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7章 鴉兒的,封疆大吏命
李克用說起黃巢那幫反賊時,面目驟然嚴(yán)肅,唯一可以視物的一只眼睛瞪出厲如鷹隼一般的光茫來。那一臉兇相讓第一次見他的林筱嚇得身軀微微一抖。
好在李克用自己立刻有所察覺,臉色稍微一緩,對她和顏問道:
“姑娘沒嚇著你吧?”
林筱趕緊搖頭:
“沒有,沒有。”
劉馳馳很理解面前這個看似粗狂的沙陀人。
在沙陀人朱邪克用的記憶里,他所經(jīng)歷的戰(zhàn)斗幾乎都是輾壓式的。作為勝利者的他,曾無數(shù)次從對手絕望的眼神里嘗到過快感。
就因為他是萬人敵的“李鴉兒”。
他父親朱邪赤心(后被唐皇賜名李國昌)肇跡陰山,他十四歲隨父出征,以“李鴉兒”的威名勇冠三軍。在十五歲時隨父一起討伐龐勛叛軍,一年后,大敗龐勛于渙水之濱,“殺賊近萬人,余皆溺死,降者纔及千人”,龐勛本人此戰(zhàn)后見逃出生天無望,只有選擇自溺而亡。至此,歷時一年多的龐勛之亂終于在沙陀人的堅持不懈下徹底被平息。
此后,唐廷頒布嘉獎令,任命其父朱邪赤心為大同軍節(jié)度使,右金吾衛(wèi)上將軍,賜氏李,名國昌,世享皇姓。
而李克用(隨父改姓李),小小年紀(jì)即被封為云中牙將,后又躥升為云中捉拿使,離節(jié)度使僅一步之遙。
所以在沙陀人的記憶里,他的榮耀和實力是極少讓對手有機會從他手中逃脫的,也難怪李克用在談到揚州一事時會有些許遺憾。
“茱萸莊兄弟遇險一事怪我,如我能先一日到達(dá)金陵城同你們匯合,就不致有其后的諸多險情了,也定然不會教你落入瀕死絕境,差點害你丟了性命。如我那一刻在,非得把他們連巢一起掀個天翻地覆不可。”
劉馳馳笑道:
“不礙事,以后有的是機會對付那伙人,屆時我定當(dāng)能全力輔助大哥。”
劉馳馳說的是實話,他知道歷史上的黃巢起義持續(xù)了七年之久,甚至一度把唐僖宗趕離了長安城,然而最終他們還是死在了誓死勤王的沙陀人手中。史書上關(guān)于鎮(zhèn)壓黃巢起義的首功,確是記在沙陀之子李克用頭上的。
李克用點頭,又對他說道:
“自打那日長安城外一別,我們倆兄弟已有大半年未見面了,可有關(guān)你的消息卻一直在耳邊未曾停歇過,先是簡將軍回來跟我說到你在鳳翔法門寺以及在洛陽城里發(fā)生的事,好家伙,你是既得罪了當(dāng)朝神策軍總領(lǐng)姓田的那老兒,又得罪了堂堂京師衛(wèi)將軍王建,你這膽子也忒大了。”
說罷一頓,展演又笑道:
“不過我喜歡,我就喜歡兄弟你這天地不怕、閻王老子也不認(rèn)的性子,跟我李鴉兒一個脾氣。”
他說話時中氣十足,臉膛紅潤發(fā)亮,一只眼睛在抬起的笠帽下炯炯有神,真乃神人一個。
劉馳馳道:
“這也非我所愿,形勢所逼罷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這幫人在我面前壞事做絕吧。”
李克用一手拍在劉馳馳肩膀上:
“兄弟,為兄的還是那句話,咱哥倆攜手一起闖番作為吧!”
劉馳馳當(dāng)然明白李克用話里的意思,他不想太早表態(tài)。
畢竟自己來自未來,雖說身為侍迦身份,但說白了也難逃就是一個時空的“越界者”而已。自己知道的事情委實太多,一旦跟李克用合作在這亂世之中搏擊,如稍有不慎改變了歷史格局,產(chǎn)生了所謂影響歷史的“逆行”,那時空勢必就會如徐謙所說的那樣產(chǎn)生自糾反應(yīng),一旦把自己拋入時間間隙令自己突然“消失”,那就不好玩了。
非但不好玩,而且簡直可怕至極。他可不想讓自己莫名在時空間就這么消失了。
說實話,此次回來劉馳馳的心態(tài)改變許多,可能是受徐謙他們一席話的影響吧,他不再如以往那般好勇斗勝了。自從他知道這么做會帶來的后果之后,他業(yè)已低調(diào)收斂了許多。畢竟自己再狠,也定然狠不過時空這只龐然無形的大手。再逆,也逆不過時間這道狂流。
要想活命,就得安份低調(diào)認(rèn)慫一點。
想到這,他咧嘴笑道:
“大哥,你容我再考慮考慮,你干的都是些驚天偉業(yè)的大事,而我劉馳馳一介布衣,能有個安分的生活過著就已屬不錯了,哪曾有過什么作不作為的想法。”
李克用用力拍腿道:
“男兒在世豈能無志!難道你甘心如此螻蟻一般過活一生?”
劉馳馳心想,我就算螻蟻了也比無故消亡了強吧。
然而嘴上只能說:
“大哥,先容我回去跟十六他們見面再說,反正這事也不是急著一時。”
李克用只得搖著頭,微作嘆息道:
“你再想想,跟十六他們商議商議,別辜負(fù)了自己才華。”
劉馳馳心思,大哥也就你看得上我這“才華”,我自己幾斤幾兩還不清楚。
嘴里卻轉(zhuǎn)過話題問道:
“大哥,簡方兄弟,你們怎會出現(xiàn)在這窮鄉(xiāng)僻壤之地的?”
李克用端酒望了一眼棚屋外面,答道:
“也是巧了。我這幾日正在帶兵入京途中,偶在銅山一帶遭遇了這幫黃巢匪軍,就此展開追擊,直至追到了這里,卻不料正遇上你,你說巧是不巧?”
劉馳馳呵呵:
“看來老天對你我兄弟不薄,今日遇見實乃緣分使然。”
李克用點頭,目光欣慰:
“正是。”
劉馳馳又接著問:
“你們要去京里?長安嗎?”
李克用正待要答他,一旁的簡方反倒面有得意道:
“大將軍這是要進(jìn)京面圣,接受當(dāng)今圣上嘉賞呢!”
劉馳馳一聽,欣喜之余頗是意外問道:
“恭喜大哥,皇上是因何種原因要嘉賞大哥呢?”
李克用連忙擺手,不以為然道:
“哪有什么嘉賞,只不過是例行面圣而已。你也知道我父乃是當(dāng)今圣上御賜的大同節(jié)度使官,每年總要安排若干次進(jìn)京的機會。一來面聽圣訓(xùn),二來匯報邊關(guān)防務(wù)事宜,慣例而已。”
劉馳馳笑道:
“我看未必吧,簡大哥既已如此說了,肯定有要事。”
簡方朝李克用道:
“大帥,本就是好事一樁,你和馳兄弟既是結(jié)拜,也不是外人,你就跟他實說了吧。”
劉馳馳聽這話來了興趣,目光轉(zhuǎn)向李克用。
李克用這才喝口酒,語帶含蓄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事,只是朝廷念及這多年我沙陀一族剿殺黃匪有功,特派人宣召我進(jìn)京論功行賞,具體是何嘉賞,我尚不清楚,此時提及未免太早了一些。”
劉馳馳鼓掌樂道:
“那敢情是好,這會大哥可做得上封疆大員了。”
他豁然想起,史書上記載得清楚,李克用這會進(jìn)京可是攤上當(dāng)節(jié)度使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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