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逢
簡如約上一次見老爺子還是春節(jié)的時候,算算日子已經(jīng)小半年了,且不管老爺子是不是真的額想她,簡思學(xué)肯定又在算盤著什么。
去老宅之前,她特地去【皇家里】給老爺子買了一些大紅袍。
老爺子喜歡喝茶,又講究……這【皇家里】的大紅袍算是他的心頭好。
簡如約進門后,喊了一聲,“爺爺!”
老爺子看報紙的腦袋都沒抬,這明顯是生氣了。
旁邊的管家笑著說,“老爺子念了你有些日子了……想必是生氣了!”
簡如約看著老爺子半天都沒有挪面的報紙,嘴角憋著笑,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當(dāng)她把剛泡好的茶端給老爺子,剛才還臭著臉的人終于說話了。
“小丫頭還算有些良心,我要是不喊你回家……你是不是都要忘了自己還有家了?”
“爺爺,沒有的事……我這不忙著賺錢嘛!”簡如約特別狗腿的小跑過去,又給老爺子捶肩,又是敲背。
老爺子年紀大了,倒多了幾分童真,他傲嬌的哼了一聲,“說這種瞎話也不怕閃著舌頭,你缺錢管爺爺要!”
“爺爺,我錯了……”簡如約撒嬌道。
她可不想老爺子又拿出一本房產(chǎn)證說要過戶給她。
當(dāng)年,她和許樊結(jié)婚的時候,她開玩笑的說了一句要賺錢買房,隔天,老爺子就安排給她送了一本房產(chǎn)證。
只可惜,當(dāng)時怕許樊不高興,那裝修豪華的房子她一天都沒有住過。
現(xiàn)在想來,只覺得遺憾,浪費了爺爺?shù)囊黄囊狻?br/>
老爺子不知道簡如約心里所想,瞇著眼睛抿著茶,愜意的點了點頭,“還行,挑茶的功夫沒忘!”
“哪能啊,爺爺親自教的呢!”
“馬屁精,哼……既然知道錯了,那去陪爺爺殺幾盤!”
“行,您怎么說都成!”
兩人往院子走的時候,簡思學(xué),吳淑嫻和簡念恩一家三口齊刷刷的來了。
“你們來做什么?”老爺子不待見簡思學(xué),更不待見吳淑嫻和簡念恩。
“爺爺……我們來看看您!”簡念恩甜甜的開口,絲毫沒有被人不待見的尷尬,顯然這種場面見過了。
當(dāng)年簡如約偷跑回國,和簡思學(xué)大鬧了一場后,老爺子一怒之下,把兒子媳婦孫女全趕出了老宅。
如今這宅子里,只有老爺子和管家。
平時老爺子不喊他們,他們也不會來這里受冷眼。
只是今天,他們可不是單純的家庭聚餐。
“爸……您想念孫女,我們念念也是孫女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吳淑嫻柔柔的開口,但這話里話外都是不滿。
“這里有你說話的份!”老爺子冷著臉道。
老爺子為人傳統(tǒng)但不古板,如果吳淑嫻是簡思學(xué)離婚后再找的,他絕對不會這樣,可偏偏不是,吳淑嫻不僅自己進了門,還帶著一個和簡如約差不多大的女兒。
說難聽點,小三帶著私生子登堂入室了,老爺子一輩子堂堂正正,自然眼里容不下這些人。
吳淑嫻臉色一僵,簡思學(xué)臉色也不好看,但畢竟老爺子是他爹,他不好發(fā)作,只好說,“都這么些年了,您怎么還揪著過去不放呢!”
老爺子氣不過,還要再說,簡如約生怕給老爺子氣病了,忙挽住了他的胳膊,“爺爺……我們?nèi)ハ缕澹 ?br/>
“哼……心術(shù)不正,我告訴你們別瞎忙活了,我手上的股份是不會給你們的!”
老爺子丟了這么一句話就走。
簡思學(xué)卻慌了,他沒想到老爺子這么直接,一時有些難以置信,“爸爸,您別說氣話!”
“都滾出去!”
老爺子開始趕人。
簡思學(xué)不服氣,本來他以為今天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可以說和北南聯(lián)姻的事,可老爺子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但就算這樣,他也沒吭聲。
他們一家人氣呼呼的走了,簡如約和老爺子也沒了下棋的心思。
老爺子抬頭,看著夕陽下的滿天霞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簡如約抿了抿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老爺子。
爺孫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半響后,老爺子突然問,“你是不是和郁家的小子好了?”
“爺爺,沒有的事!”
“不管有沒有事,你如果想要嫁給他,爺爺給你做主!”
一聽這話,簡如約嚇的連呼吸都亂了,“爺爺,我不喜歡她……況且我剛離婚,又嫁人像什么樣子,再說,簡念恩喜歡她!”
“我雖然老了,眼睛花了,但心里頭敞亮著呢,就你爸剛才那架勢,她回頭肯定把簡念恩那丫頭撮合給郁家那小子!”
“要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也挺好!”簡如約覺得自己和段郁承折騰了這么久都沒有結(jié)果,以后也不會別的出路。
老爺子看著孫女這模樣,有點心疼,“你個傻孩子……你以為你不爭不搶就能落個好,罷了罷了……”
簡如約晃著老爺子的胳膊笑了笑,“您別想這么多行嗎?我自己有主意的!”
老爺子眉頭一皺,“跳舞?”
簡如約有些惴惴,卻又滿懷期待的問,“不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不過……”老爺子話鋒一轉(zhuǎn),看著簡如約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華嚴那邊,就算掛著虛職……你也得去!”
聽到這句話,簡如約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該來的終于來了。
但下一秒,老爺子的話差點叫她以為是幻聽,“我給你留了副總的位置。”
“爺爺……我對出版這一塊不了解,況且我……”
簡如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爺子打斷了,“不了解就去學(xué),跳舞可以……但你先去華嚴學(xué)習(xí)三個月!”
老爺子這么說,便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喨缂s只好認命接受。
“爺爺,您真是個固執(zhí)的老頭!”
“別忘了……你是我親孫女!”老爺子不爽的提醒簡如約。
既然答應(yīng)了老爺子,簡如約就算多么的不愿意去華嚴,也還得去。
結(jié)果她上班的第一天,在晨會期間,所有人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會議結(jié)束的時候,她面前的文件已經(jīng)堆的比她高了。
簡念恩拿著一個文件夾,關(guān)切的跑了過來,問,“姐姐,你能來上班我真的好開心呀!”
以前,簡如約還懷疑簡念恩是不是真傻,現(xiàn)在看來……人家是裝傻!
簡如約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嘴角,“不過我空降來……爸爸可不是很高興!”
語畢,她抱起那一堆的資料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簡念恩在身后說,“爸爸也只是一時在氣頭上!”
簡如約笑了笑,頭也沒回的說,“沒事……我也沒放在心上!”
當(dāng)初老爺子說是掛著副總的虛職,如果不是老爺子安排人故意丟給她一些工作,她在華嚴過的還行。
打醬油的日子特別的快,轉(zhuǎn)眼就進入了十月,想到三個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她準備周末去一趟鳳回里。
鳳回里在城東,被一片的高樓大廈圍繞著,冰冷無情的水泥旁邊是歷經(jīng)滄桑的淳樸院落。
這里是保留最完整的一塊四合院,除了一些原住民,剩下的皆是一些真正的有錢人。
路面整改之后,除了私家車,出租車不讓進。
簡如約只好下了車,踩著斑駁的青石板,穿過錯綜復(fù)雜的胡同,直到看見一處門口種了很多小花的院子,她才停了下來。
她還沒有敲門,門已經(jīng)從外面打了開來,里面出來一個穿著素色棉麻群的女人,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女人的優(yōu)雅和古典美。
“魚老師!”簡如約輕輕的喚了一聲。
她是魚秋月,現(xiàn)在在舞蹈團任團長,簡如約的舞蹈老師就是她。
這些年簡如約雖然不跳舞了,但一直都和老師有聯(lián)系。
他們有些日子不見,開了話頭便有些止不住。
兩人正說著話,隔壁練習(xí)室的門開了,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的跑了出來。
“魚老師再見!”
“魚老師,再見……”
魚秋月溫柔的笑了笑,說,“再見!”
等孩子們都走了,魚秋月對簡如約說,“這些孩子里頭有幾個好苗子,但要說我最中意的……還是你這個丫頭了!”
說到這件事,兩人都有些唏噓。
簡如約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有些忐忑的開口,“老師,您說我重新來過……晚嗎?”
魚秋月一聽,眼里劃過幾分欣喜,“你想通了?”
聞言,簡如約蜷縮的手指松了松,仍舊不安……她眼里閃過一陣迷茫,“好像別的做的也不是很好……跳舞的話,最起碼我自己是開心的!”
魚秋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嘆了一聲說,“人生苦短,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開心,丫頭……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什么時候都不算晚!”
如果這種話從別人口中出來,或許是毒雞湯,但魚秋月對簡如約這么說,便是她最真心的話。
“謝謝老師!”
“謝我做什么……你該謝謝的人,是你自己!”魚秋月是當(dāng)年事情的見證者之一,這些年簡如約的掙扎和彷徨她看的清清楚楚,正因為清楚,所以她心疼自己這個徒弟,但有的時候,旁人代替不得。
簡如約咬了咬唇,眼眶一圈的紅,緊緊的抱住了魚秋月,還好……一切都不算晚。
從鳳回里出來,已是晚上十點,站在川流不息的馬路前,簡如約有一種錯覺,剛才那一方滿是繚繚茶香的院子都是幻象。
可心口是暖的,老師給她在廟里求來的串珠,溫潤的貼著她的手腕。
簡如約笑了一下,準備去打車,裙子卻被人扯了一下。
她嚇的猛的回頭,卻看到了一個只到她腰的小姑娘。
“姐姐……”
小姑娘扎著羊角辮,臉上都是淚痕,可憐兮兮的模樣,像個流浪的小花貓,但從身上的穿著來看,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簡如約愣了幾秒,她往四周看了看,都沒有看到有找孩子的大人。
她蹲下身,不由的放緩了聲音,問,“怎么了?”
“姐姐,我迷路了……”小姑娘說著就開始掉眼淚,“你可以給我的舅舅打個電話嗎?”
簡如約伸手擦了一下小孩的眼淚,問,“你記得你舅舅的電話號碼嗎?”
小姑娘皺著小臉,想了一會兒,然后報出了一串?dāng)?shù)字,說,“這是舅舅家里的電話!”
“好,我給你舅舅打電話!”
簡如約連著打了兩遍,電話都無人接聽,她又問小姑娘,“你確定就是這個號碼?”
小姑娘扁了扁嘴巴,說,“我不會記錯的!”
“好,你沒有記錯,姐姐再試一遍!”
這一次,鈴聲響了一會兒就有人接起了電話。
“你好……我現(xiàn)在在鳳回里和江川路的交叉口這里,有一個扎小辮子的小女孩……”簡如約說著,身旁的小姑娘大聲說,“我叫朵朵!”
“對,朵朵迷路了,您是她的家人嗎?過來接她一下!”簡如約打開了免提,叫朵朵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確定了對方是朵朵的家人,簡如約才掛了電話。
外面蚊子多,簡如約便帶著朵朵去了旁邊的甜品店。
半個多小時后,簡如約身旁的朵朵突然從凳子等跳了下來,跑著向門口沖去。
簡如約怕小孩摔倒,連忙拿著手機跟了上去。
還沒到門口,就看到朵朵撒嬌的撲在了一個人的懷里,委屈的喊著,“舅舅!”
看著那人又是責(zé)備,又是心疼的抱起了懷里的小女孩,簡如約拎著背包的手卻不自覺的攥緊。
她隨便撿了一個小女孩兒,沒想到是段郁承的小外甥女。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上次在酒吧,她已經(jīng)斬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段郁承也是干凈利落,本以為他們再見,會是姐姐和妹夫的關(guān)系,卻不料人生如戲。
陰差陽錯,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再見了。
可距離上次也就過去了兩個多月,但簡如約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年。
她抿了抿唇,笑著對小姑娘說,“小丫頭,下次別大晚上的跑出來了,再見!”
語畢,她揮了揮手,從段郁承的身邊擦過,往外面走去。
“我送你!”
聞言,簡如約腳步微頓,頭也沒回的說,“不用了!”
但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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