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脈
漓兒?</br> 這名字不就是我夢里見到的那個小男孩兒嗎!</br> 他居然是……</br> 林夕驚愕的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白檸,你在說什么啊?”</br> 我心里頓時咯噔一下。</br> 小怪物借用我的嘴說話,在林夕看來這話是我說的。</br> 我趕忙胡亂找了個借口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這么小的胎兒有意識的話,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壞媽媽?”</br> 林夕無語的白了我一眼。</br> “常聽人說一孕傻三年,我本來還不信,現(xiàn)在終于信了,一個多月大的胎兒還沒成形呢,怎么可能有意識?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有意識,更應(yīng)該理解你的苦衷!”</br> 我跟林夕說先吃墮胎藥試試,萬一不行的話再去醫(yī)院。</br> 林夕拗不過我,只得陪我去藥店買藥。</br> 說明書上說,需要連續(xù)兩天吃米非司酮片進行殺胚,第三天再吃米索前列醇促進宮縮。</br> 和林夕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寢室已經(jīng)熄燈了。</br> 但平時樓道里面的燈是亮著的。</br>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夕又是咳嗽又是跺腳,樓道里的聲控?zé)魠s怎么也打不開。</br> 她只好罵罵咧咧的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br> 在她開手電筒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一道小孩子的笑聲,伴著這陣笑聲,一股涼風(fēng)直往我脖頸里面鉆。</br>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br> 林夕見我還沒跟上,回頭看我:“你站那干嘛呢,趕緊走啊!”</br> 我說:“你有沒有覺得這會兒樓道里面有點冷?”</br> “大驚小怪!”林夕白了我一眼,朝著我身后的位置努努嘴,“那扇窗開著呢,已經(jīng)入秋了,晚上不冷才怪!”</br> 林夕說的也有道理,或許剛才聽到的孩子笑聲只是幻聽而已。</br> 我回到寢室就按照說明書吃了一片藥。</br> 許是在外奔波了一天有些乏,躺下沒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br> 夜里。</br> 我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到一陣涼風(fēng)吹進寢室,冷颼颼的風(fēng)凍得我全身哆嗦。</br> 我下意識地去扯被子,可手卻摸到了一團類似頭發(fā)的東西。</br> 我心底一顫,本能縮回手。</br> 不由分說立刻起身蜷縮在床的一角,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東西。</br> 可我借著月光朝方才摸過的位置看時,卻發(fā)現(xiàn)那里只有被我掀到一邊的被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br> 我如釋重負(fù)地吁了一口氣。</br> 看來是我睡迷糊了,才會誤把被子摸成了頭發(fā)。</br> 我重新躺下準(zhǔn)備繼續(xù)睡。</br> 可頭才觸碰到枕頭,耳邊就傳來一道詭異的聲音。</br> 聲音很雜亂。</br> 像是有個女人在我耳邊哭,可這哭聲里又夾雜著一道嬰兒的笑聲。</br> 我驚恐地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可那聲音卻像是響徹在我耳朵里面似的,非但沒有變小,反而越發(fā)清晰。</br> 我聽到女人的聲音一邊哭一邊陰狠地說:“白檸……還我命來!”</br> 她聲音里的嬰兒卻依然在笑著,咯咯咯的笑聲聽上去比女鬼索命還要讓人覺得毛骨悚然!</br> 我身子霎時一個激靈。</br>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有個沉甸甸的東西壓住被子,正一寸寸的朝我身邊逼近。</br> 越是接近我,被子上的壓力就越是重。</br> 我驚恐的忘記了喊叫,好奇心驅(qū)使著我緩緩將蒙在被子里的頭探出來一點兒,正巧方便我看到外面的情況。</br> 不看還好。</br> 這一看,我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br> 我最先看到的是一團長而凌亂的頭發(fā),它仿佛察覺到我正在看它,倏然抬起頭與我對視。</br> 我借著清冷的月光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br> 這張臉……</br> 分明是今天給我做手術(shù)的主刀醫(yī)生!</br> 她皮膚慘白,七竅中還有未干涸的血跡,一雙只有眼白且布滿血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注視著我。</br> 更讓我覺得恐怖的是,它的身體竟然只有嬰兒般大小。</br> 確切說,它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是一顆成年人的頭顱按在了一個嬰兒的身體上!</br> 我再也抑制不住恐懼,驚叫著倏然扔掉手里的被子,趁著它被被子蒙住的一瞬跳下床。</br> 我直奔著林夕的床邊奔去,一邊喚著林夕的名字。</br> 不等林夕醒過來,嬰兒身的怪物便倏然跳下床,咯咯咯的笑著朝我走來。</br> 青紫的小手撥開頭發(fā),再次露出那張恐怖駭人的臉來。</br> 女人凄厲歷的哭著說道:“白檸……把我的命還給我……”</br> 它說完便倏然張開嘴,兩排密集的尖牙嚇了我一跳。</br> 我顧不上害怕,繼續(xù)喚著林夕的名字。</br> 可林夕像是聽不到我的叫喊一般,依舊睡得很沉。</br> 我警惕的看著眼前的怪物,問道:“你不是突發(fā)疾病死的嗎,為什么要來索我的命?”</br> “胡說!我分明是中了你的降頭!”</br> 降頭?</br> 我詫異的看著它,正要澄清自己根本不會下降頭,腦海中卻突然回想起夢里面見到那個小男孩兒七竅出血的模樣。</br> 主刀醫(yī)生的死狀不就是那樣子么!</br> 難道它說的降頭指的是這個?</br> 我來不及多想,嬰兒身怪物再次朝我逼近。</br> 我慌忙開口:“你聽我解釋,那根本不是我做的,可……可能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做的,不管怎么樣,求你放了我的朋友,她什么都不知道!”</br> 聞言。</br> 它的視線倏然落在我腹部,嬰兒的笑聲也越來越興奮,仿佛透過女人的眼睛,見到了一個讓它愛不釋手的玩具一般。</br> 然后女人陰毒的聲音咬牙切齒道:“你們?nèi)齻€都得死!”</br> 說著,它便倏然飛起朝我撲過來。</br> 我立刻抓起身后的拖把朝它劈過去!</br> 許是沒料到我敢還手,它沒有準(zhǔn)備,倏然被我打倒在地。</br> 就這么在我眼前消失不見了。</br> 我頓時慌了神。</br> 我摸索著想要開燈,可燈根本打不開,只得借著微弱的月光警惕的四下搜尋。</br> 突然。</br> 我聽到墻邊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倏然朝著那邊看過去。</br> 然后我便見到那個頂著成人頭顱的嬰兒身體,竟然徒手在墻上爬。</br> 它速度很快,轉(zhuǎn)瞬就爬到了屋頂?shù)囊唤牵值箳煸谄教沟奈蓓斏吓佬校Q酃Ψ蚓团赖搅宋翌^頂上方!</br> 在垂下來的發(fā)絲之間,我看到那張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笑容,笑容的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嘴角已經(jīng)咧到了腮幫子上,一滴滴的血水順著裂開的嘴角低落下來!</br> 不等我反應(yīng),只聽它怪叫一聲便落下來,正巧落在我肩膀上,狠狠一口便咬住了我肩膀!</br> 鉆心的疼痛襲來,我仿佛聽到皮肉撕裂的聲音。</br> 伴著這聲音,還有它貪婪吸食血液咕嚕咕嚕的吞咽聲。</br> 我用力扯它頭發(fā),試圖將它從肩膀上扯下來,可它手腳死死纏住我手臂,密集的尖牙像釘子般牢牢嵌在我皮肉里,甚至已經(jīng)釘進了骨骼,越是用力扯,我就越是感覺到無比強烈的痛感。</br> 我疼得冷汗直流全身發(fā)抖。</br> 可我絲毫不敢松懈,仍在繼續(xù)的扯著它,一邊呼喊著林夕的名字。</br> 此刻我和林夕仿佛身處在平行時空,她根本聽不見我的聲音,依舊沉沉的睡著。</br> 我能清楚感覺到身體里的血液在快速流失,頭腦也不似方才那樣清明。</br> 我意識開始模糊時,突然感覺到在我肩膀上貪婪撕扯皮肉的嬰怪咀嚼動作頓了一下。</br> 與此同時。</br> 落入房間里的月光也被什么遮擋了似的,眼前多了一片陰影。</br> 待我定睛看向前方時,突然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立在窗前,銀色月光勾勒著他偉岸又怪異的身形。</br> 這是個男人。</br> 之所以說他怪異,是因為他的發(fā)型與穿著完全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更像是古代人。</br> 容不得我多想,肩上纏著我的嬰怪倏然躍起,消失在空氣中。</br> 雖看不到它身影,可我能聽到它移動的聲音,也能看到它因逃竄而碰觸到物體時物體的變化。</br> 眼見著它朝窗邊飛去,面前的男人倏然伸出一只手,衣袂輕揚間,一道黑氣迅速飄向窗邊。</br> 一聲痛苦的嚎叫后,嬰怪現(xiàn)出身來。</br> 它跪在地上磕頭,身體里兩個不同的聲音,異口同聲的向男人求饒。</br> 男人只冷冷的說道:“動她之前你就該知道,會是什么下場!”</br> 話音落。</br> 又是一股黑氣從男人衣袂中飛出,轉(zhuǎn)瞬將嬰怪包裹。</br> 只聽它痛苦的慘叫一聲,兩只青紫的小手倏然將頸上頭顱扯下丟向我。</br> 男人伸手遮擋飛來的人頭時,那具無頭的嬰兒身體倏然飛出窗戶,轉(zhuǎn)瞬消失不見。</br> 寢室里再次恢復(fù)了平靜。</br> 而我整個人僵在原地,身體中每一個細(xì)胞都透露著恐懼。</br> 不單單是因為我腳邊那顆面目猙獰的頭,還有,我認(rèn)出了這個聲音。</br> 這正是兩次在睡夢中侵犯我的男人,他也是那條會說人話的黑蛇怪!</br> 男人以為我是被人頭嚇壞了,單手一揚,醫(yī)生的頭再次被黑霧包裹,轉(zhuǎn)瞬消失不見。</br> 他這才看向我。</br> 他此刻背對月光,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身上散發(fā)著強大的壓迫感,隨著他一步步逼近,我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br> “你……你是黑蛇……”</br> 因著身上受了傷,又被嬰怪吸了不少的血,加之一波接著一波的恐懼情緒,我的身體終于不堪負(fù)荷,搖搖欲墜。</br> 在我倒下的瞬間,黑影倏然閃到我跟前,我的身體被一抹冰涼包裹。</br> “是我。”</br> 說著,他便吻住了我的唇。</br> 被他吻住的瞬間,我感到一絲冰涼劃過喉嚨,傳遍全身百骸,因失血過多而暈眩的感覺也稍稍緩解。</br> 但我全身依舊虛軟無力,只得任由著他冰涼的手褪下睡衣肩帶。</br> 他的吻漸漸向下,一寸寸掠過頸部皮膚,落在肩膀的傷口上。</br> 他居然用舌頭舔舐著我的傷口,仿佛痛感瞬間被麻痹,疼痛竟沒有方才那樣強烈。</br> 此刻他雖是人的模樣,可我還是能清晰感覺到,他舌頭細(xì)長分岔,分明就是蛇信子!</br> 我本能的緊繃著身體,絲毫不敢動彈。</br> 只因我還感覺到,在舔舐著我傷口的蛇信兩側(cè)還有幾顆鋒利的尖牙,牙尖不時輕掃過我的皮膚,傳來疼疼癢癢的觸感。</br> 耳邊再次傳來那道熟悉且低沉的聲音:“這么緊張?”</br> 我不知在心底罵他多少遍,卻絲毫不敢發(fā)出聲音,整個身子依舊是緊繃的狀態(tài)。</br> 我的木訥并未讓他失了興致,反而攻勢越發(fā)肆意且迷亂。</br> 他將我放在床上,沉重身軀附上來。</br> 昏暗光線下,我隱約看到他面部輪廓,他五官立體棱角分明,一雙墨黑的瞳孔泛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澤。</br> 但僅是一瞬,我就眼睜睜看到他的身體化作一條頭頂紅冠子的黑蛇。</br> 它一下下在我面前吐著蛇信子,發(fā)出‘嘶嘶’的聲音。</br> 蛇尾則是在我身下游弋,將睡裙推向腰際,然后緊緊地纏住了我的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