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大有深意
五月時,是小麥的開花期,水壩暫停了半月,放農(nóng)忙假讓諸工人回去做小麥的第三次澆水。
這關(guān)系著小麥的產(chǎn)量,什么事情都要讓路。
而趁著這個時候,工程專業(yè)的玩家們對著那幾公里的鐵軌做了一次檢修,沒辦法,誰讓這些枕木都是沒有刷油防腐的,風(fēng)吹雨打日曬下,腐朽的非常快。M.XζéwéN.℃ōΜ
拆下的一些木料是非常好的柴火,換枕木的工人也熟練非常,而在一邊監(jiān)理的玩家叼著一根青草,表示等以后老子富有了,所有的枕木都要換成水泥的!
工人們便紛紛笑了出來,說老大你又在說大話了。
……
不遠處的水渠邊,一臺巨大的蒸氣機正在接受農(nóng)人們的叩拜,游析瑜遠遠看到,沖上去大罵:“說過多少次了,天神車不喜人接近,你們再敢過來,水費通通上漲三倍!”
農(nóng)人們面露畏懼,又磕頭數(shù)次后,紛紛跑掉。
游析瑜戳身邊新朋友:“大佬,有什么問題嗎?”
跟在他身邊的是一位俊美的華服青年,他習(xí)慣性地想推推眼鏡,結(jié)果摸了個空,便面無表情地道:“沒有,這舊式機車上我改進了雙層安全閥,只要按規(guī)范操作,抽水入渠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鍋爐老式蒸氣機誕生的第一個應(yīng)用場景就是抽煤礦透水,而最近一直沒下雨,為了加快水壩建設(shè)又不耽誤春耕,上黨市政和幾個挖礦大佬溝通后,就將幾抬大蒸氣抽水機放在河邊,應(yīng)用在水渠里。
庶民們初時畏懼這個大家伙,但當(dāng)水順著陶瓷水管涌到比河面高的干渠里后,就紛紛加入了真香黨,畢竟挑著兩桶水走上十幾里澆地,再來回數(shù)十次的感覺,誰澆誰知道。
別提手推車送水,提就是到地方后大半桶水都浪出去了。
這玩意其實是很垃圾的,體積大、能量應(yīng)用效率超低、耗煤高、污染大,和瓦特先生改進過的那款差距猶如京東和東京,但這也不能改變它解放人力的強大。
有這幾臺機器日夜不停歇汲水入渠,農(nóng)業(yè)系的云玩家計算出來的結(jié)果是上黨最近大部分地區(qū)土壤含水量是是12%,已經(jīng)達到接近春旱的標(biāo)準(zhǔn),小麥生長最適合的用水量是28%,所以按拔節(jié)到抽穗的用水量,就是灌水量(立方米畝)667*(田間最大持水量—灌水前士壤含水量)土壤容重計劃灌水土層深度,代入就是每畝67.39立方米的水。
這位玩家很快就受到魏瑾的重點觀注,在又有一個玩家感冒風(fēng)寒后強烈要求打抗生素,結(jié)果因為青霉素中毒拿到貢獻獎后,他就成為了新的歐皇玩家。
不過這也帶來了個后遺癥,一是云玩家們討論在古代怎么才能完全地提純青霉素而不讓它救人要看歐不歐;二是先有“程小星”后有“田小水”,科技黨玩家的兩次中獎是否代表著官網(wǎng)在搖號過程中有暗箱操作?我們云玩家要強烈要求官方給說法,不然就再也不管你這個爛游戲。
于是關(guān)于這是科技黨的實力還是另外一種作弊的討論又一次沖上熱搜,結(jié)果暫時還沒出來,但關(guān)于改造潞城各種科技的論文視頻卻爆漲了一百倍。
由此可以證明,雖然嘴上說討厭,但身體誠實的云玩家們還是非常多的。
在這種玩家奮發(fā)努力的情況下,上黨很有欣欣向榮之勢,魏瑾甚至考慮著要不要再來幾十名玩家搞個三測,畢竟暗箱多了不好,很傷云玩家的興致的。
……
五月已是夏初,魏瑾巡視著農(nóng)田,這里的干渠并沒有修得多四通八達,干渠到了田邊,機器會將水引流到一個大池之中,庶民們是給他們節(jié)省路程的,還得自己打水澆地,但總歸好過自己去走遠路挑水,不過代價是他們要按畝給錢。
庶民都理解,畢竟這機器簡直是個吞煤機器——不理解也沒關(guān)系,你們別用這個自己打水就是。
單謙之撐著一把青紙傘,走在她身邊,悠悠道:“汲桑、石勒起兵河北,聲稱為成都王司馬穎報仇,圍攻鄴縣。”
并州的那位前任刺史、東贏公司馬騰、魏瑾上黨太守的申請者,在兩個月前又升了一級,鎮(zhèn)守河北重鎮(zhèn)鄴城,這座城市已經(jīng)有七百多年歷史,是曹魏的首都,也是河北的要塞之地,有財富糧草無數(shù)。
“司馬騰啊。”魏瑾語氣輕飄,就算不知道歷史,她也知道這是一個有多蠢的封王,何況如今官網(wǎng)上云玩家們對魏晉這幾年的歷史已經(jīng)到了拿著放大鏡研究的地步。
不用想,鄴城是保不住了。
“司馬騰不論,倒是那乞活軍,甚是可惜。”單謙之為她遮著有午后有些強烈的陽光,輕笑,“你必是心動的。”
魏瑾看了他一眼,幽幽道:“自然,畢竟是一萬多人呢。”
司馬騰逃離并州時,將晉陽周圍的一萬多青壯都帶著一起跑了,還給起個名字叫“乞活”軍,這么一騷操作,劉琨如今在晉陽因為人手不夠,就很被動,劉淵這個月正帶著兩萬大軍圍著他呢,劉琨為此一天十封地發(fā)著求援書給她。
但她只是安撫說等等,援軍很快將至,沒有一點出門幫忙的意思。
沒辦法啊,如今上黨又是水壩,根本抽不出人手,再說了,晉陽城高難攻,城里有她送的糧草,只要劉琨不腦抽主動出門迎戰(zhàn),守上一兩個月毫無問題。
她另有打算。
“可有打算?”單謙之笑問。
“你素來能說會道,不如前去鄴城,幫我說乞活回鄉(xiāng)?”
“這可不容易。”
“能有多難,”魏瑾冷笑一聲,“故土難離,這些流民軍跟著司馬騰,怕是想走的很呢。”
人,她現(xiàn)在瘋狂缺人,是她的,就得給她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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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魏瑾所說,晉陽的劉琨如今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劉淵大軍已經(jīng)圍了他的治所二十天了,但魏瑾的援軍卻一個都沒有看到。
城中的糧草還可以堅持一月,節(jié)約一點,兩個月亦可,但這種兵懸于首的絕望,才是最難熬的。
為此,劉琨每天登墻眺望,觀遠方群山,有時一坐便是一日,仿佛一尊望夫石,看得周圍的屬下都心酸不己。
然而劉琨不知道的是,他城下的匈奴兵困境不但不比他少,甚至還在他之上。
“大單于!”一名兇悍的男人捶了胸口,行了一禮,語氣有些不善地道,“我右部的糧食為何是麥菽,南部卻盡是粟米?”
麥難吃割口,豆子脹肚子,他們匈奴幾部一起來打晉陽,卻待遇不公,這讓他憤怒。
而他面前坐著一名中年男子,四十出頭,眉目俊雅,毫無蠻夷之氣,只是神色有些憂愁。
“三叔,”劉淵無奈道,“并州連年饑荒你不是不知,好些軍糧都是掠劫而來,南部的粟米是初時分下未吃盡的陳糧,今日你部所得,都是我自河西掠來的新糧。”
匈奴五部雖然奉他為主,可畢竟隔了幾層親,稱漢王這兩年來,匈奴部幾乎毫無進展,他們想過據(jù)守城池,但愿意為他們賣命的人太少,很多派去縣中的縣令都死得不明不白,當(dāng)?shù)貕]主也據(jù)險自守,加上并州連年饑荒,他們匈奴部最大的任務(wù)就是找食。
他很清楚自己的出路在河北幽翼之地,卻被晉陽卡住了咽喉。
攻打個晉陽卻又有變數(shù),天知道最近的商隊是發(fā)了什么瘋,以前帶的糧食、布匹來買賣,結(jié)果如今卻盡是菽(豆子)麥,他當(dāng)然知道這東西給士卒出多了會引起嘩變,但又有什么辦法呢?
他們這次來晉陽,就是想打通去河北的通路,晉陽過去就是最近的太行八道之一,井陘,過去便是邯鄲與鄴城,不必困在這四戰(zhàn)之地。
但沒想到劉琨堅守不出,幾次攻城都以失敗終,這些日子,糧食已然不繼了。
“那你亦得想想辦法,”右部統(tǒng)領(lǐng)嘆息道,“兒郎們出來日久,卻還吃食都不能保,這如何是好?”
“只要拿下晉陽,便可南下上黨,是時,上黨之財,盡歸我等,又何需估計眼前一點小難!”劉淵給他們畫起大餅,“你且前去安撫士卒,再等幾日。”
右部統(tǒng)領(lǐng)只能應(yīng)是。
劉淵嘆息了一聲,又對上黨之地又恨又嫉。
那先前不過一貧瘠之地,卻在一女流之輩手中兩年時間,便以富庶聞名天下,相比起來,他自認(rèn)熟讀詩書,才華驚世,于她之前,卻如燭火比之月,難以抬頭。
好在,世間男人何多,難抬頭的不是他一人。
更麻煩的是,上黨與晉陽南北相靠,他沒有一點機會,一但他南下上黨,兩者間路狹地窄,必然會被晉陽與上黨兩面夾擊,插翅難逃。
直是一步錯步步錯,若是去年他就占據(jù)晉陽而非掠劫后棄之,也不會多出如此的麻煩。
更難的是,他曾經(jīng)派出數(shù)百人以流民身份前去打探虛實,卻一去不回,說是都被抓去挖礦了,少有幾個,覺得潞城甚好,不愿回鄉(xiāng)。
“大王,”又有人前來求見,“撫軍將軍回來了。”
劉淵聽說兒子回來,點頭道:“讓他進來。”
這時,一名氣宇軒昂的青年將領(lǐng)走進,入內(nèi)行禮:“父王。”
“吾讓人派人前去向魏氏女提親,可有回復(fù)?”說到此事,劉淵覺得機會很大——他聽說那上黨郡守先前不過是一塢堡孤女,被塢主所救,出生寒微,自己以正妃之位提親,已是大大的誠意了。
青年難得地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未見到那上黨郡守,使者便在沁縣被阻,使者說明來意,將禮獻上后,等了數(shù)日,對方未有來信,只是回了一禮。”
劉淵眉目一挑:“何物?”
青年面色有些異樣,卻還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有些不舍地摸了一摸,這才恭敬地遞上去。
劉淵期待地找開木盒,卻見其中只放著一個巴掌大的圓木頭,木頭上如銅錢一般刻著“虞老師手作”幾個字,刻法甚是粗鄙——他有此失望取出翻轉(zhuǎn),正視其中,卻猛然大驚,險些掉下手去。
這是木頭后面是一不知何物而成的鏡子,竟然比銅鏡清晰萬倍,纖豪畢現(xiàn),仿佛能攝人魂魄。
但他畢竟是王霸之人,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一邊驚嘆此物之神異,一邊攬鏡自照,欣賞美顏,心說這鏡子簡直是稀世之寶,上黨回禮如此,豈非有戲?
可過了數(shù)息,他腦中靈光一閃,暴怒之間,就把鏡子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