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念故詩人阿波里內(nèi)爾

J'avais un mirliton que je n'aurais pas échangé contre un b?ton de maréchal de France.

——G.Apollinaire[1]

我從你彩色的歐羅巴

帶回了一支蘆笛，

同著它，

我曾在大西洋邊

像在自己家里般走著，

如今

你的詩集“Alcool”[2]是在上海的巡捕房里，

我是“犯了罪”的，

在這里

蘆笛也是禁物。

我想起那支蘆笛啊，

它是我對于歐羅巴的最真摯的回憶，

阿波里內(nèi)爾君，

你不僅是個(gè)波蘭人

因?yàn)槟?/p>

在我的眼里，

真是一節(jié)流傳在蒙馬特的故事，

那冗長的，

惑人的，

由瑪格麗特震顫的褪了脂粉的唇邊

吐出的堇色的故事。

誰不應(yīng)該朝向那

白里安和俾士麥的版圖

吐上輕蔑的唾液呢——

那在眼角里充溢著貪婪，

卑污的盜賊的歐羅巴！

但是，

我耽愛著你的歐羅巴啊，

波特萊爾和蘭布的歐羅巴。

在那里，

我曾餓著肚子

把蘆笛自矜的吹，

人們嘲笑我的姿態(tài)，

因?yàn)槟鞘俏业淖藨B(tài)呀！

人們聽不慣我的歌，

因?yàn)槟鞘俏业母柩剑?/p>

滾吧

你們這些曾唱了《馬賽曲》，

而現(xiàn)在正在淫污著那

光榮的勝利的東西！

今天，

我是在巴士底獄里，

不，不是那巴黎的巴士底獄。

蘆笛并不在我的身邊，

鐵鐐也比我的歌聲更響，

但我要發(fā)誓——對于蘆笛，

為了它是在痛苦的被辱著，

我將像一七八九年似的

向灼肉的火焰里伸進(jìn)我的手去！

在它出來的日子，

將吹送出

對于凌侮過它的世界的

毀滅的咒詛的歌。

而且我要將它高高地舉起，

以悲壯的Hymne[3]

把它送給海，

送給海的波，

粗野的嘶著的

海的波啊！

一九三三年三月二十八日

注釋

[1]法文，“當(dāng)年我有一支蘆笛，

拿法國大元帥的節(jié)杖我也不換。

——阿波里內(nèi)爾”

[2]法文，酒。

[3]法文，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