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蔣文旭如此粲然的笑容,賀知書真的可以記一輩子。
年輕就是好,不諳世事就是好,不受世俗污染,迎著陽光歪頭一笑便是流年靜止的美好。
蔣文旭笑看著佇立門口放松微笑的賀知書,心里暖意翻騰,喉間動了動,想對賀知書說些什么但又止于唇齒。
只見賀知書眉眼彎彎,笑意盈盈,還是那般好看。
人群像是停止了涌動,賀知書的視線里只有蔣文旭明媚的笑顏,嘈雜喧鬧聲戛然而止,背景虛無,只能看見蔣文旭的笑定格,然后慢慢放大,收入賀知書的眼底。
賀知書朝蔣文旭對視了一眼,然后快速撇過頭,不再看賀知書,隨著人群鎮(zhèn)定自若的走進了考場。
只有賀知書自己知道,他的眼眶突紅,他的心跳不止,好像斗志一下子被點燃,精神抖擻是什么緣故。
可是即便是這樣,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
賀知書捏著準考證,拿著考試工具的手不禁緊了緊。“加油,賀知書!與過往劃清界限就差這一場考試了!”
既然賀爺爺的死他知道但卻沒有回轉的余力,那就對自己的命運負責,把前途和命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不枉這一次重生。
蔣文旭見賀知書進了考場便真正的離開了。
他是今天下午去北京的火車,所以離開之后他便立馬回家拿好昨晚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前往火車站。
去火車站之前蔣文旭還去了一趟賀知書的家,賀知書家院門沒有關,只是微微合上,但屋門緊閉,蔣文旭想給賀爺爺上一炷香也上不了了。
蔣文旭走到院子里,自己已經又將近一年多沒有來了,院子里的花圃早就荒廢了,以前大片大片的茉莉花也消失不見了。
印象中好聞的茉莉花香也僅存在記憶里,現在鼻腔里只能聞到泥土的腥濕味,院子里沒有了茉莉花鮮艷的顏色作襯托,時間的痕跡在這院墻上畢露無遺,這花圃就剩下荒涼破敗了。
蔣文旭看著這破敗的花圃,朝著花圃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拖著行李大步流星的走了。
再見了這里,我來了北京。
高考這幾天,賀母把賀知書照顧的無微不至,大到考場送行,小到端茶送水。賀知書都覺得自己都點受之有愧。
“媽,你這是把我當皇上養(yǎng)著,祖宗供著呀。”賀知書晚上刷牙后準備睡覺:“真的是受寵若驚呀。”
賀母在幫賀知書鋪著被子,努力抖了抖毛毯,笑著對賀知書說:“那可不是!不過離皇上伺候還差些,人家皇上還有一些嬪妃陪睡呢······”
賀母說完便自顧自的哈哈大笑起來,本來是想逗逗賀知書的,結果賀知書沒啥反應,卻把自己逗樂了。
賀知書配合的呵呵笑了兩聲說:“媽,你這個笑話可真好笑,瞧你笑得這么開心。”
賀母幫賀知書鋪好了被子,還拍了拍然后坐在床上看著賀知書:“我呀是看你這幾天神經繃的太緊了,你的考試我除了幫你做做飯,別的又幫不上什么忙,所以逗逗你,看你能的。”
賀知書朝賀母笑了笑,然后挨著賀母坐了下來:“我這考試,明天就結束了,而且還是我最擅長的科目,沒啥可擔心的,你呢幫我做做飯這就已經很好了呀。”賀知書看向賀母,調皮的挑了挑眉。
賀母抬手摸了摸賀知書的頭,輕輕揉搓著他的頭發(fā),溫聲細語的說道:“我也是看你明天考試快結束了才敢和你坐下來搭搭話,你這段時間真的把爸媽給嚇著了。”
“你這周末成天把自己關在這屋子里,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沒出來過,你在學校肯定也是這樣。”賀母意味不明的看著賀知書。
賀知書摸了摸后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母親大人高明!”
賀母揚起了嘴角:“我是怕你把自己悶壞了,媽呢,不指望能考多好的大學,就像你爺爺臨終時說的一樣,不求你有多大富大貴,只求你健健康康的,平安長大就好了,你這段時間一聲不吭的你是不知道爸媽心里有多著急。”
賀母捏了捏賀知書的臉,語氣里有些責怪的意味。
賀知書揉了揉臉:“媽,疼···我都多大了呀,你還捏我的臉······”
賀母佯怒道:“我們想和你談談呢,又怕影響你學習怕你不高興。不和你說吧,我和你爸心里又堵得慌,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見你沒什么大問題,就先放下了,眼瞅著這高考就快結束了所以才敢坐下來和你推心置腹的聊聊天。”
“還推心置腹呢······,這成語用的真棒,我今天考語文的時候還考到了呢,哈哈哈····”賀知書恰到好處的打趣,引得賀母也哈哈笑了起來。
“你還取笑老媽我呀······,長本事了呀。”賀母假裝要去擰賀知書的耳朵。
賀知書左右閃躲:“我···我投降···投降。”
賀母起身,指著賀知書說道:“就你嘴巴好使,快睡覺,明天好好考試就好了,不用緊張。我先走了。”
賀知書嘿嘿笑了笑:“我是不擔心,不緊張,我看你比我緊張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明天考試呢。”
賀母走到門口佯怒道:“別貧嘴了,睡覺睡覺。”
“好嘞!”賀知書響亮的應道。
賀知書躺在床上,心里舒暢不少,美滋滋的。
自從父母出車禍去世,賀知書都不知道他這是有多久沒有和賀母聊天了。
真實的人比起冰冷的墳墓,賀知書心里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