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章 知識力量
七月汛期,一艘大船以著與它龐大體型完全不符合邏輯的速度,逆流奔行在淮河的支流上。
大船是木身,其上卻冒著滾滾濃煙,惹得周圍的農(nóng)夫們已為社神下凡,紛紛跪拜于岸邊,等待神靈遠去。
與本常商船不同的是,這船上運送的不是什么糧草,而是一群極為精銳的士卒。
雖然因著在船上行動不便,所以沒有穿上鋼盔,但也是人人皮甲,刀刃從不離身,那神態(tài),看誰都是敵人的模樣。
只是才這到沛縣,大船突然發(fā)出幾聲難聽的咯吱聲,濃煙雖滾,卻不再有先前的速度了。
“小星又怎么了,我這正錄視頻呢,你別我我拖后腿啊~”游析瑜搖著扇子背著手,走到鍋爐房里,伸頭張望。
程小星本能地推了下不存在的眼鏡,然后才冷淡道:“沒什么,蒸汽機的內(nèi)瓦要換了。”
這臺小蒸氣機只有一人多高,下方用石棉瓦散熱,為了避免這大家伙移動,工程部的工匠們專門用鋼鐵的卯榫結(jié)構(gòu)給他它打了個大架子,再與下方的船艙木板鉚合——沒辦法,大形物件沒法一體溶鑄成形,而如今的技術(shù)就算有玩家拼命,也還搞不了焊接這活。ωωω.ΧしεωēN.CoM
這種情況下,只能湊合著用了。
“這樣下去好煩啊,這你說這承受摩擦的內(nèi)部合頁不能壞的這么快吧,保修也得兩個月才合理啊,這一個多月就出毛病,怎么奔去汪洋大海啊,那個赤道飄移玩家如今都到菲利賓了,你可別等人家到了,我們船都沒好。”游析瑜吐槽道。
程小星白他一眼,冷漠道:“那要看你的鋼鐵場什么時候才能弄出合格的材料了。”
“這我有什么辦法,如今大家都用的是什么數(shù)控爐,材料雜質(zhì)降不下來,還有好多合金出不來啊,科技樹不是一天就能爬上去的。”游析瑜立刻把鍋甩出去。
兩人互相爭論了一會,工程小星等著爐溫降低后,很快更換了做功的氣缸內(nèi)瓦,這臺大機器搖晃幾下后,又重新吐出濃煙,開始了新的征程。
終于,在七月中旬時,這只船隊來到了沛郡的駐地,相縣。
這里,已經(jīng)有大軍匯聚,甚至年輕的將領(lǐng)們目光炯然,看著那江心的大船,恨不行沖上去,直接搶了了事。
下船時,游析瑜愣了一下,不由笑道:“哎呀,蒼大佬親自來迎接我們啊,這是什么迎接標準,看得我都嚇了一跳呢。”
碼頭的蒼秀兒微笑了一下,才道:“我要是來,這場面會控制不住的。”
游析瑜和工程小星對視一眼,皆有些自得,前者更是滿意地點頭:“那就請大家看看這次我們?yōu)榱四孟滦熘荩瑴蕚涞臇|西吧,總不能天天都讓你們專業(yè)場,顯得我們這些生活類的第四天災后繼無力似的。”
王虎、邵君、段文鴛等等年輕小將們目光于是越加火熱,就看大船拋錨,在連夜修筑的石頭棧道上架起了厚厚的木板,而下層的倉板也隨之打開,滑輪和沉重的木架將一箱箱貨物提出,在滾木輪的幫助下裝上棧道。
小將們等之不及,幾乎是立刻就撬開了木箱蓋,只見陽光之下,冰冷又陰森的鋼/弩整齊地排列著,散發(fā)陣陣寒意。
王虎拿起一只,這弩比原本的木質(zhì)弩小巧易帶,甚至可以折疊。
他聽到那位主管軍械制作的程先生平靜道:“這鋼/弩是我們用流水線生產(chǎn)的第一批產(chǎn)品,它比木弩射程更遠,但不像木質(zhì)弩那樣需要大量有經(jīng)驗的工匠來制作,只需要模具做好零件組裝,有效解決了如今鋼產(chǎn)量過盛的問題,可大規(guī)模裝備……”
王虎忍不住抬起頭,看邵君還有慕容家的小子們,都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目光,不由得輕蔑一笑,準備回頭把他們揍的服服貼貼,這些東西,都是他的。
就這時,蒼秀兒忍不住皺眉道:“槍呢,槍呢?游戲開服十年了,你們還沒把槍弄出來么?”
程小星瞬間不爽了:“槍早就弄出來了,后膛的都有了,但我敢造,你敢用么?”
游析瑜在一邊打圓場,且低聲道:“嗯,這些都不是問題,但如今困擾軍械方的,還是膛管的質(zhì)量問題,按理來說,一直到十九世紀,炸膛在軍營是很常見的,很多士兵沒死在敵人手里,都自己槍炸了,還得等車床出來,至少把炸膛率降下去,你也不想手下死的莫名奇妙不是?”
蒼秀兒于是立刻溫柔起來:“啊,我不是質(zhì)疑你,只是提出疑惑而已,不要那么激動嘛。”
程小星這才輕哼一聲,不作表達。
蒼秀兒于是又問道:“就這些鋼/弩,應該不至于讓你們兩位親自過來,應該還有其它什么東西吧?”
這話一出,還在為鋼/弩劍拔弩張的小將們瞬間豎起耳朵,身量稍矮的邵君甚至悄悄踮起腳尖,想看兩位大人身后還有什么其它好寶貝。
游析瑜和程小星對視一眼,都微微勾起唇角,自得地讓開身體,露出了身后的大船。
只見的一箱箱貨物運出后,兩個巨大的圓盤吊的工人們增加了人手,紅著脖頸,拉動了巨大的絞盤。
讓人牙酸的咯吱聲中,數(shù)個吊輪緩緩移動,一具龐然大物,被拖出船倉。
這個巨大的鐵家伙長有三米,像個放大的圓管,下方帶著數(shù)個滾輪,沉重的無比,表面刷著鐵漆,還打著一個程小星專用的“星”字LOGO。
蒼秀兒一時間忍不住發(fā)出贊嘆:“好東西啊。”
“那當然,”程小星傲然道,“紅衣炮,口徑130毫米,長三米,炮管壁厚二十公分,炮尾更明四十公分,炮芯全用銅制,整體泥模鑄法,一體成形,但為了節(jié)約用料和減輕負重,外胎用鐵制,射程能達到了一千五百米,還有炮耳和準星可以調(diào)整射程,當然,這需要一個數(shù)學好炮手來計算彈道。”
蒼秀兒頓時露出了不悅的神情,從大學畢業(yè)后,她的數(shù)學早就還給老師了,連拋物線工式都已經(jīng)忘的一干二凈了。
不過沒關(guān)系。
“先用用,再看到效果。”蒼秀兒看著身后那幾乎要打起來的小將們,冷淡道,“我知識你們在想什么,這次的東西就一門,你們要公平競爭,誰表現(xiàn)好,就歸誰。”
……
試炮的表現(xiàn)就在碼頭不遠,那有山岸懸崖,周圍也是樹木,沒有農(nóng)田,最妙的是,遠方山岸上,有一個廢棄的小屋,正好就當目標了。
大炮就一臺,幾個將領(lǐng)像看情人一樣在上邊摸來摸去,他們都是程小星的粉絲,知道只要是他出品的東西,便沒有差的,蒼秀兒將他們趕到一邊,程小星則讓熟練的炮手先過來試射了一把。
一桶火/藥被小心地放在旁邊,炮手先用量筒量好火/藥,然后在炮管中槌緊,再放入彈丸,那彈丸像個小西瓜,剛剛和炮口一樣大。
程小星退遠,捂耳,蒼秀兒見到了,也立刻吆喝著這些小將們退遠點,捂耳朵。
隨后炮手在炮管后方放入藥引,蓋上火門,沉著地拉動炮繩,燧石輪立刻和藥引產(chǎn)生摩擦,生出一串火花。
瞬間,平地一聲巨響,宛如雷霆降世,巨大的后坐力讓炮管生生平移了半米,而一顆巨大火球帶著黑煙,劃破天空,重重地砸到數(shù)百米外的一處平地,又生出一聲巨響,無數(shù)泥土、碎石、雜草焦木暴雨一般落下,巨大的土坑在硝煙盡后出現(xiàn),附近泥土被烤得發(fā)黑,讓人完全無法想起這里剛剛的模樣。
“天啊!”邵君忍不住捂了嘴,眼中的星星噼里啪啦地往外掉著,“這,這要是用來攻城,天下間有哪個城池能抵擋得住?”
“是啊!”段文鴦也捂住了胸口,神色復雜道,“要是城墻上有這樣一門炮,無論哪種鐵騎也扛不住啊。”
王虎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指,對著炮和遠方距離,比劃了一下,又拿出木棍,準備用三角函數(shù)測量距離。。
蒼秀兒微笑道:“你們幾人,都可以去調(diào)整距離,誰打得離那廢屋最近,便能得這大炮。”
此話一出,各位將領(lǐng)們都涌了上去,誰都想讓它在自己軍中。
然后便是一個個試射,紅衣炮的射速極慢,一炮過后,至少要等三五分鐘,但大家都精神百倍,像拿到大玩具的孩子。
蒼秀兒和游析瑜等人在一邊聊了起來:“這炮的保密性還好吧,我剛剛查了查,這是明時的火炮,曾經(jīng)在寧遠之戰(zhàn)里打死了努爾哈赤,但后來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
火/藥是中國人發(fā)明的,但后世卻反被打得很慘,比如南宋被蒙古人用回回炮終是攻破了襄陽,南宋因此氣數(shù)全盡,而紅衣炮在打死努爾哈赤后,被皇太極俘虜?shù)墓そ硰涂坛鰜恚蔀榍遘娙腙P(guān)后的利器,把南明打得守城都不太可能,而到清末時,虎門的八千斤重炮,又被英艦的阿姆斯特朗炮血虐……
“想什么呢!你以為人人都開掛呢?”程小星冷哼道,“工業(yè)的升級才是碾壓游牧民族南下的解藥,再說了,這東西我們造一臺都不容易,你當誰家都高爐、工匠、火/藥、礦山還有能開炮的選手嗎?”
“也對。”蒼秀兒不糾結(jié)了,這樣要還能輸,也別玩游戲了,趁早領(lǐng)貢獻獎好了。
就在他們又閑聊了好一會時,遠方又是轟然一聲巨響,那小小的房屋,已經(jīng)消失在硝煙中。
三人同時一愣,看向那位炮手。
年輕的王虎捏著算彈道的稿紙,立于炮前,風姿卓然,享受著周圍同伴羨慕嫉妒驚嘆的目光,一臉藐視天下英雄的神情。
爽呆了。
他再也不嫌棄數(shù)學老師總不關(guān)窗不關(guān)水了。
從此刻起,他愛數(shù)術(shù)!
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