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番外篇(橋)四
,最后一個道士 !
第二天,阿爸回來了,那個女人說是已經(jīng)醒了,但是一直在發(fā)燒,怎么得打針吃藥都不行,人都開始在說胡話了,兩人一合計,不行,這得還要去找查文斌,阿爸顧不上休息,踩著腳踏車便出去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jié)請訪問。
碰巧的是,那一回查文斌還真的在家里,聽說出了事,一起來的還有超子,他們是騎著三輪侉子先來的,超子叔叔還沒忘記給我?guī)Я它c吃的。
查文斌那一次的到來很隱蔽,整個白天都在家里沒出去,或許他也是為我阿爸著想,不想讓別人知道是因為這道橋 ”“ 。
查文斌過來一看,說是這事得看天意,要是那女人命不該絕,今晚繼續(xù)下雨的話,陰陽道重開,他便去走上一遭,把這絆她的小鬼給送送走。若是不下雨,有真龍守著,誰也沒法送。
當時我們那里頭還有一座廟叫做:龍王廟。
這座龍王廟據(jù)說是以前用來求雨的,就離著將軍廟沒多少路,兩座古廟之間原本也就隔著不到四五米,只是年久失修加上破四舊的運動,現(xiàn)在也給毀了。廟雖然不在了,但是這龍還沒走,當天下午查文斌就決定進去求個雨。
準備一只大白雞,然后一個小葫蘆,他跟超子還有我阿爸便摸到了那廟里面的一處深山里,在那兒有個水潭,水很冰,也很深。這個水潭再往上就沒有河流了,也就是說這里就是整條溪流的源頭,無論多大的干旱,這兒的水始終是滿滿的。
我們那條河是國內(nèi)一條非常有名的河,黃浦江的源頭,很早的時候,便有周邊縣里的人來這兒求雨,后來這門有點類似于薩滿的巫術知道的人越來越少,漸漸的也就沒打擾這片水潭了。
殺了雞,祭了龍王爺,在岸邊擺上一個小葫蘆,查文斌便開始念經(jīng)取水。
這取水經(jīng)文都是口口相傳,從不曾有個文字的記錄,因為那些古怪的音節(jié)連念經(jīng)的人自己也不能明白是個什么意思。
經(jīng)文需要一直念到葫蘆里的水被灌滿為止,有的人說這是上面瀑布飛下來的水濺滿了,有的人則說這是水之精華,是龍王的雨凝結成了神水。
等水滿了,超子便背著那個看似只有鼠標大小的葫蘆,但是卻很吃力,很重,等背到橋頭的時候才能卸下。查文斌打開那葫蘆,把里面的水灑在橋上,沒一會兒,天空就開始飄起了雨滴,有的事情就是這么神奇。
當天晚上,阿媽燒了幾個菜,用匾裝好,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了查文斌。
那時候那個女人還在外面住院,只是傳回來的消息都說不大好,怕是沒得治。查文斌就用白紙剪了個一副兩人抬轎子的圖案,然后用線吊在一根小竹竿上,然后讓超子捧著菜碗跟他大半夜的去那橋上。
然后讓超子退到路上,查文斌點了香燭,擺好碗筷,就坐在那橋中間。晚上下著毛毛的細雨,查文斌就那樣挑著那張紙轎子一直在那等。奇怪的是,超子渾身都濕透了,查文斌身上卻一點雨水都沒打著,香燭也絲毫不受風雨的影響,就像那兒是一個真空地帶,連橋面都是干燥的。
等到半夜里,那個紙頭轎子突然開始動了,就跟皮影戲一樣,一抖一抖的,查文斌便站起身來,慢慢提著那轎子過橋,等到橋頭的時候,突然從兜里掏出一個火折子一把把那紙片片給點燃了,然后向橋下的河里一丟,瞬間被溪水沖走的老遠。
后來我才懂得,這橋那是便是奈何橋,他用了祭品和假人引了那個小鬼出來,然后一腳給踹進了橋下的忘川河,無論神鬼,只要進了那條河,便永世再也不會出來害人了。
第二日,那個女人便出了院,所有的醫(yī)生都解釋不了,這個在臨床醫(yī)學上已經(jīng)宣布進入病危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能自己收拾包袱和行李回家了。
再后來,查文斌替我阿爸訂了一對石獅子放在橋頭,從那以后,這座橋便再也沒有出過事兒,我也在那個彎彎上沒見過其他人。
那一次走后,查文斌和阿爸約定過些年再把我重新送過去,可是一等等了好多年,我都沒有再見過查文斌。隨著年紀的增長,我胸口那塊胎記也逐漸成了一個銅錢大小,后來我曾經(jīng)想去做一個手術把它給割了,可是阿媽卻死活都不肯,說小祖宗這個東西動不得,也就是從有了這塊胎記,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或許它就是用來堵住我另外一只眼睛的吧。
而那座橋的故事也一直持續(xù)到一個月前又再次發(fā)生了。
今年我老家進行村莊整治,政府出資加寬道路,那個彎彎也終于被現(xiàn)代化機械給砸掉了一半,為了方便澆路,那對石獅子被工人暫時移動到了路的那邊,阿爸心里雖有不快,但也無能為力,不能阻止工程的進度。
那一日我正在杭州的濱江繁忙的高架橋上往回趕,因為約了幾個朋友在老家吃晚飯,從這兒回去,往日里也就一個多小時便到了,可那天是周五,高架橋上出奇的堵。
順著車流大軍,我剛剛通過四橋,車上的手機響了,手機顯示是:老爸。
“喂,小憶,你趕緊回來!”電話那頭是阿爸急促的聲音。
“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來的,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我對電話那頭的阿爸說。
到杭州這座城市,已經(jīng)有很多年了,因為工作越來越忙,我回家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頻率基本保持在兩個月一次,這次也是幾個老朋友約吃飯約了好多次,推脫不得,才回去的,可是老天似乎知道我要回去,便開了這么個玩笑。
“趕緊回來,你媽在人民醫(yī)院,她把自己的手指給砍斷了!”
當時我的腦門子里立馬就“嗡”得一聲,丟掉手機,我想踩油門卻無能為力,因為實在是太堵了。那一日我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才匆匆趕到醫(yī)院,才到醫(yī)院急癥樓便看見阿媽在兩個護士的攙扶下走出了手術室,手上厚厚的紗布還滲透著紅色的血。
她用一慣的大嗓門沖我喊道:“沒事了,沒事了,讓你阿爸別打電話,他不聽,小憶這孩子性子急,要是路上出了出了意外怎么辦?”
當時我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了,在這種時候,阿媽關心的依舊是路上的我。
阿媽是在干活的時候,不小心一刀削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當即左手的食指就被削成了兩截,幸虧醫(yī)院送到的及時,醫(yī)生說斷指已經(jīng)接上了,但是需要漫長的康復期,因為里面的骨頭、肌腱以及神經(jīng)和血管都是完全斷裂。
晚上我陪同阿爸回去拿住院需要的東西時,發(fā)現(xiàn)橋頭的那對石獅子被人動過了,便問道:“這東西,誰動的?”
“別提了,施工隊動的。”阿爸的嘆氣里顯得非常無奈,像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我問道。
他抽了一口煙說:“能接上就是不幸中的萬幸,明天讓他們把獅子搬回原來的地方就沒事了。”
一下子我的思緒就重新被拉回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夜,我問道:“橋?”
“嗯。”然后阿爸便不愿意再說了,后來我去問了阿媽才知道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兒。
村子里有一戶人家老是生病,怎么瞧也瞧不好,那人便去尋了個先生,那位先生說他得罪了一個野鬼,那野鬼就蹲在那彎彎上,讓他弄點碗筷,備些紙錢去那兒燒,說燒完了就沒事了,就不會再纏著他。
剛好他們來燒紙的時候,天是下雨的,獅子也被移開了,那人半夜里燒完便就走了。第二日是天晴,阿媽很早便起來打掃衛(wèi)生,順便就掃到橋上去了,因為這幾天搞工程弄得到處都是泥土,她便看見了地上有一堆燒完的紙錢,就順嘴說了一句:“這是誰干的!”
恰好,昨晚燒紙的那個人經(jīng)過了,順嘴說道:“昨晚我燒的。”然后就跟我阿媽說了是那位先生讓他這么做的。
風水局最忌諱的便是“破”,沒有了石獅子的夜晚,停了這么多年的陰陽路重開,送來的野鬼上了陽光道,直沖我家大門。
結果那天下午阿媽便剁掉了自己的手指……
沒過幾天,那對石獅子就被重新放回了原位,但我怎么瞧都覺得不順眼,阿爸說那是你的錯覺,我卻不以為然。最后借來羅盤一架發(fā)現(xiàn)施工隊即使是按照石獅底座留在地上的印記放置的也沒有完全復原,與當年查文斌放的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偏差。
現(xiàn)在石獅子已經(jīng)完全復原,阿媽的手也在康復中,但愿這座橋不會重新出現(xiàn)下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