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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楚中天自己曾經(jīng)也想過這樣的問題：詹姆斯.梅里是一個很好的人，作為經(jīng)紀人來說，他一直盡心盡力，沒什么毛病可以挑。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不足的話，那就是他作為一個英國人，對中國太不了解了。自己畢竟是一個中國球員，在國內(nèi)也會有業(yè)務要開展，而一個對中國完全不熟悉的經(jīng)紀人是沒辦法勝任和中國人打交道的工作的，而他也不能自己赤膊上陣，親自做起那些很瑣碎的事情來。
    那么找一個對中國非常了解的經(jīng)紀人就顯得很重要。
    這種了解，并不是只是能夠聽得懂說得出中國話的人，還要能夠理解很多中國人的人情世故，知道如何和一個真正的中國人打交道。
    除了這一個要求之外，作為為楚中天理財?shù)慕?jīng)紀人，還必須得到楚中天的信任才行。否則不信任的人騙了楚中天，他說不定還要為那個人數(shù)錢呢。
    楚中天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最后全都進了別人的口袋。他不是悲情戲的主角。
    因此在挑選經(jīng)紀人方面他很嚴格，寧缺毋濫。
    現(xiàn)在主動找上門來的徐洪濤說不定是一個合適的人選，他有資歷——曾經(jīng)成功運做過李鐵和孫繼海、郝海東出國留洋，是他們的經(jīng)紀人。能夠成為那些大佬的經(jīng)紀人，相信能力不在話下。他還有名氣——這是一個經(jīng)常在媒體上曝光的經(jīng)紀人，最起碼經(jīng)他一介紹，楚中天就想起來了曾經(jīng)在那些媒體上看過或者聽到過他的名字。有名氣的人一般都值得信賴，最起碼不用擔心他們捐款潛逃之類的。
    不過牽涉到錢途問題，楚中天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是不是真的值得合作，還需要做一些調(diào)查。
    首先，回到家中的楚中天給遠在美國的詹姆斯.梅里打了個電話，給他說了一下增設一個專門負責中國國內(nèi)事務的經(jīng)紀人的想法。
    梅里考慮了一下同意了楚中天的提議。他也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能夠幫助楚中天打開中國市場的合適人選，而中國市場又實在是具備很大的吸引力，不少俱樂部都希望能夠進軍中國市場撈錢。既然楚中天身為中國球員，這就是他的優(yōu)勢，有優(yōu)勢為什么不好好利用起來呢？因此中國市場肯定要進，但不是由他來主導。他到現(xiàn)在只會說中文的“你好”“謝謝”和“再見”，連溝通都做不到，更別說更好的為楚中天在中國服務了。
    不過梅里提醒楚中天：“那個徐，你對他了解多少，楚？”
    “老實說，完全不了解。”
    “也就是說你剛才介紹的，完全是轉(zhuǎn)述他的原話？”
    “嗯，是的，轉(zhuǎn)述。”
    “去了解一下他吧，他和你一樣都是中國人，你一定比我有辦法知道有關他的一些資料。看看他的資料再做決定，反正我們不急。你現(xiàn)在在梅斯表現(xiàn)出色，類似這樣找上門來的人還會有很多。別擔心晚簽幾天少賺錢。”
    “我不擔心那個，梅里先生。”
    “哈哈！好好干，說不定過幾天我給你打來什么好消息回來了呢？”
    掛了電話，楚中天想了想。梅里先生要他去了解徐洪濤這個人，但是要卻找誰了解呢？首先這個人必須是個中國人，其次必須是足球圈子里的，才能夠知道很多有關徐洪濤的事情，最后這個人必須和自己很熟悉，不會欺騙自己的……
    想了想去，他想到了徐曉迪。
    徐曉迪是一個中國人，同時還是一個資深足球記者，對中國足球圈子里的事情一定很了解，最后徐曉迪自己很熟悉，應該是不會欺騙自己的。
    就找他了！
    楚中天打通了徐曉迪的電話：“徐哥啊，吃了沒？找你打聽一個人。”
    “你說你說。”
    “是你的本家，徐洪濤。你了解這個人嗎？”
    徐曉迪沒想到楚中天竟然會問這個人，不過他倒是了解一些這個人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不過你問他做什么啊？”
    “他今天突然來找我……”
    “等等！他來找你？在哪兒？在梅斯？”
    “確切來說是圣山福里安訓練基地外面。他來找我，想要做我的經(jīng)紀人，專門負責為我開發(fā)國內(nèi)市場的。”
    徐曉迪皺起眉頭聽完這幾句話，然后問道：“你答應他了嗎？”
    “沒呢，我這不是先來找你了解一下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嗎？”
    “嗯……我勸你別和他合作。”
    “啊？怎么了？”楚中天有些吃驚，一個在媒體上曝光率頗高的著名經(jīng)紀人，應該是中國內(nèi)最有名氣最優(yōu)秀的足球經(jīng)紀人了吧？為什么徐曉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徐曉迪想了想，絕對在電話里說不清楚：“你現(xiàn)在在家里？有事兒嗎？”
    “嗯，沒事。你要來？”
    “沒錯，當面講才講得清楚。這事關你的錢途，我覺得謹慎一些比較好。”
    從徐曉迪認真嚴肅的語氣中，楚中天也覺得那個徐洪濤也許不簡單，他答應了徐曉迪見面的要求，讓他來自己家中和自己好好談一談。
    十五分鐘之后，徐曉迪敲開了楚中天的家門。
    見到楚中天沒有寒暄，徐曉迪拿了幾張照片給楚中天看，問他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照片上的這個人。
    楚中天一看，圓圓胖胖的臉，看起來一臉福相，確實是今天在圣山福里安訓練基地外面找他的人。他點了點頭。
    徐曉迪見楚中天點頭，便笑著問：“他在作自我介紹的時候，除了說自己是一個經(jīng)紀人之外，還有沒有說自己是成都謝菲聯(lián)足球俱樂部董事長？”
    楚中天大吃一驚，一個經(jīng)紀人還是一個足球俱樂部的董事長？他覺得這簡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于是他使勁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接著他又問：“徐洪濤真的是成都謝菲聯(lián)的董事長？”
    成都謝菲聯(lián)他是在網(wǎng)上看到的，據(jù)說是一家英資的足球俱樂部，算是英格蘭那個 謝菲聯(lián)俱樂部的子俱樂部。不過更詳細的資料他就不了解了。
    徐曉迪點了點頭：“是的，成都謝菲聯(lián)足球俱樂部的董事長。成都那家謝菲聯(lián)俱樂部就是他組建起來的。”
    “如果他已經(jīng)是一家足球俱樂部的董事長了，干嘛還要來做經(jīng)紀人？”楚中天無法理解這一點。在他看來，做一家俱樂部的董事長，顯然要比做一個經(jīng)紀人更好。當他成為了一家俱樂部的董事長之后，成天都很忙碌，又怎么可能跑到歐洲來做什么經(jīng)紀人？
    “楚中天，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成都的影響力嗎？”徐曉迪沒有回答楚中天的問題，而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楚中天搖搖頭。
    “這場比賽之后，如果我說你是成都的城市英雄，你怎么看？”
    楚中天吃了一驚。這帽子扣得可真大……
    “別吃驚，事實就是如此。據(jù)我所知徐洪濤的成都謝菲聯(lián)，雖然號稱是英方全資，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投入什么錢，整個俱樂部運營的資金全都要他自己解決。在足球領域，你是一個成都人，對成都有著很重要的意義。別急著反駁，不管你承不承認，事實就是如此。我想，徐洪濤或許認為能夠博得你的信任和支持，就能夠打著你的旗號和成都那邊談合作，他現(xiàn)在需要成都出錢為俱樂部注資……”
    楚中天覺得這一切聽上去像天方夜譚，自己一個在歐洲小城老老實實踢球的人，怎么就和自己家鄉(xiāng)的一家足球俱樂部的“錢景”扯上關系了？
    “當然了，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瞎猜的。”徐曉迪聳聳肩，他這話讓楚中天長出一口氣。“但是他的身份太引人遐想了。可就算他不是那個成都謝菲聯(lián)的董事長，你也別和他合作。”
    “為什么？”
    “因為他也不是一個經(jīng)紀人。”
    徐曉迪這話比之前徐洪濤的另外一個身份更讓楚中天震驚。一個能夠?qū)⒗铊F、孫繼海、郝海東運作出國，屢屢出現(xiàn)在新聞媒體上的經(jīng)紀人竟然不是經(jīng)紀人？
    這話聽起來有些拗口，但總比那個事實更容易讓人接受吧？
    “大眾所了解的徐洪濤是一個成功的經(jīng)紀人，被人認為是五大國腳的經(jīng)紀人。可實際上，據(jù)我的記者朋友給我講的，其實都是扯淡的。你知道那五大國腳是哪六個人嗎？”
    楚中天搖頭，他對近些年的中國足球缺乏關注和了解，他也不知道這五大國腳是哪一屆國家隊的五位國腳。
    “吳承瑛、張恩華、郝海東、李鐵、孫繼海。”徐曉迪扳著指頭給楚中天說。
    這五個人楚中天倒是知道，基本上可以算是2001年沖擊世界杯成功的那一批國家中的主力球員了。
    “但是吳承瑛和他完全沒關系，張恩華則是霍頓和霍頓的翻譯謝強弄到英國去的。郝海東倒確實是他練習的，著名的‘一英鎊轉(zhuǎn)會’，但因為生意糾紛，沒有及時去，并且后來也沒有打到英冠比賽。另外一個出了名的人盡皆知屬于他的成功案例就是李鐵轉(zhuǎn)會埃弗頓，其實是被八方環(huán)球公司職員馬科斯弄到英國去的。孫繼海的經(jīng)紀人也不是他，而是劉藝……你瞧瞧，這里面哪個算是他的成功代表呢？”
    看著楚中天吃驚的表情，徐曉迪知道他的反應是正常的，因為自己正在講述一段現(xiàn)在絕對不為外人知的“秘聞”，如果他敢把這些話放出去，一定可以在國內(nèi)足壇引起一番地震，說不定還能夠牽扯出更多的東西呢，拔起蘿卜帶出泥，下面指不定還有什么更大的東西在等著嚇人一跳呢。
    這就是中國足球的一部分內(nèi)幕，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真實的中國足球。所以楚中天真是萬幸在國外出道成名的啊……
    “還有一個事實，其實徐洪濤根本沒有經(jīng)紀人資格，他不過是利用自己所掌握的那些資源在整合得利，他其實一直在利用他表姐的英格蘭體育經(jīng)紀人證件……”
    “我聽梅里先生說過的，經(jīng)紀人證件只能本人持有，不得借用。”楚中天提出了他的疑問。
    “你說的沒錯，這是國際足聯(lián)的規(guī)矩。但是規(guī)矩歸規(guī)矩，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徐曉迪笑道，他的笑容很詭異，帶著些許調(diào)侃、不屑和自嘲。“在中國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國際足聯(lián)哪管的了那么多啊？再說了，中國足球職業(yè)化這么多年了，真正職業(yè)化的又有哪些？摘牌制還不是搞了好多年，又有多少人清楚國際足聯(lián)對經(jīng)紀人的管理規(guī)定有哪些是可以做有哪些是不能做的呢？涉外的部分……他不是一件都沒搞成嗎？”
    “你知道徐洪濤是靠什么行走在這江湖上的嗎？”
    “不知道……”楚中天說。
    “幫領導人代辦子女出國。”徐曉迪看到楚中天又是一驚，干脆笑出了聲，“哈！很吃驚吧？是不是覺得這和足球完全挨不上？”
    楚中天已經(jīng)無語了，唯有點頭。
    “徐洪濤曾經(jīng)是西安市政協(xié)委員，而這個頭銜是因為給一個人辦理孩子留學英國來的。那個人是西安市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徐洪濤幫了這個大忙之后，立即把他運作成了那一屆的市政協(xié)委員。就是這個身份給徐洪濤帶來了很多好處，不僅僅是在西安，在成都，這個前政協(xié)委員的身份也幫助他獲得了不少信任。總之，他就是一個大騙子，你要是找他做經(jīng)紀人，最后連被他賣了都還要幫他辯解呢！他要給你當經(jīng)紀人，只不過是看中了你現(xiàn)在的人氣和名聲而已。”
    楚中天聽得冷汗直冒，在這個四月中旬的夜晚，他說不清楚自己是冷還是熱。“既然這么……不堪，為什么在媒體上從來沒見報道過他的這些個事情呢？”
    徐曉迪咧嘴苦笑了一下：“這些東西都是記者們私底下通過各種渠道搞到的消息，但實際上根本發(fā)不出去。中國足球這個攤子啊……早就爛了，可是還不能說，如果我還想繼續(xù)靠足球混飯吃，就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因為你揭露了徐洪濤，可能會牽扯出更多的東西，包括人和俱樂部，許許多多的泥巴都被徐洪濤這根蘿卜帶出來了。這就是在挑戰(zhàn)整個圈子的集體利益，是在與所有人為敵，上至足協(xié)領導，或者更大的官，下至教練球員，從裁判到俱樂部投資人……都被一條利益線給捆在了一起。”
    楚中天聽得心驚肉跳的，他在專業(yè)隊伍踢球那會兒知道一些黑幕，無非就是為了踢上球給教練塞紅包，為了爭奪主力位置在訓練中下黑腳廢掉自己的隊友等等……就意味自己知道了整個中國足球的黑暗面。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中國足球遠比他想象的爛。
    一想到溫布爾登那些單純幸福的球迷，他就覺得真是痛心——為什么同樣是足球運動，在英國大家可以享受足球所帶給他們的快樂，而在中國則只能讓人失望乃至絕望。
    一時間，他有些失神。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動了就是死。如果還想活命的話，就最好別去摻和那些爛事……”徐曉迪的聲音還在響著，他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夜空，喃喃道。“也許只有等以后中國足球徹底爛成一灘膿水了，發(fā)臭了，生蛆了，引起了更高一層人的注意，我今天對你講的那些才可能被講出來吧……”
    失神中的楚中天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這個以后是多久以后？”
    聽到這個問題的徐曉迪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古老的笑話，那個笑話最初是什么時候誕生的意境不可考，但是最起碼在十年以上。大意是說中日韓三國球迷去拜菩薩，求菩薩告訴他們各自國家隊什么時候能夠拿到世界杯冠軍，最后一個問的中國球迷把菩薩都問哭了，因為菩薩自己都不知道中國足球什么時候才能夠拿到世界杯。
    他突然覺得把那個笑話改一改更符合中國足球的實際：
    “菩薩啊菩薩，我是中國球迷，我想問問你，我們中國足球什么時候才能走上正軌，和那些黑暗面說再見呢？”
    菩薩哭了：“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會是什么時候，也許我是等不到了……”
    可笑嗎？
    可悲啊！
    ※ ※ ※
    送走了徐曉迪之后，楚中天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徐洪濤肯定是不能行的，從徐曉迪告訴他的那些“內(nèi)幕”來看，徐洪濤的價值觀和楚中天不符，楚中天是不可能把自己在中國的形象開發(fā)和運作交給這么一個人的。
    辦事能力先不提，人品最重要。沒能力但是有人品的人頂多把事情辦砸了，但是有能力沒人品的人卻能夠把事情辦得極壞，造成非常嚴重的后果，到時候也許就不是損失一點錢可以彌補的了。
    既然徐董事長這么忙碌，又要為剛剛成立的成都謝菲聯(lián)四處籌款，那么就別一直留在梅斯耽誤時間了。
    出于這樣人道的考慮，楚中天第二天就給徐洪濤打了電話，告訴他目前自己無意尋求中國經(jīng)紀人開發(fā)中國市場，他還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足球上，只想在梅斯站穩(wěn)腳跟，踢好足球，其他什么事情等賽季結束了再考慮吧。
    這番婉拒如果徐洪濤真的是個人才，就應該聽得懂，潛臺詞就是——我對你不滿意，我不打算找你做我的經(jīng)紀人，咱們就別聯(lián)系了啊。
    徐洪濤自然努力爭取，可是楚中天就是不答應，不管徐洪濤說什么都不答應，哪怕他暗示自己和成都不少領導關系不一般，楚中天也不為所動。
    楚中天就是一頭倔驢，認準了的事情打死不回頭。
    徐洪濤這個在國內(nèi)足壇戰(zhàn)無不勝的“著名經(jīng)紀人”終于在楚中天這頭“倔驢”前敗下陣來，只能帶著遺憾和失望，甚至還有些惱怒，乘飛機離開了法國。
    而楚中天在拒絕了這位國內(nèi)足壇的大腕之后，也意識到自己并不是生活在無菌環(huán)境中的，也不是生活在火星。盡管自己不回國踢球，卻也少不了和中國國內(nèi)進行接觸。
    這會給他帶來很多名利，同時也不避免招來了一些蒼蠅蚊子。
    要如何應對那些蒼蠅蚊子，對他來說還真是一個要頭疼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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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作者特別聲明：
    本文有關徐洪濤（化名，不過大家都應該知道是誰）的“內(nèi)幕”均出自李承鵬、劉曉新、吳策力所著《中國足球內(nèi)幕》一書，本作者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活該。
    本文中所涉及的任何人物、事件、團體均屬虛構，和現(xiàn)實中的人物、事件、團體毫無關系！(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