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你看如何
十二月底,北方已經(jīng)是天寒地凍的時節(jié),滴水成冰。
薊縣如今的城墻下,修筑著一大圈的棚戶區(qū),籬笆院墻,低矮草棚,遇到大雪天,必須每天早晚除雪,否則壓垮草棚,里邊的人便會被活生生凍死。
這在古代是常態(tài),因為靠著城墻修房,可以節(jié)約一面墻的材料,漢朝的開國重臣陳平當年就住過這種窩棚。
蒼秀兒原本是拆除了這片區(qū),把一些人遷到了新城,但是很快,又會有新的貧民在墻邊修上新棚,反復(fù)幾次后,秀兒姑娘無奈敗退,聽之任之了。
這些棚戶大多是士家大族出逃的僮奴,大多是一些手藝人,他們并沒有種田的本事,會一些簡單的活計,在城市周圍更好找工作。M.XζéwéN.℃ōΜ
更讓他們激動的是,這里的不設(shè)匠戶,他們一出來,就是良民。
有晉一朝,對匠人管控極嚴,卻又地位低下,稍有不甚,就會牽連家小,就比如前幾月,匈奴國君就因為宮殿修得慢了,將主官直接問斬,所以一但有機會脫離匠戶,他們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尤其是如今建立新城,渤海公招手藝人時,都不問出生來由,只要是有戶籍,便不分士農(nóng)工商。
他們這些匠人也喜歡群居,因為成見一時改不了,在一起,可以交流手藝,再者,薊縣的房價太高了,要改行,也得等他們賺夠了錢之后——匠人掙的錢,可比種地多多了。
玩家們也喜歡在這里招工,甚至把這里稱為民工區(qū)。
臨近年節(jié),不少人捧了一小塊魚肉回家,在院外的土爐里烹煮,淡淡的香味飄散遠去,激起了路人腹中的饞蟲。
游析瑜路過這片棚戶區(qū),走入城門,便是一條十二米寬的大道,名為正街。
正街是薊城的主街,原本只有五米寬,如今已經(jīng)是天翻地覆的不同,一路上都是三層樓高的建筑,不說雕梁畫棟,至少也是整齊平整,瀝青加石子鋪出的道路不像青石那么堅硬,不傷畜口蹄子。
兩道旁的排水溝讓雨雪天也不那么泥濘,就是天冷時走起來有點滑。
臘月的天氣,讓沿途的店鋪大多掛上一張厚草簾子抵擋寒風(fēng),鋪門處有一個彩格的玻璃窗,用來透光。
至于店鋪上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標簽——那是贊助商要求的,沒辦法。
這里的鋪子基本上都被玩家壟斷了,絕大部分玩家似乎對“首都五環(huán)內(nèi)有一套全款的三層商鋪”這件事有一種迷一般的執(zhí)著,每個買了鋪子的玩家第一件事基本都是發(fā)朋友圈。
這些鋪子里有奶茶店、成衣店、脂粉鋪……和現(xiàn)代的古風(fēng)小鎮(zhèn)區(qū)別不大的樣子。
游析瑜走到一家名為“可愛分店”的大酒店里,才一進去,就看到一只胖胖的華南喵慵懶地盤踞在地炕上,享受主人的梳毛。
“路有點滑,來晚了?!庇挝鲨ぷ叩脚赃叺囊粋€隔間里,房間內(nèi)的暖意讓他舒服地嘆了口氣,將棉衣放到一邊的衣架上。
“沒事,我也剛剛到不久。”紡織大佬黃宗欽坐在沙發(fā)上,拿著熱壺給他倒了一杯奶茶,“來,試試,南方最新到的祁門紅茶,也是游戲里能喝,現(xiàn)代世界想喝這種茶,那可是不容易呢?!?br/>
“味道確實不錯,看來你的帆布賣得挺好。”游析瑜笑道。
“那是必然的,你的鋼廠最近印鋼錢,出貨巨大,比我還賺好吧?!迸笥阎g許久不見,愉快地聊起了生意。
“還好,不過女神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批白銀,讓我用來鑄幣,選址工藝找人什么的,都挺麻煩的,花了我一個多月,才勉強弄好?!庇挝鲨び行┛鄲赖氐?,“她希望銀幣堅硬一點,有防偽的功能,這不是為難我么?”
“這是必須的啊,畢竟從漢武帝開始,這造□□業(yè),就特別興盛。”黃宗欽笑了出來,“想想看,直到明清時期,銀支付小額時,也是用剪刀絞碎了使用的,如果不做得硬一點,肯定就都成碎銀子了,更不用說銀包銅、包鐵、包鉛這種勾當,簡直防不勝防。”
更厲害的就是把錢的邊刮小一圈,還是一樣的當錢用,有些人在這方面,總是有無窮無盡的智慧。
“如果能發(fā)紙幣就好了?!庇挝鲨ぽp哼道,“進化印刷術(shù),讓別人無法偽造,成本還低?!?br/>
“不現(xiàn)實,”黃宗欽搖頭道,“紙幣需要足夠的國家信用,否則就是一張廢紙,再者,如今我們還在點彩色印刷的科技樹呢,而且如今民智未開,哪怕造的□□我們玩家一眼能看出不對,那些偏遠的平民卻很難不上當,所以,還是一步步來吧,如今北方的發(fā)展已經(jīng)很快了,得給人一個接受的時間?!?br/>
“你說的也對,”游析瑜思考了一下,“只要在銀里摻銻,就可以做成銀銻合金,堅硬耐磨,現(xiàn)用水利的鍛壓技術(shù),把銀幣的邊緣做出花紋,讓政府禁止收碎銀幣,這些都可以阻止那些人亂動貨幣,先就這樣吧。”
銻倒不用擔(dān)心,自從向南方買賣水蠱病的藥物后,湖南的梅山蠻們就迅速和肝娘搭上了線,如今銻礦也隨著吳興的貨船運到北方,成為藥物原料。
“你有數(shù)就行?!秉S宗欽點頭。
游析瑜躺在沙發(fā)袋上,用蘆葦管吸著奶茶:“聽說了么,剛剛那嚴大佬在波斯灣占據(jù)了一個面積1.7平方公里的港口,并且宣布了主權(quán),得到了阿杜納塞的承認,有了全部法律證明文書,也就是說,這個港口的交易量,也都屬于他,他用一份貨物,賺了兩份錢?!?br/>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黃宗欽玩著老虎尾巴,“反正他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那幾個里邊,最沒有懸念的就是他了。”
和蒼秀兒這些人不同,那位基本上就沒有靠過女神當后臺,加上別人都夠不著他,沒法相互陷害,只能看著他浪。
“關(guān)系大了,”游析瑜語氣特別復(fù)雜,帶著遺憾又有嫉妒和興災(zāi)樂禍,“就在先前,肝娘和嚴江脫離了組隊,也就是說,肝娘在廣州的收益就歸她所有,而孟嵐如果退出了徐策的組隊,把自己產(chǎn)值和廣州的收益加到了一起,一下子沖到了第一名。嚴江變成第二,蒼秀兒變成第三,肖妃一下子變成第四,第五又成了遼東的希銀,徐策會直接落到第十幾名去了,基本沒有什么挽回空間?!?br/>
活動是按每個隊伍治下的生產(chǎn)總值來算的,徐策的隊看起來第五也沒什么可以進入前三的希望,倒是肝娘在廣州的小號隊伍很有希望。
畢竟那幾百來船的胡椒、金幣、寶石還有象牙之類的奇物,都是南方北方需要的貨品,尤其是胡椒,價比黃金。因為漢朝的陪葬制度,這些看到金銀越來越少,價格也水漲船高,他們這些人買二十匹布,也抵不過一斤胡椒——現(xiàn)代人看來,這簡直不可思議,但在古代,就真是這樣。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黃宗欽疑惑地問。
游析瑜眨了眨眼,指了指身后被置物架隔出的小隔間,小聲地噓了一下,勾著招手指讓他靠近一點。
黃宗欽立刻八卦地湊過去,果然聽到了對話。
“如果我失敗了,你會退隊嗎?”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黃宗欽激動地和朋友對視一眼,是徐策的聲音沒錯了。
“立馬退,這不和股市一樣嗎?”回答的女聲略帶沙啞。
孟嵐!認出聲音的黃宗欽不由的唏噓,這也太理直氣狀了吧。
“……沒有余地嗎?”徐策有些挫敗地道。
“避開風(fēng)險,資本是現(xiàn)實的,若要不離不棄,也要拿出值得不離不棄的價值?!泵蠉箖?yōu)雅地托起下巴,看了他一眼,頓了頓,又微笑補充了一句,“對了,不介意男色賄賂。”
徐策瞬間連耳尖都紅了。
“你答應(yīng)的話,我就把你本人也加我的廣州隊里,還能蹭一個名額?!泵蠉蛊鹕?,拍拍他的肩膀,翹起唇角,“我等你哦?!?br/>
說完,起身道:“7號桌,買單。”
……
真是可怕的女人。
黃宗欽和游析瑜對視一眼,默默縮走,一時間居然覺得徐小哥真是英勇。
“快點吧,去押靜深的隊,買她第一,沒有問題的?!?br/>
“嗯,別墅靠海,就看這一波了!”
……
十二月三十日,是《無論魏晉》第一次大型活動結(jié)束的日子。
一時間,眾網(wǎng)友的討論幾乎白熱化,誰是嚴江肯定有姓名,肖妃和秀兒、肝娘則打著難舍難分,尤其是后邊,肖妃和秀兒幾乎是用虧本在搞促銷,還相互拆臺,要不是肝娘和嚴江離得遠,肯定也不會被她們放過。
網(wǎng)友們?yōu)榱耸菫樾闹械年犖槌车奶旆馗病?br/>
終于,當新年的鐘聲落幕,官網(wǎng)的獲獎名單也在下一秒刷新出來。
第一名,廣州隊,隊員有靜深、孟嵐、徐策等等。
第二名,波斯隊,隊員有嚴江和等等。
第三名,遼東隊,隊員有希銀,林鐘期等等。
一時間,玩家和云網(wǎng)家同時嘩然,什么,希銀是怎么蹦出來的,為什么肖妃和秀兒居然會沒有姓名,天啦嚕,希銀這是賣了多少人口,是不是和女神有什么私下交易,要知道就算北方缺人,可一個工人的價格也就和一只羊差不多,希銀是把整個扶余國的十幾萬人都弄過來了還是怎么的?
不應(yīng)該?。?br/>
就在這時,希銀淡定地發(fā)了“石見銀礦挖掘記”這個紀錄片,引得一片嘩然。
扶桑國的網(wǎng)友立刻就炸了,怎么能挖我們的銀山!
他們紛紛議論,說這太過分了,手太長了!這事是侵犯我們的主權(quán)!
在群情激憤過后,他們還迅速達成了協(xié)議——狗官方,給我們十五個游戲號,這事就當沒發(fā)生過,給一百個號,我們那的銀礦都是女神的,開公測,全世界我們都幫你挖,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