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許依然和許來來她們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nèi),迅速打下了良好的友誼關(guān)系。
甚至還加了微信,說改天再約。
蘇御原本想問江苑待會要不要一起。
結(jié)果賀輕舟直接走了。
蘇御有些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向江苑:“你別多想,他不是討厭你,他本身就是這種性格。”
的確,賀輕舟從小到大脾氣都不好,性格也爛。
只有在江苑面前才會裝成溫順小綿羊。
現(xiàn)在不過是懶得裝了。
沒有裝的必要。
江苑搖頭,笑了笑:“沒事。”
似乎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賀輕舟以什么態(tài)度對她。
蘇御看到她這個笑,一時不知道到底該心疼誰了。
他一直都覺得江苑挺慘的,圈子總共這么大,她家那點事他多少也聽說過。
以往要不是賀輕舟護(hù)著她,誰知道她會被欺負(fù)的多慘。
可是現(xiàn)在呢。
唉。
-
從密室逃脫場館離開后,她們四個去附近的餐廳吃了頓飯,然后才各自回家。
到門口后,江苑抬起的手又遲疑的收回。
她聽到了里面的談話聲。
于是下意識的,想要逃走。
但吳嬸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屋內(nèi)的暖氣迎面而來,將她身上的寒意驅(qū)逐一部分。
江苑卻只覺得更冷。
“快進(jìn)來,外面冷。”
吳嬸替她拍掉肩上的雪,從鞋柜上取出拖鞋讓她換上。
江苑下意識的抬眼,看到翟惜雪和江城都在。
內(nèi)心的不安被放大。
這樣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慢吞吞的換好鞋子,進(jìn)去。
翟惜雪叫住她:“今天晚上有個酒局,你陪你爸爸一起去吧。”
江苑拒絕了:“我不去。”
翟惜雪氣的恨不得活撕了她,她看向江城,陰陽怪氣道:“你這個女兒現(xiàn)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自己來管!”
江城看向江苑,嘆了口氣:“苑苑啊,你聽話。你幾個叔叔都在,就是去吃頓飯而已。”
江苑平靜反問:“您也知道我該喊他們叔叔?”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在這個圈子里,有紙醉金迷,也有聲色犬馬。
她沒有親眼見過,但卻也聽不過不少。
從前是因為有賀輕舟護(hù)著她,所以才沒讓那些流言的風(fēng)吹到她身上。
可是現(xiàn)在,他忘了她。
所以江苑的父親只能另外物色目標(biāo),畢竟公司的那些項目不可能就這么放任不管。
江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直以來,他只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工具而已。
她上樓回房,不再去聽身后那些惡毒的辱罵。
她有時候會想,在那個小鄉(xiāng)村長大,其實也挺好的。
她不該被接回來的,不該被接回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十六歲那年,江苑第一次試圖反抗他的意見,結(jié)果那個她所謂的父親,不遠(yuǎn)千里把她送到深山里閑置的別墅。
那里斷電斷水,一到晚上,只能聽到蟲鳴蛙叫。
他慣會用這種方式逼迫她聽話。
時間長了,只要她對他產(chǎn)生恐懼,自然不會再忤逆他的意思。
江苑知道,他是這么想的。
但她偏不讓他如愿。
冰箱里有足夠的食物和水,不至于讓她餓死。
她要面對的,只要無邊的孤獨和恐懼。
聽說這個地方鬧鬼。
入夜以后,樓下的房間總能傳來女人的哭聲,樓梯也咯吱咯吱作響。
像是有人在上面走來走去。
江苑只敢縮在角落里,她蹲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腿,臉埋進(jìn)膝蓋里。
肩膀一直在顫抖。
她不敢發(fā)出任何的聲音,因為她知道,這附近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她很害怕,怕的幾次想要哭,最后都忍住了。
或許是骨子里的韌性作祟,她總覺得自己一旦哭了,那就是在認(rèn)輸。
旁邊的窗戶被人砸響。
江苑嚇的渾身顫抖,臉埋的更深。
四天了,她被關(guān)在這里四天了。
精神的高度緊繃,讓她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崩潰。
可是下一秒,她聽到了樓下傳來熟悉的聲音。
“江苑,你在里面嗎?”
江苑以為自己是幻聽了,揉了下耳朵,沒有立刻回答他。
賀輕舟的聲音便染上擔(dān)憂和慌亂,聲音也更大:“江苑,你在里面嗎?”
確定不是幻聽以后,江苑急忙起身,走到窗邊。
月光太黯淡,但也足以看清一個人。
他的四周都是雜草,而他身后的雜草則被踩的東倒西歪,想來他便是一路這么摸索過來的。
江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徹底忍不住,眼淚決堤。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你怎么來了?”
他衣服上都是土,露在外面的小臂上也滿是劃痕,想來也知道他一路找過來有多狼狽。
但他還是笑容得意的看著她:“我是自己找過來的,你舟哥厲害吧?”
江苑哭的更兇了:“這么晚,你不要命了?“
賀輕舟說的輕飄飄的,就好像他身上的那幾道傷口不存在一樣:“沒事,山路好走。”
別墅的大門被上了鎖,他猛踹了幾腳都沒踹開。
只能放棄,找別的入口。
最后他是順著水管攀爬上來的,水管破舊,有些地方都損壞了,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去。
江苑在三樓,手撐著窗臺,看的心驚肉跳。
好在他最后平安爬上來。
賀輕舟拍干凈身上的灰才敢過去抱她,哄小孩似的拍打著她的后背:“江苑,你別怕,我在呢。”
她有點委屈,手往門邊指:“外面,有鬼。”
賀輕舟嘴上說著:“這世界上壓根就沒有鬼。”
卻還是打開房門出去看了一眼。
他好像壓根就不怕這些,甚至還把樓上樓下,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
“樓下的門壞了,風(fēng)一吹就有摩擦聲,聽起來像女人在哭。”他皺了下眉,滿臉嫌棄,“也不知道這破地方多久沒住人了,到處都是老鼠。
所以,沒有鬼。
江苑低著頭,不說話。
賀輕舟看著她這副模樣,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α耍骸翱磥磉€是離不了你舟哥。“
安靜了很久的江苑,坐在賀輕舟身側(cè),看著面前的黑暗,聲音輕,但又異常堅定。
她說:“賀輕舟,我會從這個家里離開的。我不會讓他們?nèi)缭浮!?br/>
她是輕軟的聲音,哪怕說再狠的話,也是軟綿綿的腔調(diào)。
但那時的賀輕舟,卻總有種感覺。
他們之間隔著一條河,他在左邊,而江苑在右邊,并且腳步不停的一直往前走著。
最終離他越來越遠(yuǎn)。
哪怕他再努力的想要跟上她的腳步,她也會將他扔下。
她的目標(biāo)太過明確了,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她不會為了他停下來的,更加不會帶上他。
賀輕舟知道。
正因為他知道,所以才會害怕。
怕她不要他。
-
江苑關(guān)上房門,那種疲軟感讓她走到床邊便躺下。
真想一直這么睡下去,永遠(yuǎn)都不要醒。
但現(xiàn)實總是事與愿違,她不光沒有長睡不醒,反而在入睡后的第三個小時被叫醒。
看了眼床頭的手機(jī),凌晨一點。
她聽到吳嬸的聲音,她壓低了音量,苦口婆心的勸說著江苑,讓她下去服個軟。
江苑還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聲音。
這一家子人,大抵也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團(tuán)結(jié)一心吧。
江苑也不想躲了,她是真的累了。
就趁著今天,把這一切都說開吧。
于是她穿上外套,下了樓。
翟惜雪看到她了,依舊沒什么好臉色。
倒是江城,她的好父親,這會還不忘虛情假意的關(guān)心她:“氣色怎么這么差,不舒服?”
江苑語氣平靜:“您如果讓我睡個好覺,我的氣色應(yīng)該會好很多。”
江城嘆了口氣:“阿苑,這事確實是你不懂事了,只是讓你去吃頓飯而已,你這么大反應(yīng)做什么。我好歹是你父親,你想的那些腌臜事,我怎么可能讓你去做?”
江苑點頭,不卑不亢:“我明天一整天都有課,您讓江愿去吧。”
江愿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翟惜雪的親女兒。
一聽這話,翟惜雪就氣的跳腳:“江苑,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江苑看向江城,似乎想看看,謊言被拆穿后他的表情。
江城眉頭緊皺,也不耐煩了,一改剛才的白臉:“江苑,趁我還在好好和你說話,你把你的態(tài)度擺端正點!”
他的態(tài)度強(qiáng)硬:“你不去也得去!”
江苑點了點頭,她走進(jìn)廚房,把菜刀拿出來,放在他面前的方幾上:“那您現(xiàn)在殺了我吧,然后帶著我的尸體去,我不會反抗。”
她太平靜了,平靜到哪怕江城真的拿起那把刀,她也不會有絲毫的退縮。
別人眼中的菟絲子,實際上是扎手的仙人掌。
翟惜雪被她嚇到了,急忙沖吳嬸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刀拿走。
或許是見硬的沒用,于是她放軟了語調(diào):“你不是一直想要從這個家里離開嗎,只要你嫁了人,我們就不管你了。”
江苑不為所動:“我嫁過去了,你們會放過我嗎?你們不會,你們只會榨干我最后一點利用價值。”
貪得無厭的人,是不會適可而止的。
她從來不指望他們良心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