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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行至三行山,已經(jīng)有過三三兩兩的人過來刺探,路中也偶有行路者見這么大隊(duì)人馬不知反應(yīng)，遠(yuǎn)遠(yuǎn)躲著呆看著這一隊(duì)人走得遠(yuǎn)了,都不知收回頭。
    這路行來途中毒蟲毒草甚多,一路行來,也有人沾了些許毒氣,再行路多日，祝家那邊有個丫環(huán)突然斷了氣,被挖了坑埋在了荒野。
    這時天氣驟冷,尤其夜間寒冷無比，不易入睡，日復(fù)一日，這行路的辛勞就此露出了倪端。
    這時賴云煙從頭幾天的不輕易出面，漸漸就從馬車?yán)镒吡顺鰜恚驗(yàn)樵龠^得一段時日，到了渭河邊那段就是山路，馬車不能行路了。
    好日子算是到了頭了。
    這時她每日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跑上一個時辰的馬，先前兩天，魏瑾泓會跟在她身邊，后來她坐在馬上的時間久了，他也就跑離了她身邊去辦事去了。
    這天早膳過后，她領(lǐng)著丫環(huán)們揚(yáng)鞭往前跑，速度太快，已經(jīng)跑出了魏家的隊(duì)伍，進(jìn)入了領(lǐng)頭的軍隊(duì)。
    一路跑過岑王家，賴云煙突然扯繩喝住了馬，往后面那匹不動的馬上的人看去……
    “羅將軍。”
    “魏夫人。”那人朝厚紗嚴(yán)密遮住頭臉，只露出眼睛的賴云煙拱手道。
    賴云煙朝他一頷首，再一揚(yáng)鞭，帶了她那票娘子軍騎馬呼嘯而去。
    “將軍，這位夫人意欲如何？”羅英豪身邊的副將問他們將軍道。
    “再行數(shù)百里就是渭河，渭河過后就是天山。”羅英豪淡淡道。
    “魏夫人騎技不錯。”
    羅英豪看著前方消失的眾馬，略一揚(yáng)嘴，“還算不錯。”
    “到了山上就冷了，”副將冷靜地說，“到時，也不知道這幾位夫人捱不捱得住。”
    “誤不了時辰就是。”羅英豪冷目注定著自己的軍隊(duì)走過大半，這才一拍馬，慢慢地跟在旁邊。
    “將軍，她們到時會是拖累。”副將用非常不留情的態(tài)度說道，“山里連馬都凍得死，何況女人。”
    “這個，倒不一定。”羅英豪看著這幾年才當(dāng)上自己副將的兄弟，與他道，“去問問師爺，當(dāng)年的魏夫人一眾干人等是怎么走過南昭的霧藹的。”
    說罷，雙眼一瞇，兩腿一夾，正要揚(yáng)鞭策馬，卻聽后面一陣馬蹄聲，他撇頭看去，看到黑色的厚麾在空中飛揚(yáng)，那彎著腰的急速策馬的人看到他，略一頷首，就在此間，他已策馬從他身邊錯身而過。
    “是魏大人。”正要走的副將連側(cè)過頭看他家將軍。
    羅英豪止了手中的繩，嘴角那點(diǎn)若有若無的笑容就此冷了下來。
    **
    這時止了馬的賴云煙在一處懸崖往下看，她左右看著附近的地勢，與春光和小花扯開的地圖對比。
    “再過四百余里，翻過這座山和前面那座山，就到渭河了。”秋虹指著地圖與冬雨說。
    “這天會越來越冷，”冬雨點(diǎn)頭，朝賴云煙看去，“也不知舅老爺?shù)娜四懿荒艿降昧宋己渔?zhèn)。”
    “他們走水路，要晚兩天。”一路帶的棉襖雖已充足，但還是不夠多，賴云煙前幾日才寫了信讓人再送過來什物，但于時間上兩方人馬對上也不是容易的事。
    “那……”秋虹看著主子。
    “留人等著。”等他們是等不得的。
    她話一落音，后面響起了馬蹄聲，她回頭望去，見魏瑾泓單馬而來。
    她正奇怪，就又聽到一陣馬蹄聲，遙遙望去，見大堆護(hù)衛(wèi)而來，她不由搖了搖頭。
    一陣風(fēng)過后，他下馬大步走向了她。
    “今日跑得遠(yuǎn)了點(diǎn)。”賴云煙朝他點(diǎn)頭致意。
    “以后多帶點(diǎn)人，不能光只是丫環(huán)。”魏瑾泓淡淡地道，沒說她。
    賴云煙輕頷了下首。
    他過后看了懸崖下的深塹一眼，拉離了她到道上，把她臉上半扯開的紗布拉了下來給了冬雨，問她，“再跑一段？”
    “嗯？”
    “去對面山上看看。”魏瑾泓指了指對面那座更高的山，“那里應(yīng)該能看到渭河。”
    聽說渭河鎮(zhèn)是個富饒美麗的小鎮(zhèn)，那將是他們到達(dá)西海遇過的第一個繁榮的小鎮(zhèn)。
    再往西，離京中越遠(yuǎn)，情況就沒那么好了。
    他們要經(jīng)過很多片無寸草的山脈，還有萬里無人，貧瘠至極的土地。
    “好。”
    魏瑾泓先上了馬，朝她伸手。
    賴云煙朝他一挑眉。
    “烈焰能坐得起我們。”魏瑾泓淡道。
    賴云煙笑，朝那嶇延的山路看去，知道要是到達(dá)對方山頂，最好是一馬安全一些。
    路太窄了，可能行至半路，他們就得棄馬而行。
    “會費(fèi)不少時辰。”來回恐怕得三個時辰，到時得追著過了路的車隊(duì)。
    “到時趕上就是。”
    賴云煙看了看那座最高的山，還是點(diǎn)了一下頭。
    這是他們遇過的最高山脈，不去看看，也是可惜了。
    她伸出了手，魏瑾泓大力一拉，她側(cè)坐在了前面，隨即一陣揚(yáng)馬，跑了一段路后馬兒跑動的腳步慢了下來。
    “你們在這等著。”魏瑾泓把繩韁往后一甩，對跟過來的仆從道。
    說著，看向了賴云煙，確定她的意思。
    賴云煙也正想練練腳力，沒猶豫就抬步往通向最高一道路的小道走去。
    “有些險(xiǎn)，”魏瑾泓這時抽出了腰間的劍遞給了她，“你扶著點(diǎn)。”
    說罷，他接過了后面侍從遞過來的劍自己用。
    一路行路，因通往山上的路可能沒什么人上來過，路都算不得上什么路，只能挑著不太險(xiǎn)的地勢走，行走半路，賴云煙的氣息就有些紊亂了，回頭見身后的魏瑾泓只額上有一點(diǎn)薄汗，她不由笑著道，“沒想成，你的身體倒養(yǎng)好了。”
    她曾還以為他活不了幾年，因此慶祝的鞭炮都囤了好幾箱，現(xiàn)在看來只能呆在她那小苑發(fā)霉了。
    “嗯。”魏瑾泓拿出水囊拔到了塞子，遞給了她。
    賴云煙喝了兩口還尚著余熱的溫水，還給他后，見他就著口子也喝了兩口，她稍愣了一下就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提起劍繼續(xù)往前走。
    等走到山頭，已是一個多時辰后，山頂?shù)娘L(fēng)特別大，魏瑾泓把身上的披風(fēng)解了下來包在了她身上，從身后抱著了她。
    賴云煙沒動，她透過那層層疊疊的山脈，看著那處深處在大山中的山脈，良久都沒有說話。
    “那邊就是天山了。”魏瑾泓指著現(xiàn)在看去再小不過的河對面的山道。
    “聽說奇寒無比，我們進(jìn)去之后得加快腳步，才能趕在雪季之前出山。”
    “嗯。”
    “難啊，這么大隊(duì)人馬。”賴云煙搖了搖頭，“有時人算不如天算。”
    祝家的情況她大體也了解一些，兩個姨娘帶的丫環(huán)也是武使丫頭，不比她找的差，但剛出京中幾日，還沒到險(xiǎn)惡的地步，他們那邊就出了岔，已經(jīng)死了一個人，而她帶的丫環(huán)里也有兩個一直都水土不服，一直沒有緩過氣來的，還有一個因前面沾了毒草全身發(fā)腫，到現(xiàn)在也沒好。
    再過些日子，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情況，盡管他們做的準(zhǔn)備已夠多，但也不可能完全全面。
    “嗯。”魏瑾泓把頭埋在她溫暖的頸窩里，只露出眼睛看著山下那蜿蜒不斷的山脈，“到時，得靠你的腳走不少路。”
    賴云煙點(diǎn)了頭，這個她早想到了，魏瑾泓用不著擔(dān)心。
    “丫環(huán)不好的，你就留在渭河，到時讓任家選幾個人跟上，那也是你的人。”是她舅父家的，跟是她的也無異，她用得也放心。
    聽著他淡然的口氣賴云煙笑了起來，她微微撇頭，看著靠在她頸窩的男人，笑著輕聲問他，“現(xiàn)在不嫌我心眼小了？”
    “嗯。”魏瑾泓笑了笑，溫?zé)岬臍庀娫诹怂哪w間。
    賴云煙垂了垂眼，轉(zhuǎn)過了頭，繼而看著那一切都顯得再渺小不過的一切。
    在春天來臨之前，她得跟這個人相依相偎，用體溫取暖。
    以前的堅(jiān)持在形勢下蕩然無存，而她的心中因此沒有一點(diǎn)漣漪。
    在寒冷面前，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是虛妄的。
    “快要下雨了，走吧。”在風(fēng)把他的長發(fā)吹得亂了她的眼后，她收回了視線，拍了拍他放在她腰間的手。
    “慢點(diǎn)。”魏瑾泓收回了手，拉著她往下走。
    賴云煙回頭往山的那頭看去，看到絲縷白霧悄然升起。
    降溫了，不多時就要有雨下了。
    她的腳步快了幾步，轉(zhuǎn)頭間看到了他拖地的披風(fēng)，她微愣了一下，抬頭解了他的披風(fēng)。
    “你披著。”
    賴云煙取下披風(fēng)，雙手大力一揚(yáng)，把披風(fēng)揚(yáng)在了他的身上，她停住腳步給他系著結(jié)帶，之后她抬起了頭，看到了魏瑾泓眼中倒影出的自己。
    這時他低下了頭了，冰冷的雙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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