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尺度(下)
曾智華并不在辦公室,秘書把陶濤帶到了隔壁的一間小休息室。這里很安靜,布置得象個小套房,深咖啡色調(diào),襯著柔和的暖光,高貴簡約又不失舒適。
曾智華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fā)上,見她進來,點了下頭。秘書送上兩杯茶,他揮了下手,帶上門出去了。
“陶小姐,請坐?!彼⑿Φ刂钢鴮γ娴纳嘲l(fā)。
陶濤有一絲拘謹(jǐn)。她不知道被總經(jīng)理親自召見算不算一項殊榮,她只是小職員,天大的事發(fā)生,她也只要向龍頭匯報。龍頭上面還要分管的副總,副總上面是常務(wù)副總,再上面才是曾智華,她今天跳了幾級?
“放松,放松,沒別的事,就是想找陶小姐聊聊?!痹侨A說道,“陶小姐進公司多久了?”
“一年半?!碧諠p膝并攏,身子坐得筆直,平視著曾智華。
曾智華的手指彎曲在沙發(fā)的邊沿上輕輕地叩著,眉毛一挑,“現(xiàn)在這份工作,做得順手嗎?”
“呃?還。。。。。。好!”陶濤心里面不禁打起鼓來,搞不懂曾智華這話是關(guān)心還是旁敲側(cè)擊?
“當(dāng)時龍部長為左老師助手的事,曾經(jīng)征求我的意見。我們一致認(rèn)為陶小姐工作認(rèn)真、為人穩(wěn)重、踏實,是非常合適的人選。左老師,在國外呆久了,講話、做事都有點西化,一般人可能某些方面會想偏,但我們覺得陶小姐不會。左老師,可是騰躍的精英,董事長為培養(yǎng)他,化了很大的代價。這次生產(chǎn)線的先進技術(shù),要不是有左老師參與研發(fā),德國人是不會同意與騰躍合資的。所以講左老師真的是難得的人才?!?br/>
曾智華端起面前的水,小口小口地喝著,眼角從杯子的邊緣越過,看向陶濤,仿佛在等著她接話。
陶濤眨了眨眼,仍然搞不懂曾智華的用意,“我。。。。。。非常尊重和敬佩左老師?!彼x了極為保守的回答。
曾智華傾了下嘴角,“董事長讓左老師親自來青臺指導(dǎo)并培訓(xùn)人員,對于我們來講,真的是受寵若驚。如果左老師在青臺有個什么差錯,我拿什么臉去見董事長。”
在曾總的眼里,左修然約等于國寶級的熊貓,他不會是要她做左修然的二十四小時貼身保鏢吧!陶濤震愕得屏住呼吸。
“曾總,你的意思是?”她不猜測了,直接發(fā)問,以便于直接拒絕。
“咱們公司是大公司,不談車間里的工作,辦事的職員就有幾百號,人多嘴雜,人言可畏。陶小姐只是左老師工作上的助手,下班之后,還是注意與左老師把握好一定的尺度?!?br/>
曾智華放下杯子,目光嚴(yán)峻不容人輕視。
陶濤這才稍微明白曾智華話中含意,不過,她覺得有些好笑,“曾總,我。。。。。。已經(jīng)結(jié)婚半年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親自和你談。要是沒結(jié)婚,你與左老師走得太近,人家只會講你對左老師有好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可以理解??墒悄憬Y(jié)了婚,這。。。。。。說得就有些難聽了。。。。。。陶小姐,懂我的意思嗎?”
陶濤臉騰地下直紅到脖頸,“說實話,曾總,我不太懂,你能講具體點嗎,我做了什么給別人這種想像了?”
“沒有,我只是提醒陶小姐以后要注意,沒事少接觸,同車來同車走的,上班時間在走廊上公然笑鬧,同事們看到自然會想歪。騰躍是上市公司,可不是街邊什么人都能進的小公司,注意點影響,嗯?”
陶濤真是好氣又好笑了,什么高高在上的總經(jīng)理,還不是一個唯女盲從的蠢父親,不過,她嗅出一絲氣味,曾琪是真喜歡上左修然,而曾智華也真的想把左修然招為東床快婿。
曾琪妒忌了,妒忌上她,不惜請曾智華出山,真是好諷刺。
“曾總,其實呢,做左老師的助手,我有點壓力,我還回技術(shù)部,曾總另外再挑一個合適的又能把握好尺度的人員吧!”這下稱了他們的心!
曾智華擰起了眉,不悅地說道:“現(xiàn)在安裝工作如火如荼,有些工作都是你經(jīng)手的,我并沒有指責(zé)你工作失誤,只是關(guān)于生活作風(fēng)上提醒幾句,有必要說出這樣不負(fù)責(zé)任的話嗎?”
“我自認(rèn)為我的生活作風(fēng)上沒有任何問題?!碧諠龜Q上了,口氣很犟。
“是沒問題,但要注意尺度,我講的是外文?”曾智華語氣生硬地瞪著陶濤,“我年紀(jì)與你的父親差不多大,不能對你講這些話嗎?你深更半夜的與左老師呆在一起,如果你老公看到,就沒想法?我這是為你好!”
陶濤怔住,呆呆地回視著曾智華。
有人敲門,秘書探進頭,“左老師打電話來,問陶小姐在不在?”
“下去吧,好好工作?!痹侨A站起身。
恍恍惚惚地下樓,居然按錯了層次,多下了一層,出了電梯,正遇上一身摩登的曾琪。
兩人的目光象被膠水粘住,對視了很久,曾琪撇了下嘴角,閉閉眼,扯出一絲冷笑。
“這么沒有自信?”陶濤問道。
曾琪哼了一聲,“防患于未然,就是一只母蚊子打他面前飛過,我也會把她給捏死。我想要的東西,任何人都搶不走的?!?br/>
陶濤譏諷地?fù)u頭,“本事很大呀,為什么還要找?guī)褪帜??不過,你還是不夠狠,你應(yīng)該把公司里的同性一律趕盡殺絕,這樣獨留你一株奇葩。沒了比較,母豬也似貂蟬?!?br/>
原來左修然也就是一件東西。
哈!揚長而去。
“你個瘋女人。。。。。?!痹髟诤竺鎱柭暸?。
她抬手揮了揮,不與豬一般計較。
今天是基礎(chǔ)設(shè)備安裝的最后一個工序,明天驗收,要做的事很多。安裝時,明明在認(rèn)真督查,細細回看,還有許多不足的地方。整個上午,左修然一直說個不停,嗓子都啞了,想喝點茶,回頭找陶濤。
她站在離他十米的距離之外,后面不遠處一個戴著面具的焊接工人前火花四射。
左修然嚇出一身的汗,沖過去拽著她,“你到底有沒有安全意識?沒看到那邊很危險嗎?”
“知道了,快松手,我自己可以走?!碧諠﹂_他的手臂,一扭身,站到車間主任的后面。
車間里每個地方不是人就是設(shè)備,想與某個人保持距離,還是蠻困難的。
左修然蹙起眉,出了什么事,她在躲視著他的目光?
“左老師,你說這個機箱的高度要調(diào)低一下?”車間主任看著左修然。
左修然收回目光,抿抿干燥的嘴唇,“是的,不然等主設(shè)備上來,操作時就會感到很吃力。我們再往前看看?!?br/>
等到左修然再想起要喝茶,已到午休時。他長舒口氣,轉(zhuǎn)過身。呃?陶濤不見了。
走進餐廳,一眼就看到她與飛飛頭挨著頭嘀嘀咕咕的。飛飛沖著左修然笑了笑,推推陶濤,陶濤沒有回頭。
“對不起哦,我不是故意說你和左老師先走的。我只是看不慣曾琪那把左老師占為已有的樣子,想打擊打擊她。”飛飛咬著飯勺,嘴嘟著,怯怯地看著陶濤,“我沒想到她會添油加醋地告訴曾總,讓你受了委屈。”
陶濤白了她一眼,“你想打擊她,也得找個強有力的對象,拉我一個有夫之婦陪襯有趣嗎?”
“什么有夫之婦,你和我同齡,生日比我還小兩個月。再說,現(xiàn)在的男人就喜歡良家婦女?!?br/>
“砰!”陶濤恨恨地敲了下飛飛的額頭,“你還真敢說,你喜歡看我****?”
飛飛咕噥道:“如果我是你,對象是左老師,我情愿****。呵呵,不過,陶濤,你沒覺得左老師對你很好?”
陶濤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心砰砰直跳,“他對我好?”
“不是嗎?那次你和曾琪吵架,你看他多挺你,還有聚餐時,他總愛點你愛吃的。公司里還有人看到你們一起逛街、吃飯、游車河呢!”
“那是。。。。。。因為我和他最熟,在同一個辦公室,你這豬八戒腦子只會想這些。。。。。?!?br/>
“我還主動約他、主動示好呢,辦公室就在他隔壁,他怎么對我不好?”
“誰這么欺負(fù)美女,我扁他!”左修然端著餐盤,挨著陶濤坐下。
飛飛瞟瞟陶濤,呵呵呵地笑。
“你們慢慢吃,我出去打個電話?!碧諠坏靥饋恚坎恍币暤鼐屯饷媾?。
左修然歪著頭,她在躲他,不會吧!
陶濤真的打了個電話,是給華燁打的,詢問與歐陽醫(yī)生聯(lián)系的事。
“今天庭審?fù)系臅r間太長,我剛出法院,下午再聯(lián)系吧!”華燁的聲音聽著很疲倦。
“那你快去吃飯,不要吃太硬的飯,也不能猛喝水,這些對胃都不好?!?br/>
“嗯!”華燁掛了。
回到辦公室,左修然已經(jīng)坐在辦公桌后面了,一雙俊眸骨碌碌地圍著她打轉(zhuǎn)。
下午是培訓(xùn),她佯裝沒察覺,站在資料柜前整理講義。抱著厚厚的一疊講義,轉(zhuǎn)過身,一下撞上身后站著的左修然。
她抱歉地笑笑,往左側(cè),左修然跟著向左,她往右,左修然跟著向右。
“左老師?”這游戲,她老爸愛玩,她卻不喜歡。
“你在躲我?”他低下頭,觀察她的眼神。
“你又不是惡人,干嗎躲?我忙呢!”
左修然伸出雙臂,擱在她的雙肩,她嚇得往后一退,后腦“咚”地一聲,這次撞上的是冰冷的資料柜,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干嗎動手動腳,注意點尺度好不好?”
她氣得大吼。
左修然舉起雙手,納悶地左右看看。
“以后左老師你。。。。。。你要有個老師的樣子,不要隨便拉拉扯扯,有什么用嘴巴告訴我就行了,不需要加上動作,我不笨,能領(lǐng)會。”
左修然皺皺眉頭,眼眸幽深,凝視她很久,那么近,又那么直接,那目光仿佛有生命般,可以將人捉住,令人動彈不得。
陶濤被他看得心中發(fā)毛,可是不敢出聲,又不能逃,只好瞪圓了眼對視著。
過了好半天,左老師終于看夠了,聳聳肩,“ok!”
轉(zhuǎn)身而去。
培訓(xùn)室放在車間后面的一個廠房內(nèi),為了便于現(xiàn)場模擬部分場景。廠房里沒有暖氣,坐著不動,人很快就凍成了冰塊似的。天黑得又早,下課時,外面的路燈已經(jīng)陸續(xù)亮了起來。操作人員先走,陶濤留在后面收拾資料,不時把手抬到嘴邊,呵一下。
左修然在收拾電腦和投影儀,沒有看她。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車房,車房背蔭,先前下的雪還有多處積著,有些地方還結(jié)了一層薄冰,走在上面,發(fā)出輕微的卡嚓聲。陶濤走得很小心,只聽得卡啦一聲破音,腳下一滑,她穩(wěn)不住重心,本能地尖叫著向前傾去。
“還不笨!”左修然低咒一聲,緊上一步,及時地托住了她的腰,兩人站立的姿勢,好象花樣雙人滑,下一個動作應(yīng)該是他托著她,她騰空象蝴蝶一樣滿場飛旋。
路燈的光線很暗,可那張俊容與她之間呼吸可聞,她可以清晰地數(shù)出他的睫毛有多長,有多少。
他雙臂圈著她,臉慢慢地俯下來。
一瞬間,心跳如奔馬,大腦一片空白。
“呵,呵,好險,謝謝左。。。。。。老師。。。。。?!币婚_口,她的聲音是哆嗦的。
“喔,”他的唇已然貼上了她的臉。
“啪”的一下,他的手突然一松,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骨頭都象要裂了。
“你干嗎?”她氣得大叫。
“你說的,不要拉拉扯扯,要注意尺度?!彼戎e雪,大步離開,頭都不回。
“你個神經(jīng)病,好人也不做到底,天,呼,呼,好疼。。。。。?!彼龘瘟藥状危貌蝗菀撞排榔饋?,恨不得把左修然生吞活咽。
他聽著她的嘟噥聲,眉梢一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