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七點,窒息的手機鬧鈴聲響起。</br> 桑晚睜眼關(guān)上手機,無視掉屏幕彈出來的十幾條短信和陌生來電,起身穿衣洗漱。</br> 把頭發(fā)散下來理順,黑發(fā)柔順如綢緞般披在肩頭,她戴上發(fā)帶,開始化妝。</br> 桑晚的臉生的嫵媚,唇是薄瑰色,唇釉稍微一抹就很好看,唇珠挑起來頗具風(fēng)情,眼睛卻大而清澈,中和了美艷感,多了一份清純。</br> 米迦正坐在桌前看書,抬眼問,“送你去?反正我也閑著。”</br> “不用了,”桑晚對她笑笑,“我坐公交去就行,直達。”她背包走下宿舍樓,出校門打公交。</br> 一個小時的車程,昏昏欲睡后,桑晚踩著虛浮的腳步走下公交車,頂著頭頂刺耳的蟬鳴和高溫抬眼。</br> 眼前是《偶像之子3》位于帝都郊區(qū)的錄制大場,一個占地400多平米的封閉四層大樓。</br> 她打電話開始聯(lián)系,不過多久就有人出來接她進去。</br> 因為天氣炎熱,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一進去迎面吹過來的空調(diào)冷氣很是爽朗,負責翻譯組的女士陳斂今年四十多歲,她帶著桑晚到大樓西側(cè)的走廊報道。</br> 《偶像之子3》采用邊拍邊播的形式,樂宴視頻出品,全網(wǎng)上星同步播出,雖然是內(nèi)娛的男團選秀節(jié)目,但也邀請許多外國選手參賽,翻譯組必不可少,在錄制節(jié)目時給選手們進行同聲傳譯。</br> 她大學(xué)專業(yè)雖然不是語言類,但好歹英語流利,還自學(xué)了日語,應(yīng)付這種差事不算難。但大公司不會放棄壓榨毫無經(jīng)驗的大學(xué)生,所以翻譯只余,她還需要幫忙進錄制廳里,打理一些不太難的雜活。</br> 開的薪資還行,沒多久談妥了,她簽了合同。</br> 桑晚填了信息后領(lǐng)到工作證,陳斂把她待到傳譯間,調(diào)試耳麥和話筒,她被分到傳譯一個美國籍的練習(xí)生,“下午三點就開錄,員工食堂在四樓,你先熟悉一下環(huán)境,然后準時來,別遲到。”</br> 陳斂說完,她就被其他人叫走了。</br> 留下的桑晚一時無所事事,她便開始在整棟大樓里閑逛。</br> 上樓梯左轉(zhuǎn),走到二樓,發(fā)現(xiàn)兩排全是帶鏡子的房間,她認出這是給選手們預(yù)備的練習(xí)室,忽然左邊一個練習(xí)室里有音樂聲隱約傳來,透過玻璃門,一個白襯衣的漂亮男孩子,隨著音樂擺動身體,似乎是在練舞。</br> 男生的長相無可挑剔,俊秀精致,不笑時很酷很帥,但是舞姿卻是慘不忍睹,一開口唱歌更是差點沒把桑晚給送走。</br> “啪”的一聲,她手一松,工作證掉在地上。</br> 聽到聲音,那男生停下動作,把音樂按停,隨后轉(zhuǎn)身望了過來。</br> “抱歉,打擾你了嗎?”桑晚彎腰,撿起工作證,歉意地說。</br> 那男生連忙擺手,接著苦惱地撓頭走到門口,一整張臉都漲紅了,“是我嚇著你了吧?畢竟我唱的那么難聽。”她看到對方衣服上貼的大大的名子,男生叫鐘恬。</br> “其實……也還行。”她見他一臉無地自容,心頭起了點憐憫,便違心地說,“就,你別唱那么高,稍微再降點調(diào),其實還挺好聽的。”</br> 男生聞言,眼睛一亮,立刻唱了一段,亮晶晶地看著自己:“這回呢?”</br> 桑晚噎了一下:“嗯……好多了。”</br> 剛才還耷拉頭發(fā)一臉沮喪的鐘恬立刻精神百倍,他道了聲謝謝,垂眼瞅到她手里的工作牌:“你是這里的工作人員,名字是桑、晚……翻譯?”</br> 她點頭。</br> “……你們賽制是什么樣的?怎么提前就來了?”她問他。</br> “是這樣,先在這里集體訓(xùn)練一個月,然后初舞臺再進行評級。”</br> “所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訓(xùn)了一個月了?”</br> 鐘恬點點頭。</br> 桑晚走出舞蹈室時,看著墻上碩大的宣傳海報,她瞇了瞇眼睛。</br> 《偶像之子3》的導(dǎo)師陣容可謂頂級配置,什么臺灣知名唱作人,男團頂流,歌壇天后,但其中呼聲最高的就是那個內(nèi)娛音樂天才,如今的頂級流量,謝嘉釋。</br> 他和上一屆選秀男團第一位出道的裴銘,分列整張導(dǎo)師海報中兩個最顯眼的位子,但誰都能看出,謝嘉釋的氣場完全蓋過了裴銘。</br> 畢竟不是一個重量級。</br> 上網(wǎng)隨手一搜,官博下的兩家粉絲評論里隱隱有□□味,像是立刻就要撕起來似的。</br> 下午開始錄制,她來到自己的工位前,調(diào)整椅子坐下,戴上耳機接著試圖和自己的翻譯位練習(xí)生聯(lián)絡(luò)。</br> 【你好?我是桑,你的傳譯者。】桑晚用英語對那頭說。</br> 【你好,桑,我是larry,謝謝你幫我翻譯。】</br> 美籍練習(xí)生很快就回復(fù)了她。</br> 【我現(xiàn)在在,待機室里,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桑。】</br> 傳譯室有實況轉(zhuǎn)播鏡頭,切換各種視角,開頭就是固定的練習(xí)生出場環(huán)節(jié),一群打扮各異的男生走出通道,在100個標著數(shù)字的座位里挑位子。</br> 整個過程又長又無聊,看的桑晚快要睡著了。</br> 上午剛認識的鐘恬此時出場了,和幾個男生一起,他換了一身黑色勁裝,梳了大背頭,耳骨釘著兩排銀色耳釘,眼妝濃郁,不笑時看著很有冷酷小生的味道。</br> 許多練習(xí)生看著他,竊竊私語,邊露出羨慕的神色。“好帥,看著就強欸。”</br> “哇這個顏值絕了。”</br> 待會他上場表演你們就不這么覺得了,桑晚默默地這么想。</br> 所有的練習(xí)生進來挑選位子并坐下后,遲遲不見進入下一環(huán)節(jié)。</br> 桑晚坐在工位上,喝了口水,無聊地敲著桌子,有些興味闌珊。</br> 演播廳的所有大燈突然驟亮,炫目的燈光閃瞎了眾人的眼,此時有人眼尖地看到煙霧繚繞的舞臺上,中間的升降梯立著個修長的人影,正緩緩地上升。</br> “看那邊!”</br> 所有人聞聲,立刻往舞臺上望去。</br> 修長白凈的手指握著麥克風(fēng),他穿著一身黑絲綢高定西服,裁剪得體,倨傲地站于萬眾矚目的高臺之上。</br> 深灰的里襯突顯出修長有力的身材,鏡頭很是靈巧地繞過被絲滑布料包裹的蝴蝶骨,和男人優(yōu)美寬闊的脊背線,隨后打在他黑的純粹的發(fā)絲上。</br> 他耳骨上的耳釘散發(fā)著黑色金屬色澤,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下頜線,勾的人心癢,桑晚旁邊工位上的一個小姐姐,手機直播被刷屏的彈幕占據(jù)得密密麻麻。</br> “這熟悉的美貌!我已經(jīng)猜到是誰了啊啊啊啊啊!”</br> “我靠真不愧是綠場,這太會了太會了,我感覺我能全程舔謝的顏(狗頭)”</br> “啊啊啊啊啊抱起我阿釋就是一個百米沖刺!!!”</br> “歡迎各位練習(xí)生來到《偶像之子3》的舞臺上,如各位所見,這是一場追夢之旅,也是你們的一個新起點。”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隨后緩緩炸開在她的耳機里,桑晚抬眼,她直直望著電腦前被轉(zhuǎn)播現(xiàn)場的畫面,看著鏡頭精準聚焦在一張俊美且毫無挑剔的臉龐上。</br> 看到那人的面容之后,在工位上的所有人都齊刷刷發(fā)出“哇”的一聲。</br> 活脫脫的美顏暴擊,最動人心魄的就是他的那雙眼。</br> 臺上站著的是標準的濃顏系美人,漆眉高鼻,一雙上挑的深邃桃花眼灼然卻稍冷淡,五官仿佛精雕的美玉,泛著凌厲的俊,年輕男人的眉骨鋒利,眼神微冷,卻被柔和的淡色薄唇中和,復(fù)雜而引人的美感。</br> 偌大的演播廳里靜默了幾秒,頓時變得沸騰起來。</br> “是謝嘉釋!”</br> “臥靠臥靠臥靠居然是真的!他居然不是壓軸啊啊啊!”</br> “謝pd!世界的colin!我就是為了他才參加這個節(jié)目的!”larry也激動起來,他捏著耳麥興奮地用英語嚷著【桑,一會我一定要和他握手!】</br> “可能也有人不認識我——”話音剛落就是一大片熱烈的呼聲,“才沒有!”男人看著臺底下一大片熱鬧喧騰的練習(xí)生們,他挑了挑眉,繼續(xù)笑著說道:“那就先做個自我介紹好了。你們好,我是謝嘉釋,你們在《偶像之子》中的導(dǎo)師之一,這段時間,請多指教。”他說著便傾身鞠了一躬,標準的90度。</br> 練習(xí)生們聽后激動地站起來鼓掌,有的站在椅子上,有的沖到臺前揮舞雙臂,熱烈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br> “colin!colin!colin!”</br> colin是謝嘉釋的外文名,臺下不乏許多來自日荷美英俄的練習(xí)生們奮力呼喊,桑晚感受著這些激動的叫聲,不禁暗自感嘆謝嘉釋在海外的卓越影響力。</br> 等謝嘉釋下臺后,其他的幾個導(dǎo)師依次出場,雖然同樣得到了歡迎,但臺下的歡呼聲明顯就弱了好多。</br> 很快到了初舞臺評級環(huán)節(jié)。</br> 謝嘉釋轉(zhuǎn)著手里的筆,鏡頭里,他手長腳長,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裝禮服,坐姿很大佬,他坐在一個女歌手和男團c位的中間,是核心導(dǎo)師的位子,等一組練習(xí)生們上臺后,銀發(fā)男人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翻過一頁資料,謝嘉釋抬眼,對臺上的練習(xí)生禮貌道:“好,請開始你的表演。”</br> 他對初評級的考核很是嚴謹,甚至算得上極為嚴格。</br> 六點鐘,休息時間,和換班的小姐姐換了位子,桑晚捧著新沏的泡面,坐著邊吃邊刷手機。</br> 場務(wù)此時推門過來,急吼吼地:“來兩個人,有選手要臨時改舞,需要女生來配合一下舞臺。”</br> 他拿眼掃視屋里一圈,看到角落里唯一個狀似在摸魚的長發(fā)嫵媚的女孩。</br> ———</br> 連看了十幾個舞臺,不甚優(yōu)秀,沒幾個評級為a,謝嘉釋已然有些困倦,他揉了揉眉心,再次拿起話筒,“好,感謝表演,有請下一組選手入場。”</br> 四個男練習(xí)生走上來做自我介紹,工作人員在后面布景,這時一個白裙子的女孩跟著走上來,她穿著透明高跟鞋,皮膚白皙。</br> 謝嘉釋最初對此并不在意,但手里的筆尖一頓,他忽而覺得不太對勁,便抬眼,再次看過去。</br> 只這一眼,他霍的起身,身后的椅子發(fā)出“咔啦”的聲響。</br> 旁邊坐著的人被嚇了一跳,紛紛抬眼看過來。</br> 旁邊坐著的臺灣女歌手陳蕓問他:“阿釋,怎么了?”</br> 臺上的練習(xí)生停了介紹,也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謝嘉釋。</br> 他抬眼,見女孩脖頸處白生生的膚色暴.露在頭頂強烈的打光下,她的長發(fā)及腰散開,化著精致的妝容,紅唇微抿,被工作人員示意著坐在一張酒紅色的椅子上。</br> 大大的眼睛低垂,掐腰襯出纖細腰身的白裙擺落在她腳邊,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br> 謝嘉釋長眸微瞇,收斂了沉暗的眸光,隨后他展顏一笑:“沒什么,就是覺得這一組選手,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br> 旁邊的裴茗聞言,笑了:“謝pd和我的感覺一樣呢,我也覺得這組選手很不錯。”</br> “開始吧。”</br> 女孩和練習(xí)生說了什么,然后她撩起裙擺,微垂下臉,練習(xí)生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靠的很近。</br> 音樂聲隨后響起,練習(xí)生開始演唱。</br> 他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謝嘉釋看著臺上那抹被包圍在男生中的纖細身影,他挑唇角,眼神變得幽暗起來。</br> 他瀉出一聲輕輕的冷哼。</br> 真是驚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