎?”
“那老夫可就直說了,若柳丫頭聽著不舒服,也不能生氣。”王爺就像個小孩似地在尋求我的保證。我于是笑著點頭。
“柳丫頭,”王爺?shù)谋砬樽兊脟烂C,“其實看到你,老夫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王爺,是指那位故人?”我遲疑著道,不明白王爺為什么要提到這個女子。
王爺沒有回答我,自顧自說著,“你和她一樣,讓人看不透,看不透。”說著看向我,“為什么嫁給世子?”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王爺說他看不透我,可是我卻覺得,在他面前我無所遁形。
“在普通女子眼中,世子的確是一個良人,可是老夫不相信在你眼中也是如此。”說著,王爺和藹地笑了起來,走到我身邊,像撫著自己的孩子般輕撫著我的頭,“丫頭,回去好好想想,若你不愿嫁了,老夫還是可以給你說說話的。若你執(zhí)意要嫁,那往后可得多到老夫這兒走動走動。”
出了祿王府,心中煩悶,便讓車夫挑了條最遠的路回柳府。
我該怎么做,原本堅定不移的心,竟然開始動搖了。
走再遠的路終究要回到那里。
我在柳府門前,下了車。幾個路人竟對我指指點點,毫不避諱。門口兩個家丁看我的眼神也很怪異,不,不止門口,是柳府所有的仆人都是如此。
綠意迎向我,“小姐。”
“發(fā)生什么事了?”今日去祿王府,我是一人過去的,沒有帶綠意,她該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姐,”
綠意剛想回答我,被蘭馨和她的婢女小香打斷,“呀,”小香故作驚詫道,“這不是咱們的柳小姐嗎?”
“柳小姐?”蘭馨鄙夷地看著我,“她這種出身也配做柳小姐!啊,我都忘了,她娘多年前可是位名妓,要是還活著,說不定真能靠那好皮相賺點銀子,置點田地什么的,那么她說不定還真能做個小姐了!”
“你!”我怒目而視,她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這樣說母親。
“行了!”身后突然傳來柳元慶的怒喝,“清兒隨我到書房來。”
“你的身份在京都已經(jīng)傳開了。”柳元慶開門見山地說,“剛才我去了安王府,婚事已經(jīng)退了,唉,”柳元慶幽幽一嘆,“安王爺可是氣得不清吶。”
是嗎,然后你想怎么做呢?我低著頭不答話。
心中本來就矛盾,現(xiàn)在這樣,被迫做了決定似乎也不錯。
“都在傳些什么?”
“你來自溫柔閣的事,但是,但是你我的關(guān)系,似乎還沒有傳言。”
“是這樣啊。那么父親的意思是……”我不稱他為義父,而是叫他父親,很想知道在這種時候他會如何處理我這個女兒。
被我這么一稱呼,柳元慶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些,“清兒,你該明白為父的難處。為官之人名譽是至關(guān)重要的,若你的事被人知曉,那后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父親,您有話就直說吧。”
“你放心,清兒,你好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自會給你安排去處,不會讓你受苦的。”
是嗎?說得活象是多么了不得的恩賜呢!
只是,就算你在給賞賜,還得看我要不要呢!
我回到臨水軒,若無其事地用了晚膳,便讓綠意下去。
出了這件事,翌晨今夜肯定會來的。我已經(jīng)不打算繼續(xù)留在柳府了。把一些隨身物品整理了一下,便坐到琴前,沒有彈曲,只是靜靜地坐著,等待。
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嘴角微微上揚,翌晨來得比我想象得還早。
“你來了。”我轉(zhuǎn)過身,瞬間笑容僵在我的臉上。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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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京都百姓茶余飯后談論得最多的事,便是柳家小姐。
不是關(guān)于她的婚事,不是關(guān)于她的身世,而是關(guān)于她的生死。
柳府突然起火,柳家小姐失蹤。有人說,柳家小姐因身份曝露,婚事取消,一時想不開就自焚了,與她的居室一起化為灰燼。有人說,那時柳家小姐早已不在屋內(nèi),被柳大人送走了。也有人說,那時正好有高人路過把她救走了。總之,眾說紛紜,似乎人人都在現(xiàn)場,親眼所見一般。
其實那天夜里,柳府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臨水軒在一片大火中化為灰燼;綠意失去了聲音,再也不能開口說話;蘭馨從那天起,每天都掉很多頭發(fā),恐怕過不了幾天,梳頭的婢女都不用了。這些是我與柳府一個暫時性的了結(jié),事情當然還沒有真正結(jié)束。
所有的一切,都如我所想地展開。
我唯一沒料到的是,他來了,而且來得如此早,如此突然。
“怎么樣,水兒,”有人推門而入,“對于你交代的事,可滿意?”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個笑得特別淡然的男人,感覺很礙眼,“是啊,滿意,很滿意!可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落到現(xiàn)在這般田地,他可算是罪魁禍首。
“目的么,”他走到我身邊,悠悠然地坐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有意思吧。”
“你!”我憤怒地指著他,心中的火怎么息都息不了,端起茶水,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我必須得冷靜下來,必須得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關(guān)于我身世的傳言,是你的杰作吧?”
他抬首,一臉無辜相,讓我不期然地想到了無影。
“水兒,想知道答案,就不該如此分神呀,”一句話成功地讓我回神,“這些可都是雪柔公主的功勞,呵呵,可真不愧是個才女,輕輕松松就把你未來的路全給堵了!”
“這些不都是拜你所賜!”我怒瞪著他。沒想到雪柔公主也這么歹毒,為了個該死的男人這么害我!
“我知道我是什么目的了,”他看著我微點著頭,“算是補償你吧。不過這只是一部分。”
“另一部份是什么?”
“這么急著想知道?”他低頭喝了口茶,緩緩道,“既然公主害你至此,你又覺得那都是我的緣故,那么我就對你負責到底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負責到底?他能負責得了嗎?
“呵呵,水兒,你要是連這個都聽不明白,我就不會把你帶進風府了。”說著往門外走去,“玄衣,你與水兒的比較熟,她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她要想做什么就陪她去做吧。最后記得把她帶回來就是了。如果你把她丟了,就自行處置,不用回來見我了。”對門外的人交代完畢,揚長而去。
我似乎不認識一個叫玄衣的人啊。
“是,公子,玄衣明白。”門外的人應道。
這聲音,聽著似乎有些耳熟,難道我真的認識?
我走到門外,門口立著一個身材較為健壯,一看便是練家子的男子。
“我們真的見過面對嗎?”男子樣貌很普通,很適合在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做偵察員,即使見過幾次面,恐怕也很難讓人記起他。不像那個該死的男人,似乎長得很普通,卻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記住他。
“是的,小姐,玄衣曾與小姐同桌用膳。”他眼中有些笑意,眼睛微微地彎著。真是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跟班,都這么喜歡笑做什么,看我落魄,你們都很高興么?
我努力回想,忽然抬頭驚叫,“蜈蚣!”可是仔細一看,不對啊,五官都不同呢。
“上次那是公子新做的□□,呵呵,沒想到小姐對那條傷痕如此贊賞有佳。”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當時這么咬牙切齒,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有這么個主子,真是滿同情你的。”我以示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照在身上很暖和。我到花園里轉(zhuǎn)了圈,玄衣一直跟在我身后,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
快開春了,蕭瑟的景致,偶爾透著一絲綠意。
綠意?呵呵,不知道她怎么樣了。我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那些以德報怨的鬼話,絕對不適合用在我的身上。她贏得了我的信任,卻又背叛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始終背叛了我,而這樣的懲罰已經(jīng)算輕了吧?
前方有座亭子,我走進去坐了下來。
“我要出府走走。”不是詢問,不是征求意見,而是告訴玄衣我的決定。
“是的,玄衣這就去備轎。”他很直接的答應了,哦,對了,那個瘋子有交待,我想做什么就什么就隨我去做。但是,
“他就不怕那個公主發(fā)現(xiàn)我在風府嗎?”風這個姓真的很適合他,完全就一瘋子,似乎什么事都不在他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底細,我不知道,但是人家好歹是公主,背后撐腰的是掌握著生死大權(quán)的皇上。那,還是他的大boss呢!
“小姐難道沒有照過鏡子?”玄衣一臉驚訝。
今天起來,一門心思都在昨晚的事上,哪來照鏡子的心情。婢女給我梳妝的時候,我都在神游九天呢。這張臉天天看,少看一天不會怎么樣吧!
玄衣見我不答,自是明白了過來。“今天小姐出門,自然不會有人認出來。”
玄衣這話什么意思?我走到水池邊,看著水中的倒影。
那,那張臉不是我的!
對了,那個瘋子似乎有做□□的嗜好。等等,□□?這是□□!“用人皮做的?”我吞了口口水,“用死人屁股上的皮做的?”
“原來小姐也知道這個。”他的眼睛還是笑得彎彎的,“不過不是死人,是活人。公子說活人的皮做出來更鮮活,更逼真,比死人的好多了。”
真是個實足的變態(tài)!
現(xiàn)在想想,無影其實可以算是個正常人了。
我拼命在臉上抓著,想把這張該死的人皮扒下來,可是怎么連粘合的地方都找不到。怎么會這樣,以前看武俠片,那□□不是都可以在頸部找到粘合的地方的嗎?
“小姐,你要是把面具抓下來,就不能出門了。”玄衣的一句話很好地阻止了我。
為了找翌晨,我忍!
可是,在臉上貼一張活人屁股上的皮,真的感覺好惡心。那個瘋子做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洗干凈。還有,什么人會自愿捐獻他屁股上的皮?
醉仙樓內(nèi),一個看起來很好脾氣的男人和一個個子很小,長得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同坐一桌。男人笑眼彎彎的吃著酒菜,似乎吃得很開懷。女孩子則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小嘴微微地嘟著,就像一個要糖吃的小孩,因為沒有得到滿足,正在鬧脾氣。
沒錯,這個活似要糖吃的孩子就是我!那個瘋子居然給我弄了個小孩臉,加上我長得嬌小,現(xiàn)在根本就是一個小孩了。就算翌晨遠遠看見我了,也絕不會認出來。
在醉仙樓坐了一個上午了,都沒有任何消息。但是,
“嘿,你們說那個無影什么時候會再出來?”旁桌的人在閑聊著。
“唉,誰知道呢?都幾個月沒消息了。”
“無影可從沒失蹤這么久的。”
“就是啊,她不會是不獻藝了吧?”
“嗯,我看,有這個可能。”
......
對了,我坐直身子,我可以找無影,她一定有翌晨的消息。但是,想著想著,身子又塌了下去,每次都是她來找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找她啊。
唉,我幽幽一嘆。
“小姐,似乎有心事。”某人終于吃飽喝足,決定理我了。
“心事?”我瞥了他一眼,“我現(xiàn)在被你家公子□□了!任誰心情都不會好。”
“小姐,你見過被□□的人,還能出來走動的嗎?”
“我,我,”我被玄衣反駁得啞口無言。
眼光無意間瞥到酒樓一角正在彈琴的女子,唇邊頓時充滿笑意,既然我找不到翌晨,就讓他來找我了。
我向那女子,借了琴。
琴聲慢慢飄蕩開來,不急不緩,似很隨意又異常輕盈。
酒樓中,漸漸的,只剩下了悠揚的琴音。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輕輕吟唱: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不會失敗
外面的世界特別慷慨
闖出去我就可以活過來
留在這里我看不到現(xiàn)在
我要出去尋找我的未來
下定了決心改變?nèi)兆诱骐y捱
吹熄了蠟燭愿望就是離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變得可愛
外面的機會來得很快
我一定找到自己的存在
一離開頭也不轉(zhuǎn)不回來
留在這里我看不到現(xiàn)在
我要出去尋找我的未來
下定了決心改變?nèi)兆诱骐y捱
吹熄了蠟燭愿望就是離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變得可愛
外面的機會來得很快
我一定找到自己的存在
一離開頭也不轉(zhuǎn)不回來
我離開永遠都不再回來
……”
(參考曲目:外面,來自童麗的專輯——相見太晚)
從那天起,京都的眾多傳說中,又多了一個人,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孩,一個嗓音有如天籟的女孩。那首不知名的歌曲也被人紛紛傳唱,后來,幾乎人人都會上一兩句。很夸張,卻是事實。
當然,我是樂見其成。
這是首來自現(xiàn)代的歌,不會有其他人會唱,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它,除了翌晨。
我就是要借這首歌告訴他,我還在京都,讓他來找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