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看破,也就沒有那么難過【7000】
,唐門新娘,女財閥的危險婚姻 !
這天中午,不管徐譽是否提及傅寒聲和唐婉,都無損蕭瀟對這家西餐廳的喜愛。喜歡這里,并非是因為西餐精致美味,也無關(guān)咖啡香醇可口,而是因為墻壁上繪畫的荷花,荷花全部是耀眼的白,一朵朵悄然綻放在水粉畫之中,美得驚心動魄。
蕭瀟不期然想起了山水居臥室,花瓶供養(yǎng)的那束荷花,蕭瀟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前兩日,花瓣已有萎謝的趨勢,無精打采的低垂著腦袋。再后來,傅寒聲并沒有給她見證荷花衰敗的過程,它在某個早晨里倉促消失,而原本供養(yǎng)它的花瓶,早已被一大束非洲菊所替代。
這頓飯不便宜,西餐味道更是在C市獨一無二,所以若是在這里遇到熟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結(jié)完帳,徐譽和蕭瀟離開西餐廳,走廊兩邊全都設(shè)有雅座,雖有鏤空架阻隔,但沿途經(jīng)過,里面的顧客,包括雅間擺設(shè)卻能一目了然。
是紀(jì)薇薇。
靠窗席位,紀(jì)薇薇坐在沙發(fā)里,面前擺放著一盤西餐,似是未曾動過分毫,她的對面坐著一個男人,從蕭瀟的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那是一道很熟悉的背影。
紀(jì)薇薇臉上有淚,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抽了幾張紙巾越過桌面遞給她,紀(jì)薇薇接在手里,道了聲:“謝謝。”
“怎么?”徐譽順著蕭瀟的目光看了過去,可見他是認識紀(jì)薇薇的,因為蕭瀟聽他低喃道:“紀(jì)小姐?”
紀(jì)薇薇在家族律師事務(wù)所上班,她的舅舅是唐氏法律顧問,所以她沒少來往唐氏,平時工作場合里也曾和徐譽打過幾次照面,更何況……10月下旬,徐譽和唐婉大婚,那日紀(jì)薇薇也曾獲邀出席,所以徐譽和紀(jì)薇薇彼此間是認識的。
徐譽認識紀(jì)薇薇,但他并不知道這位紀(jì)小姐曾經(jīng)還是蕭暮雨的女朋友。
他這么一出聲,不僅紀(jì)薇薇抬起了頭,就連那個男人也轉(zhuǎn)頭望了過來,幾目相對,表情各異。
——紀(jì)薇薇微愣,但很快就側(cè)著身,低頭把眼淚給擦干了。
——蘇越看到蕭瀟,眸子閃了一下,隨后站起身,禮貌的點了點頭跫。
——蕭瀟因為早就看到了他們,所以表情略顯平靜。
——最不平靜的是徐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蘇越,那張似曾相識的面龐,那張一模一樣的輪廓,讓他整個人都懵了,正確的說,徐譽是嚇了一跳,更是條件反射的退了一步。
退步,是正常人的反應(yīng)。蕭暮雨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還活著?
徐譽震驚的看著蕭瀟,見她面色如常,正欲詢問時,紀(jì)薇薇走了過來,除了眼睛有些紅之外,神情間并不見任何異常,她微笑著伸出手:“徐總,真是巧啊!”
“是很巧。”徐譽只得暫時放下詢問,伸手禮貌回握,卻用目光打量著蘇越,蘇越朝徐譽點點頭,也算是打招呼了。
徐譽的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很突兀,手機響起的時候,幾人都朝他看了一眼,徐譽拿出手機,直接掛斷,嘴角帶著微笑,雖然看著蘇越,但卻開口詢問紀(jì)薇薇:“紀(jì)小姐,這位是?”
“蘇越。”紀(jì)薇薇這話是回答徐譽的,但目光卻凝定在了蕭瀟的身上。四人這樣的目光循環(huán),彼此間相互打量,看似平靜,實則都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徐譽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徐譽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微微皺眉,但皺眉動作不太明顯,他對幾人道了聲“抱歉”,就拿著手機到一旁接電話去了。
走廊里站著蕭瀟,雅間里站著蘇越和紀(jì)薇薇,兩人都在看蕭瀟,蕭瀟知道。
這一幕倒是和2003年很相似。唯一的不同之處在于,蕭瀟和紀(jì)薇薇都還在,唯有蕭暮雨已不在,他已被蘇越給替代……
徐譽通話時間很短,幾乎是剛接電話就結(jié)束了。
“唐婉在外面喝醉了,會所服務(wù)生打來了電話,我這會兒過去接她。”徐譽走近蕭瀟,先是對她壓低聲音說了這么一句話,復(fù)又轉(zhuǎn)眸看著紀(jì)薇薇和蘇越,尋了借口,客套邀約改天一起吃飯,和蕭瀟準(zhǔn)備離開時,紀(jì)薇薇卻在這個時候叫住了蕭瀟。
蕭瀟看了一眼紀(jì)薇薇,對疑惑疊疑惑的徐譽道:“你去忙吧,有時候再打電話。”
有旁人在,徐譽也不便說些什么,向紀(jì)薇薇和蘇越點頭致意,轉(zhuǎn)身離開了。
……
只余三人在場,見蘇越目光深幽的盯著蕭瀟看,紀(jì)薇薇率先開了口:“你們認識?”
身為律師,紀(jì)薇薇有一雙慧眼和異常靈敏的警覺心,所以能很快就察覺出端倪來。
蕭瀟看到蘇越并不意外,基于這一點,就很值得推敲了。
“一所大學(xué)。”蘇越盡可能輕描淡寫,見紀(jì)薇薇和蕭瀟之間似是暗流洶涌,有眼色道:“我去外面打個電話。”
男子背影修長,帶著熟悉的輪廓,紀(jì)薇薇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示意蕭瀟步入雅間。走廊里,偶有侍者和顧客經(jīng)過,蕭瀟確實不適合站在那里說話。
蕭瀟
坐在了蘇越之前的位置上,垂眸看了一眼餐盤,食物竟也是未動分毫,紀(jì)薇薇坐在對面已經(jīng)開始說話了:“他們兩個是不是很像?第一次見到他,我只覺得頭暈?zāi)垦#缒暌鼓峭恚以谌f佛寺,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再一次看到暮雨。”
蕭瀟靠著沙發(fā),隔了一會兒才說:“他是蘇越。”
紀(jì)薇薇勉強露出一抹笑,點頭道:“是,他是蘇越,是暮雨的同胞兄弟。”
蕭瀟沉默。
看來,蘇越已經(jīng)告訴了她。有時候想想,人與人的相遇,是一個很玄妙的事情,越是心心念念,那人越是喜歡開玩笑,遲遲不見;可真當(dāng)死心之際,偏偏那人夾帶著惡作劇,就那么措手不及的出現(xiàn)了。
紀(jì)薇薇說,他們是在萬佛寺相遇的,佛祖降福之地,遇見也是一種造化。
沉默片刻之后,紀(jì)薇薇直直的看著蕭蕭,“蕭瀟,你還記得蕭暮雨嗎?”
這話很突兀,蕭瀟聽完,下意識抬眸看著紀(jì)薇薇,她不言語,是因為她在紀(jì)薇薇的言語里聽到了一絲淺淡的嘲諷。
紀(jì)薇薇說:“唐家慈善晚宴那晚,我舅舅當(dāng)時也在。我和暮雨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舅舅曾來南京看過我,你記得嗎?我們以前還坐在一起吃過飯。”
“忘了。”蕭瀟語氣平淡,很多事情,她都已經(jīng)忘了。
紀(jì)薇薇笑了一下,把玩著桌上的刀叉,撞擊在盤子外壁上,聲音有些刺耳,她輕聲的嘆,似是心累了,連帶語氣也跟著累了起來。
“他還記得你,他說你嫁給了C市赫赫有名的傅先生,說你是唐家大小姐……”紀(jì)薇薇是1月1日那天聽說這件事情的,當(dāng)時心里可謂是萬馬奔騰,但現(xiàn)在說這話,卻是一派平寂和茫然,也許還有自嘲。
“我終于知道2003年,他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了?因為站在你面前,他覺得很自卑,所以他才會死心的退而求其次,而我就是那個……”
蕭瀟卻皺眉打斷了她的話,她的表情出現(xiàn)了波動,不再是無波無瀾的蕭瀟了,她看著紀(jì)薇薇道:“別這么說他,也別這么說你,不是這樣的,不是……”最后一句“不是”更像是呢喃,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紀(jì)薇薇聽。
“我不用你安慰,我說這些,并不是在恨他,人都死了,我還恨什么啊?”紀(jì)薇薇的眼角濕潤了,一股莫名的淚意席卷而來,似是不愿蕭瀟目睹她的狼狽,所以別開了臉,她望著窗外,陷入了漫長的沉寂之中。
蕭瀟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那是她和紀(jì)薇薇認識以來,截至目前為止,說過最多的一次話。
蕭瀟說:“那一年清明,我離開了C市,也離開了唐家,回到南京不久,我大病了一場。那是一場大病,很嚴(yán)重的重癥肺炎,感染性休克,后來我聽醫(yī)生說,暮雨把我送進醫(yī)院時,我的意識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障礙,血細胞很低,血小板很低,同時還伴有低體溫和低血壓,當(dāng)天就住進了ICU。他嚇壞了,護士說他給我母親打電話的時候,手都是抖的,手機掉在地上好幾次,他彎腰去撿,卻是一滴接一滴的眼淚往下落。那一刻,他怕我會死……”
沒有愛人之前,紀(jì)薇薇從不知道,她愛蕭暮雨,竟然也可以隨著蕭暮雨的悲傷而悲傷,如今只是聽說他落淚,她的眼睛就花了。
蕭瀟說:“我母親來了,她帶了醫(yī)生來。重癥監(jiān)護室里,我母親說:暮雨啊,阿媯不能跟著你一起吃苦,只要你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你們今后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我都會全權(quán)負責(zé),你忍心讓她每天兼職打工賺學(xué)費和生活費嗎?”
那淚來的很快,紀(jì)薇薇尚不自知,已有眼淚滑落了下來。
蕭瀟說:“我都聽到了,雖然開不了口,但我都知道,那天暮雨在病房里哭得很傷心,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
“所以我是他的情感替代品。”紀(jì)薇薇終于轉(zhuǎn)過淚流滿面的臉龐,她淚眼婆娑的看著蕭瀟,心是痛的,回憶是悲苦的。
蕭瀟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陽光照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有些單薄,但她語氣溫和,試圖用恰當(dāng)?shù)拇朕o,來平息紀(jì)薇薇的痛:“暮雨有多自傲,他就有多自卑。我母親每月打給我和他的錢,他一分都沒動,全都幫我攥著。有些話,我不能直接講給他聽,否則他會無地自容,所以我陪他一起打工,我和他在一起生活十幾年,不是親人,但相依為命那么久,感情遠遠勝過親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他和你在一起,不是在尋求情感替代品,他曾經(jīng)努力的想要愛上你。他若對你不好,你也不會對他念念不忘這么多年,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他煎熬妥協(xié)了一年多,到了2004年,最終還是沒能騙過他的心。”說到這里,蕭瀟輕輕的笑了一下,軟聲細語道:“我不逼他,所以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只遠遠的看著。人人都在逼他,我不逼。”
紀(jì)薇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淚不停的往下落,止都止不住,她抬手擦淚:“04年,你夜間回家遇劫,我去醫(yī)院看你,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
“你故意讓我看到你
和他有多親近,你故意拆散我們……”紀(jì)薇薇的唇隱隱顫抖著,她太壓抑了,也太痛苦了,她最愛的男子啊,她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他就被蕭瀟燒成了一把灰,她越想越難過,她起身離座,她抓著蕭瀟的衣服,她一邊拍打著她,一邊帶著哭腔喊:“蕭瀟,你怎么能這么壞?怎么能這么壞?”
落在蕭瀟背上身上的,是紀(jì)薇薇的巴掌,是她的拳頭;耳朵聽到的,是紀(jì)薇薇的哭聲和痛斥聲,周圍有侍者和顧客走過,都要好奇的朝里面望上一眼,蕭瀟任由紀(jì)薇薇打著,罵著。紀(jì)薇薇沒說錯,她確實很壞。
蕭瀟的無動于衷,讓紀(jì)薇薇停止了拍打,其實紀(jì)薇薇出手并不重,一下比一下輕,到最后竟是無力了一般,巴掌落在蕭瀟的背上,更像是棉花輕拂,軟軟的沒有任何力氣。
“你什么不避開?”紀(jì)薇薇哽咽著問。
蕭瀟悲憫的看著她,目光溫柔:“這世上,還有幾人能記得蕭暮雨?還有幾人肯把蕭暮雨放在心里念著,想著?除了我,只有你了,我不避,你打吧!”
紀(jì)薇薇的眼里都是淚,可即便是隔著淚水,她依然看到了蕭瀟的眉眼:她那么平靜溫和,褪掉了所有的戾氣,但眼睛深處卻夾雜著不輕易示人的悲傷。
“蕭瀟,蕭瀟……”紀(jì)薇薇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是無力也是心思通透。
她看到了蕭瀟的另一面,也是在這個時候真正的看懂了蕭瀟:她善于偽裝堅強,哭得次數(shù)寥寥可數(shù),好像真的無堅不摧,但今日,她就那么安靜的坐在那里,眼睛里瑩瑩閃動著水光,像是一個善于隱忍的老者,又像是一個隱隱倔強,不肯落淚的孩子。
紀(jì)薇薇肩頭聳動,額頭抵著蕭瀟的肩,嚶嚶的哭道:“你把他搶到手里,我成全你們,你們那么自私,只懂得相親相愛,卻從不顧慮我的感受。你看我都逃到了國外,可你都是怎么照顧他的?他生了那么嚴(yán)重的病,你都不知道嗎?你怎么能讓他就那么走了呢?”
幾秒后,蕭瀟慢慢的抬起了手臂,她摟著紀(jì)薇薇,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試圖達到安撫的效果。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許蕭暮雨一世健康無憂,她甚至?xí)σ鉁睾偷淖8K图o(jì)薇薇……
他那么美好的一個男孩子,卻因為她活生生的被拖死,被累死。他離開的當(dāng)天下午,學(xué)校聞聽風(fēng)聲,許多同學(xué)都趕了過來,只是為了墳前送別,為他獻上一束花。
許是感染了紀(jì)薇薇的哭聲,蕭瀟的眼睛被燙紅了。
——紀(jì)薇薇,別哭了。我為他舉辦了一個很簡單,很簡單的追悼會,他躺在花叢里,雖然消瘦憔悴,但他走的時候很安詳……
他放心她一人在世,她也要放他天堂自由。眼淚會止了他的步,思念會勾了他的魂,所以不哭不念,這樣很好。
……
午后,紀(jì)薇薇去餐廳洗手間洗臉去了,蕭瀟先她一步走出了西餐廳,伴隨著玻璃門緩緩開啟,率先有一道身影進入了蕭瀟的眼簾。
那是一道修長的身影,比之前消瘦了許多。他和她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面了吧?
蘇越坐在西餐廳附近的臺階上,看起來頗為隨性,也不擔(dān)心衣服是否會臟,侍者推門,蕭瀟走出來時,他正好回頭看過來,似是專門為了等她。
蘇越的目光凝定在蕭瀟的身上,隔了幾步遠的距離,他微微笑了:“腳傷好了嗎?”
蕭瀟點頭。
蘇越動了動唇,聲音很沉,透著疲憊:“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那些短信,蕭瀟看到了,她只是沒有回復(fù)罷了,沒有過多寒暄,蕭瀟說:“……我把墓園地址寫給你。”
她知道,他一直想去墓園探望暮雨。
“地址,我有。”蘇越站起身,淡淡的解釋道:“紀(jì)小姐給我的。”
餐廳外,蘇越的身影被陽光拉的很長,他問蕭瀟:“紀(jì)小姐是暮雨的前女友?”
“是這樣的。”原來不是錯覺,適才紀(jì)薇薇失聲痛哭的時候,蘇越似是走了過來,但因為聽到了哭聲,又轉(zhuǎn)身離開了。
很君子的舉動。
蘇越垂眸看著蕭瀟,眼睛清邃透徹:“我想查一下我的身世,如果有時間的話,打算這兩天去一趟南京,你還記得暮雨曾經(jīng)逗留過的孤兒院地址嗎?”
蕭瀟記得,不僅記得,還常常往來其中。
父親領(lǐng)養(yǎng)暮雨之后,幾乎每個月都會往那里捐錢救助其他孩童,這也是蕭家一直不怎么富裕的原因。后來父親去世,她和暮雨也一直延續(xù)著父親的習(xí)慣,哪怕是最窮的時候,她都沒有斷過那些錢。
資助孤兒,不僅是做慈善,更是生命傳承的一種延續(xù)。
“我把地址寫給你。”蕭瀟雖然這么說,但她知道,蘇越注定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暮雨也曾背著蕭靖軒查過他的身世,卻都無疾而終。她明知結(jié)果,可還是決定把地址寫給蘇越,只因她知道,有些事情蘇越若不親自試一試,怕是會耿耿于懷一輩子。
“我去找筆。”蘇越忽然笑開了
,一雙眼眸竟比夜空星辰還要好看。
蕭瀟笑了笑。此刻,倒是不太像暮雨了,暮雨的笑容通常都是溫溫潤潤的。
這時,身后有一道聲音響起:“不用找了,筆和紙,我有。”
是紀(jì)薇薇,她的眼睛有些紅,大概是哭過之后覺得不好意思,不看蕭瀟,也不看蘇越,只低頭翻找著包里的紙和筆。
她是律師,日記本和鋼筆通常都會隨身攜帶著,以便和委托人記錄辯護要點。紀(jì)薇薇拿出筆和日記本,直接交給了蕭瀟。
這天是1月2日午后,蕭瀟站在餐廳外,右手拿著日記本,左手拿筆,低頭書寫著孤兒院地址,蘇越和紀(jì)薇薇站在她身邊,跟她一樣低頭默念著。
陽光照在了他們的身上,三人似是被時光溫柔憐愛,似是跟之前沒有任何區(qū)別。
紀(jì)薇薇看著蕭瀟,嘴角有了一絲百感交集的笑意:是不是很奇怪,他活著的時候,我一直忌憚你,不喜你,但他現(xiàn)在沒了,我反倒懷念起曾經(jīng)那么壞的你。他生前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幫扶你,若你有朝一日進軍商界,我絕對幫你。你是他妹妹,我此刻也把你當(dāng)妹妹,這是真心話。
蘇越也在看蕭蕭,他眸子溫潤:獨自悼念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若是一起悼念呢?痛苦是否會削減?
蕭瀟寫完地址,把一頁日記撕了下來,日記本和鋼筆遞給紀(jì)薇薇,那頁書寫著日記的紙張遞給了蘇越。
紀(jì)薇薇打開公文包,把日記本和鋼筆裝了進去,她對蕭瀟說:“你幫幫蘇越,回頭好好想一想,是否還有其他的線索,如果找不到,不僅僅只是蘇越的遺憾,同時也是暮雨的遺憾。”
蕭瀟點點頭。
不期然想到了父親的日記本,那些日記她并未讀完,雖說大部分都是在記錄她的日常點滴,但也有暮雨的,或許……
就這幾天吧,她抽時間回一趟南京墓園,怕是要動土挖墳了。
……
同樣是這天午后,當(dāng)徐譽趕到會所,還沒把車停穩(wěn),就看到了一輛全黑座駕從他旁邊緩緩駛離,徐譽透過車窗,只看到那個男人一閃而過的臉。
好像是傅寒聲。
徐譽皺了眉,隱隱覺得不妙,當(dāng)他奔到會所包間,打開~房間的那一瞬間,只看到滿室狼藉,餐桌掀翻在地,破碎的餐盤和各種菜肴混合在了一起。對了,還有那滿室的酒香。
心弦一緊,徐譽快速掃了一眼包間各處,卻不見唐婉的人,他喊:“唐婉,唐婉——”
這時,沙發(fā)背后傳來了淡淡的異聲,有一只碎了瓶口的酒瓶緩緩的滾了過來……
徐譽步子停了,他看著沙發(fā)一角,剛才看得急,他沒怎么看清楚,但現(xiàn)在他看清楚,沙發(fā)背后似乎藏著一個人。
他緩緩走近,然后他的眉皺了起來,緊抿的唇,弧線嚇人。
沙發(fā)背后,唐婉臉頰紅腫。
對,是紅腫,不是慘白。
除了紅腫的臉頰,唐婉嘴唇烏青,額頭上甚至還有未曾干涸的血塊,徐譽看到她的時候,她蹲坐在地上,緊緊的抱著她的膝蓋,全身冰涼不說,還抖顫的厲害。
她這樣的狀態(tài)……
“唐婉——”
徐譽聲音輕,手剛碰到唐婉的肩,她的反應(yīng)是很大的,除了尖叫一聲之外,身體更是往沙發(fā)處又縮了縮,她把整個頭都埋在了膝蓋里,她喃喃的念:“別打我,別打我……”
徐譽嗓子堵塞了,他緩緩直起身,身上除了徹骨的涼,更是發(fā)不出一丁點的聲音來,垂放在身側(cè)的手指,緩緩握緊。
傅寒聲,傅寒聲,一定是他做的,除了他,不會是別人了。
徐譽雖不喜唐婉,但名義上她畢竟是他的妻子,而傅寒聲……竟然對一個女人使用了暴力,簡直是欺人太甚。
阿媯怎么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他今日可以對唐婉動手,難保有一天不會對阿媯動手?
“魔鬼。”
唐婉嚇懵了,她不停的呢喃,絮絮叨叨的念:“他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