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子
番外之帝后一家人
鳳棲宮外,姝寧在前面走,后面跟著才四歲的怡寧。
別看怡寧人小,卻十分倔強,明明跟不上姐姐,也不讓宮女抱,眼睛里含著淚,配著她胖乎乎的小身子,白白軟軟的臉蛋,當真讓人心疼至極。
姝寧本是個急性子,此時也不得不站下來等妹妹。
等人走近了,蹲下來給她擦了擦眼淚,道:“你個淚包,等會兒讓母后看見了,又以為我欺負你。”樂文小說網(wǎng)
姝寧如今也十三了,繼承了父母的好容貌,身條細細的,一張小臉清麗絕色,十分有公主的儀范。
當然這是外人看見的,實際上她是個毛躁性子。
怡寧嘟囔道:“大姐,你走這么急做什么?”
姝寧瞥了她一眼:“二哥不在,大哥又下了江南,母后肯定心里難受。”
“母后心里難受,也有父皇,大姐這么早把我們都鬧起來,指不定去了后母后還沒起。”
說話的是在后面姍姍來遲的紀裕,他今年八歲,是乾武帝和無雙的第三子,生于乾武十年。
姝寧看了看慢吞吞的三弟,大哥穩(wěn)重,二哥性格粗放,三弟倒是個慢性格,也不知隨了誰。
“反正快走吧,正好去了可以陪母后一同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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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鳳棲宮寢殿里,床上的人早已醒了,但就是不想起。
明明知道太子下江南是必然之行,甚至很早之前乾武帝就說過,她還是心里不得勁,兒行千里母擔憂。
“還在想祚兒?他身邊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朕又暗中派了一隊人跟著,不會出什么岔子的。”
身后的男人撐了起來,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無雙翻了個身,面朝上看他。
他總說時光對她優(yōu)待,其實歲月待他最是優(yōu)厚,這么多年了,除了雙鬢斑白了些,還是如以往那般剛毅冷峻,反而增添了歲月的韻味。
她環(huán)上他頸子,抱住他,噘了噘嘴:“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還是忍不住會擔心嘛。你說給祚兒挑太子妃,私下給他看了那么些貴女,他一個都沒有看中的,這一去至少得一年多才能回,我什么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他將她摟在懷里,任她親昵地抱著自己。
“怎么最近總是提孫子不孫子的,朕都不急,你急什么?”
無雙露出哀怨的神色:“還不是二姐和五妹妹,一個成天把孫子掛嘴邊,復兒的妻子如今也懷上了,祚兒比他們還年長一些,如今連妻子都沒有。”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要是真想抱孩子,不如再給朕生個公主?”說著,他聲音低啞下來,手挪到她腰上,要低頭來親她。
說生孩子都是假的,又想了是真。自打她生下紀裕后,他就不打算讓她再生了,誰知在乾武十四年又懷上小女兒。
按照她當時的年紀,已過三十,雖算不上老蚌懷珠,但年歲也不算小了,當時所有人都十分緊張她,后來孩子倒是安全誕下,也把他嚇得不輕。
主要是當時她懷相不好,吃什么吐什么,自那以后他就不準她再生了,說再生個公主就是個幌子話。
“外面天都亮了,你昨晚還沒要夠?”說是這么說,她卻沒有拒絕他的意思。
他薄唇抵在她眉間,“你個小壞蛋,朕今早才出來。”
啊?她給忘了。
見他眉眼氤氳,她忙摟緊他,主動親了親他。
“我當然知道,我這不是怕你虧損了身子。”
明知道她是找借口,他還是暗了暗眼色,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
“你是嫌朕老了?覺得朕不中用了?”
可不是老了?
她風華正茂,他卻連說正值壯年都有些心虛,他已算是精于養(yǎng)生,雖是四十多歲(其實是已近五十),但有武功底子,龍體比起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也不差。
可隨著自己漸漸霜白的鬢角,她卻一日比一日嬌艷,就像醞釀多年的陳釀,方散發(fā)出屬于自己的芬芳,對比下來,于是不免就覺得自己老了。
知道他最近敏感這個,無雙又怎可能說他老,再說讓她來看,也不顯老啊,還俊著呢,她怎么都看不夠。
“陛下又怎么會老呢?陛下龍馬精神,龍精虎猛。”她忙說好話哄他。
乾武帝睨了她一眼,“你倒把下面那些奴婢們的話都學會了。”
無雙傻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們是不是要起了,姝寧肯定來了,她一來,怡寧和紀裕肯定也來了。”
按理說,二公主怡寧還小,應該是跟母后住在一起,但怡寧偏偏不,反倒喜歡跟大姐住一處。哪怕姝寧總嫌她愛哭,她還要纏著姝寧,于是她大半時間都住在姝寧宮里,小部分時間住在鳳棲宮。
“你又轉(zhuǎn)移朕的話題。”
“我哪有轉(zhuǎn)移話題,反正今日不上朝,要不我陪你多睡會兒?”她撒嬌道。
正說著,宮女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
“娘娘,大公主二公主三皇子來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覷,無雙嘆了口氣,在他臉頰親了下,方賣乖道:“這做人爹娘就是不容易,懶覺都不能睡,陛下再睡一會兒,妾身先起就是。”
而后她就忙不迭下榻更衣洗漱,留下乾武帝一人躺在床上,半晌搖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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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乾武帝起了出了寢殿,無雙正陪著孩子們用早膳。
紀裕是個慢性子,做什么都慢,用膳也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倒是怡寧,也不知姝寧說她什么了,又在掉眼淚豆子。
一看見父皇來了,當即撲了過來,喊了聲‘父皇’,模樣之可憐聲音之凄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座的都是后娘后姐后兄。
“怎么了?”乾武帝將她抱起來道。
她抽抽搭搭,摟著父皇頸子,也不說話,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姝寧連眼神都不想給她一個。
還是無雙這個當娘的幫忙解釋了下:“問她吃什么,她說要吃金絲粥,等金絲粥給她盛來,她又改想法了,姝寧說她挑食,不能慣著她。”
按理說生為公主,還是唯二公主之一,別說吃金絲粥了,早膳吃十樣粥都可以,但當姐姐的教訓妹妹時,尤其還占理時,不光無雙不會插話,乾武帝也不會。
“既然說要吃金絲粥,那就好好吃,大姐說你也沒說錯。”
怡寧也不摟著父皇頸子了,垂著兩只小手,低著頭繼續(xù)抽抽搭搭。
“怡寧既然覺得大姐說得不對,不如就從大姐宮里搬回來,來鳳棲宮跟娘一起住。”無雙調(diào)侃道。
怡寧當即搖頭如撥浪鼓,“不,不,我要跟大姐住。”也不讓父皇抱了,忙去了大姐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大姐。
姝寧嫌棄給她擦了擦眼淚,說了句淚包,又拿了一塊米糕塞到她手里。
“快吃吧。”
當即嬌氣的小人兒也不嬌氣了,老老實實開始用早膳。
無雙也比較無奈,小女兒愛哭嬌氣也不知隨了誰,他總說是隨了她,反正她是絕不承認的。
幸好一物降一物,平時小女兒哭起來,她都哄不住,也就只有姝寧能哄住。
用罷早膳,乾武帝去紫宸殿,紀裕去上學,留了無雙和兩個女兒。
一靜下來,不免又想到離家的兩個兒子,紀礽去了西北,紀祚下了江南,不過紀礽說好了過年前會回來,紀祚大概今年是不會回來了。
“幸好還有你們陪著娘,等再過兩年,姝寧你若是嫁了,娘身邊又少了一個。”
“母后你別擔心這個,父皇說了,我十八再嫁,而且我也不嫁遠了,就在京城。”
無雙不贊同道:“哪能聽你父皇說十八再嫁,到那時候就成老姑娘了。即使是十八再嫁,也要提前替你尋個駙馬,總要提前個兩年。”
說到這里,她看了看如花似玉的女兒,慶幸道:“幸虧還有幾年,娘也不用這么早想這些。對了,你平時也多留意留意京中的青年才俊,若有心儀的,記得跟娘說。”
大抵是前陣子才和娘一同給大哥挑過太子妃,姝寧提到這事也不害羞,反而在腦中回憶了下平時見到的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
因為幾個表姐妹的存在,平時她也不是只待在宮里,日里也少不了去外面走動,見過的青年才俊不少,可沒一個能入她眼的。
“那些個人,我一個都看不上。文不如大哥,武不如二哥,一個個要么狂妄自傲得無知,要么像狗腿子一樣我說什么都是對的。”姝寧頗有些嫌棄道。
讓無雙來看,女兒不是看不上,而是沒開竅,才會提到這些連點害羞的神色都沒有。
至于什么時候能開竅?大概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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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無雙擔憂紀祚,隔一陣子就會有消息從江南那邊遞回來。
紀祚是喬裝身份下江南的,也因此他的經(jīng)歷也算曲折離奇,被人關(guān)過大牢,惹過私鹽販子,差點被人鑿穿了船。不過這些貪官污吏也沒落好,自是一頓革職查辦,因此還牽出過好幾處的貪腐弊政不提。
大抵也知道京中有人關(guān)心自己,紀祚也默認身邊人把自己的消息傳回京,卻是隔一陣子一次,需得他把當下的事辦完了,再把消息往回傳。
也因此無雙雖看見兒子幾次險象環(huán)生,卻都轉(zhuǎn)危為安,便就沒有那么擔憂了。
可這一次快三個月了,還沒有消息傳回,無雙不免擔憂兒子是不是又做什么了,肯定是有危險的,不然不會這么久不把消息往回傳。
她去尋了乾武帝,問過他之后,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紀祚如今在蘇州,為了查清當?shù)厥欠裼斜渍匾鈫萄b成了一個家道中落的貧窮書生,卻未曾想剛進城就被人擄走了。
擄走他的是當?shù)匾桓簧蹋歉簧淌莻€年輕的女子,從小跟著父親經(jīng)商,父親死后,因家中無男丁,族里便有人想吃絕戶吞了她家的財產(chǎn)。
此女不甘心家產(chǎn)被吞,又不想招贅上門,便動了借人生子的念頭,正巧就瞧上了紀祚這個剛到蘇州的外地貧窮書生。
總之,據(jù)說紀祚如今被人養(yǎng)在一處私宅里,成天好吃好喝地供著,隔三差五被人‘臨幸’,爭取好讓人一舉得男。
無雙聽完后,簡直不好了。
怪不得這么久不傳消息回來。關(guān)鍵是太子殿下如今這樣,也得有人敢把消息往回傳。怪不得她來問他,他表情會如此怪。
“你就不管管?”無雙道。還是不是當?shù)模?br/>
紀昜笑了笑道:“管什么?你兒子自己愿意的,祚兒從小就有主意,他要想做什么,必然是他愿意的,他若是不愿,估計我與你說都沒用。”
「真的?」無雙動用了很久沒用過的心底語。
「你難道還不信朕?」紀昜危險地瞇起眼睛。
「我不是不信你,我就是……」太震驚了。
這時另一個也醒了。
「不管他,他自有主張。」乾武帝道,「你不是一直想抱孫子,指不定這趟回來就有了。」
無雙半晌才接受這件事。
其實這樣的故事她并不陌生,當年她外祖母不就是如此處境,只是她外祖母有她娘,而她娘沒有經(jīng)商的天賦,也不如這女子大膽。
自此,無雙倒對那個叫顏青棠的女子多了幾分好奇。
到底是何等人家能養(yǎng)出這般膽大妄為的女子,又是何等女子敢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事?
只顧得想心事的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旁的紀昜神色不對,好久沒吃過醋的他這次可是吃了很大一桶醋,當然這是另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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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事,乾武帝其實是樂見其成的。
無雙也是過了一陣子,才弄明白他這種詭異的心思。
按照他的說法,此女說不定能成為紀祚的太子妃。
既然他都這么說,說明此女雖是商女,但頗為不俗。
看過了他讓人去查的關(guān)于此女的事跡,無雙是打心底佩服對方竟如此本事。反正比她本事多了,她真沒想到還有女子能有這樣的活法。
也因此人還沒有見到,她對此女已經(jīng)頗有好感了。
不過她現(xiàn)在想這些還為時尚早,因為此時的顏青棠根本不知紀祚的身份,甚至已經(jīng)打算好了要當個‘負心女’,等自己懷上后,就把男人送走。
無雙得知后,心里又是想笑,又是想替兒子委屈。
她的兒可是大梁朝堂堂太子殿下,出類拔萃,芝蘭玉樹,淵清玉絜,為眾多太傅夸贊。人長得也俊美,當?shù)蒙鲜侨酥兄埩耍趺淳捅蝗饲戚p了?
可她著急也只是瞎著急,等紀祚終于把對方‘拿下’,準備帶回京城時,已經(jīng)是一年后了。
而她的頭孫也早就被人生出來了,如今還姓著顏。
沒人知道這一年多無雙是什么樣的心路歷程,反正打從知道顏青棠有孕后,她就尋摸著想往那邊送宮女送嬤嬤送奶娘,甚至怕生產(chǎn)不順,把褚女醫(yī)都使過去了。
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總算人快進京了。
這時乾武帝與她說,等紀祚回京大婚后,就把皇位傳給兒子,他帶著她去云游天下。
“可是孫孫還小,我都還沒抱上,這么急著就要走……要不等孩子大一點?”
“還有怡寧也還小,姝寧還沒成親……”
雖早知道他有這個打算,但真事到臨頭,無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諸多的不舍。
“可朕已經(jīng)老了……”
見從來不承認自己老的他,突然說出這種話,又露出略有些傷感的表情,無雙心疼不已。
「難道你不想朕帶你去見識見識邊塞風光?」
「你也說好要與朕去看看江南的煙雨。」
“去!不管陛下去哪兒,妾身都隨你去!”這一刻無雙突然下定決心,兒女孫子雖重要,但一切都不如他。
計謀得逞的男人露出一個微笑。
……
此時還在進京路上的紀祚,并不知曉在不久的將來,爹娘會把偌大一攤子事都扔給他。不光是大梁的江山,還有沒成親或尚年幼的弟妹們,而后兩人瀟瀟灑灑地去云游天下了。
而顏青棠也沒想到,她預想中的刁難一概沒有,她的婆婆堂堂的皇后娘娘超乎人想象的平易近人。
皇家似乎并不介意她商女的身份,她不光很快當上了太子妃,還很快當上了皇后。
當然接下來,她還要跟丈夫一起承擔起大梁的江山。
對了,還有弟妹們。
望著遠去的馬車,顏青棠回首看了看丈夫,道:“景郎,我們好好教養(yǎng)昦兒,多給他生幾個弟妹,等昦兒成年后,我們也可以像父皇母后這樣。”
“這個主意不錯。”
此時被奶娘抱在懷里的奶娃,并不知曉他的爹娘已經(jīng)安排好他的未來。
也許,這就是一個輪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