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歸天
,最后一個道士 !
祭拜完了王夫人,何老執(zhí)意要去王莊住,還不讓超子同行,他們兩人只好先回了洪村。
到了第五日,卓雄帶著橫肉臉也風塵仆仆的從四川回來了,這四兄弟算是又聚到了一塊兒。雖說這老王跟他們算不是什么鐵哥們,但也好歹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要說這感情自然也是有的,特別是橫肉臉一回來就跟查文斌打聽有沒有他的消息。期間他們也通過村里的電話讓趙元宵找人打聽,只說在他們走后不久,老王便被人接走了,至于去了哪兒,人怎么樣,就沒了下文。
超子開始帶著另外兩哥們走街串巷的收古董,那會兒外婆他們村子是他們經(jīng)常要去掃蕩的地方,所以我偶爾也能見著這幾個從外地來的小伙子,特別是超子,看見我的時候常常會給我買些吃的,還有像釣魚鉤啊,風箏啊這類男孩子都比較喜歡的玩意兒。
何老是在那天祭拜完后的一個月零七天死的,正如查文斌預測的那個日子。那一天查文斌很早便起來了,外面天還沒亮,他便收拾好了東西把他們挨個叫醒。
那會兒超子他們在洪村已經(jīng)混的很熟了,村長家的三輪挎子成了這幾個當兵的最喜歡的東西,一開始老是借,后來村長干脆做了個順水人情,半賣半送給了他們。
那會兒剛買了挎子,查文斌便時常提出讓超子載著他去王莊,說是找他父親聊天。那會兒何老雖然已經(jīng)時日不多,但精神氣兒卻十足,每天樂呵呵的和查文斌品茶論道,絲毫看不出重病的跡象。超子那會兒打著收廢品的名義卻也在王莊淘到了不少寶貝,其中有一件玉器讓何老鑒定后可以追隨到戰(zhàn)國。超子認為自己的事業(yè)可以真正開始了,有了他的專業(yè)加上何老的經(jīng)驗,他一定會在這個行業(yè)里大獲成功。
何老也很欣慰,這個頑劣慣了的兒子開始走上了正途,那會兒何老跟他說的最多的是如何做人,而不是鑒賞古董,他再三強調收到好的藏品一定要獻給國家,只有在博物館里的文物才會發(fā)揮它的最大價值。說來也怪,向來最怕老爺子煩的何毅超竟然也能耐著性子聽下去,后來那件玉器也就真被他給送到了省博物館,倒不是因為它有多珍貴,而是那是最后一件讓何老鑒定的文物,超子也算是隨了老爺子的心愿。
查文斌跟睡眼朦朧的超子說道:“去洗把臉,然后去你外婆家看你父親。”
超子哪知道查文斌這是弄哪出,揉著眼睛說道:“去看我爹,要這么早嗎?”
查文斌抬頭看了一下天象說道:“天亮前,都還來得及。”
他這話一說完,超子心里就咯噔一下,一時間睡意也都沒了,他知道查文斌從來不會做沒頭緒的事情,以為是不是那頭在鬧兇,需要他去解決。這好歹是自己老家,他胡亂洗了幾把臉便要去發(fā)動那挎子。
不想查文斌卻把鑰匙擰了下來丟給卓雄說道:“今兒你來開,超子你跟我坐后邊。”
超子越發(fā)有些莫名其妙了,一直以來這摩托可都是自己在騎,不是因為他技術好,是那個年代汽車還沒有普及的時候,小年輕能騎個挎子是一樣非常拉風的事情。卓雄這人生性善良,與世無爭,這種出風頭的事情自然就不跟他搶了。
卓雄也有些不明白,但查文斌說的話,他們哥幾個很少會不聽。這挎子只能坐三個人,橫肉臉那體積又放在那兒,查文斌讓他天亮了再坐村里的車去。那會兒還沒有城鄉(xiāng)小巴,但有頭腦一點的人已經(jīng)率先買起了那種農(nóng)用大三輪卡車跑起了載人運輸,路線從洪村有到縣城的,其中就會途徑王莊。
乘著夜色,那盞紅兮兮的大燈照過了一棵棵擦肩而過的大樹,查文斌坐在那小翻斗里跟超子說道:“我跟你說個事兒,最好心里有準備。”
超子這心里還真一早就有準備了,立馬回道:“是王莊那兒鬧鬼了吧,咱是去收拾臟東西的么?”他心里同時還想到,不會是老爹中招了吧。
“你父親,”查文斌說道這兒,看了一眼超子,那小子的臉立馬刷的一白,心想道還真是老頭子中招了。“你父親他生病了,今天帶你過去是讓你看看的。”
“生病?”超子心里頭一驚,“老爺子怎么了?不是這幾天一直好好的么?”
查文斌強忍著自己的淚水,表情依舊平靜的說道:“肝癌,晚期。”
超子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里“轟”得一聲,整個世界都要塌下來了。
“你早就知道了?”
“嗯。”查文斌點點頭。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為什么不!”他是在吼,朝著查文斌在吼,這是一種絕望的,撕心裂肺的吼,吼得連前面騎車的卓雄都感覺到了那種沖擊,“噶”得一聲剎車,車子停下來了。
查文斌沒有反駁,他不會說那是你父親交代我的,他理解超子現(xiàn)在的心情,所以他只是說道:“別停,繼續(xù)開。”
夜幕里,一輛三輪挎子載著三個男人風馳電騁般的在公路上暴走,留在他們身后的是一滴滴的灑向地面的眼淚。
何毅超沒有給他的母親送到終,那是他一輩子的遺憾,所以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父親就這樣離開,但是查文斌的那句天亮既是大限讓他第一次有了想飛的沖動,一個勁的催著讓卓雄加速。
到了王莊村口,村子里一片黑漆漆的,“突突”的摩托聲讓村子里的狗一下子沸騰了起來,紛紛涌向村口。但是遠遠見著是這輛車,這群土狗沒有一條不是夾著尾巴就跑的,因為那車上呆著一個混世魔王,多少條土狗都是被他的挎子擦著大腿呼嘯而過的,這車那對于它們來說不亞于索命閻王。
到了王鑫家門口,超子率先就跳了下來敲門,“咚咚咚”的敲門聲讓里面的人含著睡意叫道:“誰啊?”
超子像是已經(jīng)等不及了,抬起他那穿著軍用皮鞋的大腳狠狠的一下子就踹到了門上,“轟”得一下,門頭大門上的門閂隨即斷成了兩半,卓雄猛得擰了一把油門,挎子“轟”得一下就射進了大門里。
這王鑫在床上聽到外面是這動靜,嚇得以為是鬼子進了村兒,硬是不敢出房門來。超子可不管這些,率先就沖進了西廂房,那兒以前曾是王夫人未出閣前住的,如今何老也住在里面,查文斌和卓雄緊隨其后。
“啪“得一聲,那盞不算太亮的白熾燈被打開了,超子抬頭一看,差點沒給嚇死,何老正坐在桌子前對自己怒目而視!
“爹。。。”超子喊道,他很少喊何老喊爹,多半都是喊老頭兒,因為他是何老和王夫人的老來子,也是家中的獨子,所以小時候雖然何老對他很嚴厲,但是王夫人卻很疼這個兒子。
“混賬!”何老罵道,一股父親的威嚴和學者的涵養(yǎng)在這一刻表露無遺。何老氣得幾番想站起身子卻又辦不到,但還是用力的拍響了桌子怒道:“做事永遠都是這副毛毛躁躁的樣子,將來怎么樣才可以成大事!”
“爹,我。。。。。。”超子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在他有限的記憶力,從來沒見過老爺子發(fā)這么大的火,因為老爺子是搞學術研究的,在當時的考古界可以說是泰山北斗,只是他把一輩子的精力都獻給了博物館,自己半點兒藏品也沒留下。
何老不再去看這個兒子,臉上的肌肉開始變得溫和,他又恢復了往日里那副儒雅的模樣,轉向查文斌說道:“文斌啊,是不是到時候了啊?”說這話的時候,查文斌看見何老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他知道那是疼痛造成的。
查文斌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何老依舊笑著說道:“那就要麻煩你了,還有著小子也交給你看著了,你要不出去先準備準備,我還有幾句話跟這小子說。”
查文斌帶著卓雄退出房門,輕輕的關上了門,外面的王鑫正披著大衣拿著木棒出來了,一看是查文斌這才問道:“是查先生,出啥事了啊?”
查文斌再看了一眼天象說道:“文曲星要落下了。”
這話說完,王鑫不明就里的抬頭看了一眼,一顆閃亮的流行“刷”得劃過天際,朝著西邊消失在茫茫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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