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第 92 章
謝嘉釋住的地方的裝修風(fēng)格偏冷色調(diào),偌大的客廳內(nèi)布置淡雅,有暗色水晶吊燈,淡色系油畫,布藝米色色長沙發(fā),沙發(fā)上面零散坐著幾個純色的抱枕,上面搭著一件黑外套。</br> 透明長茶幾上擺著幾盒維生素藥瓶,空了的水晶水果盤,還有兩冊隨意被放置的時尚雜志。</br> 掛著的超薄電視占了客廳墻壁的大半江山,一旁的透明盒子里收著一大摞游戲卡和幾個電動手柄,以及switch游戲機。</br> 這是桑晚頭一次到獨居的男生的家里去,她很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br> “就你自己一個人住嗎?”想不到家里還算很整齊,還以為會很亂呢。</br> “是,我爸定居在江城,我一個人住。”謝嘉釋說著,他走到廚房冰箱那邊,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你要喝什么?橙汁還是牛奶?先說好,沒有奶茶。”</br> “咳,橙汁吧。”桑晚說。</br> 剛開始偌大的屋子里還有些悶,但似乎智能家電檢測到了此時有人進來,已經(jīng)自動開了空調(diào),她走到沙發(fā)上一側(cè)坐著,她的身體剛一陷下去,桑晚瞬間折服:哦,好軟。</br> 她又捏了捏身旁的抱枕,抱在懷里。</br> 哦,手感真好。</br> 后背陷在沙發(fā)上,想睡覺了。</br> 謝嘉釋拿了聽啤酒朝這邊走過來,彎腰,右手把橙汁瓶子放在茶幾上,然后示意她看向右邊,“你把那個車推過來。”桑晚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左看,見角幾的旁邊有個安陷進墻里的小車車,她探過身子,把車把拉過來,低頭一看,見里面裝著各種各樣的外國小零食,薯片餅干糖果小蜜餞,五彩繽紛的跟萬花筒似的。</br> 簡直就是宜居氛圍。</br> 桑晚有點餓了,看著小車車里琳瑯滿目一堆東西,眼睛略微發(fā)光。</br> 謝嘉釋見狀輕輕笑了一聲,在女孩的身側(cè)的沙發(fā)上屈腿坐下,他支著下巴,修長的指尖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汽,長睫翹了翹,“想吃就吃,反正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br> “真的?”</br> “嗯。”</br> 他抬手開了電視,切了幾個節(jié)目。</br> 她從零食車里拿出來一包奶酪球,撕開包裝嘗了幾個,很濃郁的芝士味,隨后擰開橙汁喝了幾口,冰冰涼涼,甜絲絲的味道灌入了喉嚨,看了男生一眼,把東西遞過去,“你吃不吃?”</br> 謝嘉釋支著下巴瞇起眼睛,他看著她,然后張開嘴。</br> 桑晚:“?”</br> 這什么投喂環(huán)節(jié)。</br> 她拿了一顆奶酪球放進他嘴巴里,他乖順地咬碎,然后再次張開嘴。</br> 桑晚:“……行。”</br> 重復(fù)幾次后她無語地把包裝遞還給他,“你自己吃,我手酸了。”</br> 謝嘉釋看她,指了指那個放在電視機旁邊的透明盒子,“玩游戲嗎?”他早看出這丫頭的眼神剛才老往上面瞟。</br> 他把盒子抱過來,放到桌上。</br> “想玩什么?”</br> 桑晚拿出一張卡,很是興奮,“這個這個。”</br> 謝嘉釋低頭一看,超級瑪麗。</br> “……成。”</br> 電視被打開,伴隨著熟悉的音效,兩只數(shù)碼小人從出口里鉆了出來,一只穿著紅色工裝褲,一只穿藍色的,兩個小人接連跳過了高高的綠煙囪,踩死了地上動來動去的毒蘑菇,跳起來吃金幣。</br> 藍色小人拿弓箭射死了一只毒蘑菇。</br> 紅色小人信仰之躍結(jié)果沒跳過去。</br> 藍小人給她示范了一遍。</br> 伴隨著魔性無比的“bububu”的聲效,正蹦蹦跳跳一路向前。</br> “這個怎么跳?”</br> “啊啊啊它過來了”</br> “你幫我探探路,我害怕。”</br> 沒躲過一個毒蘑菇,紅工裝褲的小人啪嗒一下,掉下去了。</br> “啊,我怎么又死了。”桑晚放下手柄,泄氣地往身后沙發(fā)上一癱。</br> “你是什么游戲黑洞嗎?”謝嘉釋好笑地問。</br> 這都死了多少次了,關(guān)鍵是她表情很可愛,他忍不住一直看。</br> 桑晚抿唇,看他一眼,推開手柄開始耍賴,“這個一點也不好玩,不玩了。”</br> “行,那換一個,你挑,我陪你玩。”</br> 桑晚挑了個平平淡淡的卡。</br> 十分鐘之后。</br> “……?我怎么又掉下去了。”</br> “臥槽它這個刺兒怎么還扎我?”</br> “這什么玩意?這關(guān)卡為什么這么狗?”</br> “我靠,我又沒了。”</br> 桑晚氣憤回頭,看見謝嘉釋單手捂著嘴,側(cè)著頭,似乎在憋笑。</br> “你一上來就玩iwanna,真的是勇者。”他真情實感地說。</br> #論女朋友千奇百怪的游戲中死法</br> #她一挑就挑了個地獄難度的游戲</br> #開局就死,是天賦嗎</br> #農(nóng)民伯伯澆灌著我,說真是好菜啊,好菜。</br> 桑晚垮起個小貓批臉。“……嚶。”</br> 謝嘉釋笑夠了,不忘伸手給她呼嚕呼嚕毛,自己挑了個難度適中的游戲卡,然后把卷起的毯子撲到電視的前面,擺上兩個抱枕,再拿上幾袋零食。</br> 他先在毯子上坐下來,隨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謝嘉釋挑眉示意她,“過來坐。”</br> 桑晚起身走過去。</br> 男生的雙臂張開摟住她,一手拿著游戲手柄,他用手指撥開她的發(fā)絲,清冷的氣息柔柔吹在桑晚的臉上。</br> 謝嘉釋身上的氣息很好聞,身上有淡淡的體香,女孩在謝嘉釋懷里不安定地動了動,隨后她挑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里,兩人很是安逸地打起游戲。</br> “誒,你家有沒有乙游啊?”她故意開玩笑。</br> “……你在想什么?紙片人哪有我好看。”</br> 兩人玩了快一下午,有些倦怠了,謝嘉釋起身去拿喝的,她則揉了揉眼睛,大刺刺躺在毯子上休息。</br> 手機叮了一聲,拿起一看,是桑慕給她發(fā)消息:考完了嗎,你什么時候回家?</br> 桑晚捏了顆奶酪球吃,直起身子看著和他的聊天屏幕,她心里猶豫,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和謝嘉釋在一起,肯定很麻煩。</br> 想到這,她索性沒回,裝作沒看見,桑晚把手機放在了一邊。</br> 謝嘉釋走回來,她低頭收拾毯子上的零食袋子,他把水壺放在一邊,撩了撩女孩稍亂的頭發(fā),理到鬢角,“我去洗澡,你自己先玩。”</br> 桑晚聞言,愣了一下,“洗澡?”</br> 謝嘉釋神色如常,“對啊。”</br> 她眼神變得飄忽起來,好半天應(yīng)了一聲,“……哦。”</br> 他站起來,走到壁櫥前打開,拿了條浴巾,走進浴室之前,謝嘉釋回頭,他狀似隨意地:“我家里你可以隨便看看,沒事。”</br> 桑晚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隨后她站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br> 她開始慢悠悠地在偌大的房間里閑逛。</br> 每一個房間都整齊漂亮,她不知不覺走到一處門口,桑晚抬頭一看去,覺得里面大概是謝嘉釋的臥室。</br> 地上擺著電吉他等樂器,角落里放著一架鋼琴,長寫字臺上放著筆筒,紙張略顯凌亂地堆疊,上面零散地記錄著一些歌詞和曲譜。</br> 她拿起一張看了看,上面是花體的英文歌詞,似乎剛創(chuàng)作到一半,一個單詞的字母斷掉了,旁邊還放著幾支鉛筆。</br> 她隨意放下,忽然眉頭一皺。</br> 堆疊的紙張下面,露出一角照片的樣子。</br> 她見狀精準地把那張照片抽出來,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的女孩竟然是她自己。</br> 桑晚詫異。</br> 照片下是一張速寫。</br> 炭筆畫的,畫中的女孩眉眼瀲滟生動,她勾著唇角,同照片里的如出一轍,就連她的裙子上的褶皺都栩栩如生。</br> 她從來不知道他畫畫居然這么厲害。</br> 看來在離開的這五年里,真的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br> 忽然聽到房間外傳來一聲喚,謝嘉釋的聲音從浴室那邊渺渺傳過來,“小晚。”</br> “什么事?”她手一哆嗦,連忙應(yīng)道。</br> “是這樣,我忘記拿換洗衣服了,你能幫我在我房間柜子里拿一下嗎?”</br> “知道了。”她左右環(huán)顧,找到他說的柜子,拉開抽屜翻找著居家服,從里面拿出一件上衣,合上抽屜拉開下一層的,從里面拿了一件褲子。</br> 忽然她手下一頓,感覺自己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br> 低頭一看,是一個筆記本。</br> 樣子有些陳舊,邊角處甚至泛黃了,桑晚拿在手里仔細辨認一番,她恍然記起這是謝嘉釋高中時用過的東西。</br> ……怎么還留著啊。桑晚有些詫異。</br> 是她的話早就扔掉了。</br> 她看著這個熟悉的筆記本,心里有些好奇。</br> 猶豫著翻開一頁,見上面寫著幾行字,似乎是日記一類的東西,記錄了一些高中時候的事情。</br> 9.3</br> 轉(zhuǎn)學(xué)了,也沒什么意思,但明天報道,那還是早點睡覺吧。</br> 9.4</br> 被幾個混混攔住了,可惜都不太能打,他們的刀子被我沒收了。</br> 有個小姑娘倒是挺有趣的,她叫桑晚,看模樣應(yīng)該比我小。</br> 9.5</br> 終于入學(xué)了,和她同班。</br> 行吧,挺巧的。</br> 不過也算不上高興。</br> 9.6</br> 食堂的飯真難吃……</br> 不想背文言文。</br> 校籃球隊入選了。</br> 以及她總是躲我,什么意思?</br> 9.12</br> 好像被當做不良了。</br> 以及她總和傅延在一起,有點不爽。</br> 反正換座位了,她不想看我也沒辦法。</br> 9.24</br> 煩死了,又要背古文</br> 寫了首歌,但吉他壞了,手癢</br> 一目十行看過之后,她忍不住笑起來,覺得這人內(nèi)心戲居然還挺接地氣。</br> 而這個她,估計就是自己了。</br> 忽然聽到謝嘉釋的聲音,她連忙放下本子,應(yīng)了一聲,然后起身抱著衣服給他送過去。</br> 浴室已經(jīng)開了一道小縫隙,熱氣彌漫出來,里面伸出一只濕淋淋修長的手臂,骨節(jié)漂亮,白皙的掌心向上。</br> 霧氣氤氳,她看到對方胸膛的肌膚,像是白玉。</br> 桑晚把衣服遞到他手里。</br> 她制止住自己的眼睛不亂看,忽然聽到對方啟唇,一聲低低的笑,“謝了。”</br> 她當時不知是不是腦抽了,桑晚直接對站在門后的謝嘉釋來了這么一句,“真要謝,不如先給我看看。”</br> 謝嘉釋聞言“哦”了一聲,他的聲音玩味,“你確定?”</br> 他指節(jié)搭在門上,握緊,似乎要用力。</br> 桑晚腦子一熱,連忙說,“啊我開玩笑的,你等一下”</br> 浴室的門被他給拉開了。</br> 她立刻抬手捂著眼,然后一點點睜開,抑制不住好奇。</br> 透過指縫,桑晚看到謝嘉釋的下半身圍著一條浴巾,他單手用毛巾擦著一頭濕漉漉的銀發(fā),稍微垂著眼瞼,正直勾勾地看著她。</br> 他身上仍有些濕,頭發(fā)上的水滴不斷點在肩膀,隨后順著胸膛緊致的肌膚往下滑落著,滑過深色的兩點,落在男人窄俊白皙的腰腹上,再往下遁入裹著的浴巾里。</br> 他手臂的線條結(jié)實有力,身材極好,白玉般的肌膚在暖色的光暈下發(fā)光。</br> 桑晚的視線左右亂轉(zhuǎn),還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br> 謝嘉釋瞇起眼睛,他微勾著唇,手大刺刺抵在門框上,俯身看著女孩,一邊用很性感沙啞的聲音問她,“滿意嗎?”</br> 桑晚一時覺得口干舌燥,她輕輕動了動唇。</br> 耳朵已經(jīng)有些燒紅了。</br> “還、還行。”她干脆拿開手,光明正大地打量謝嘉釋的身體。</br> 謝嘉釋身材勻稱,搭在臂上的骨節(jié)分明,水汽氤氳了他濃俊精致的眉眼,漆黑的瞳仁烏黑清透。</br> 桑晚的一雙大眼睛如同x射線一樣,她從男人緊實的胸膛,窄俊的腰腹,再到白而修長的大腿。</br> 一覽無余。</br> 女孩的眼睛發(fā)亮,目光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游弋。</br> 謝嘉釋挑眉,被她流氓一樣的視線掃視一番,耳根忍不住有些熱。</br> 他想了想,忽然俯下身,湊近她。</br> 下半身裹著的浴巾隨著他的動作,有些搖搖欲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