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賀知書在與蔣文旭的那次談話之后,心情壓抑沉悶了許久,雖然還是正常的上下學,但是蔣文旭明顯的感覺到他,學習更加賣力,話也變得越來越少。
但眼神還是那么的清澈澄亮,頭發(fā)還是那么的黑黑軟軟,他謙和有禮,溫柔得想讓人藏在心底輕輕的愛撫。
但賀知書的眉眼處多了一絲哀愁,單薄的身體總會讓人生出憐惜。
在蔣文旭的印象里,少年賀知書的的身形似乎一直都是單薄的,但那時候單薄得恰到好處,可是現(xiàn)在單薄卻顯得他越發(fā)瘦弱,竟看得出些病氣。
蔣文旭自那之后就真的沒有去打擾賀知書了,但是他會偷偷的關(guān)注他,不讓賀知書發(fā)現(xiàn)。蔣文旭懂得了,愛他不一定非得擁有,有時候默默的守候也是一種深沉的愛。
陪在他的身邊,陪他上下學,陪他打籃球,陪他做作業(yè),甚至連感冒也都陪著他,他希望賀知書有一天會原諒他,就算不原諒也沒有關(guān)系,他也會一直陪著他。
時間很快就到了這學期的期末考試,蔣文旭清楚的記得,那時候2002年,發(fā)生了什么,期末考試之后,18歲的蔣文旭又對17歲的賀知書說了些什么。
那時候18歲的蔣文旭,開始好好學習,課間不打球了,改畫畫。
有一天蔣文旭被物理老師支使過去搬作業(yè),那本畫集被窗邊的微風吹開,一明一滅間都是賀知書的樣子。
側(cè)面的正面的,含笑的冷淡的,思考問題時看別人開玩笑時。活靈活現(xiàn),筆觸細膩溫柔。賀知書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期末試考完,他第一,蔣文旭第二。賀知書被約出去,在小巷深處被握住了手隨后懷里就多了本書:“我聽人說你喜歡簡貞的文字,我希望你喜歡這本書,順便也喜歡我。”
好一個“順便也喜歡我”呀,賀知書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那時候是年少無知。
現(xiàn)在重新來一次,蔣文旭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好,他早已買好了簡貞文集想要送給賀知書,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賀知書知道他蔣文旭一直都愛著他。
不管結(jié)局如何,不管他們會不會在一起,他只想送給他,就像當時的賀知書蔣文旭一樣,送給他喜歡的東西,當做這時候的紀念,沒有別的意思。
這天考完試,溫度依舊低的可怕,天氣依舊冷的人無處可躲,蔣文旭依舊把賀知書約到了那個小巷,照樣把書遞給賀知書,不過沒握住賀知書的手。
蔣文旭說:“小書,這本書他本來就屬于你的,就算你不想要我也還是應該把它送給你,我知道你喜歡簡貞的文字,也順便記住我…………”
蔣文旭說完便緊了緊身上的棉襖,一個人走了。
賀知書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糾結(jié)的情緒在心頭膠著著,讓他無所適從。
賀知書還是收著蔣文旭送的那本書,現(xiàn)在這本書在他手里的感覺,不是自己突然間得到了一本自己喜歡的書,更多的像是一個老朋友,突然間失而復得。
不過沒了那種失而復得的欣喜,更是多了些苦澀的回憶,看著這本書,賀知書想起了他抱著這本書暗自垂淚的每個夜晚,想死了那些痛苦,埋藏于時光深處的慘痛回憶。
可是賀知書還是不忍將這本書丟棄,就像他不想真正和蔣文旭一刀兩斷一樣…………
轉(zhuǎn)眼間,春節(jié)就到了。
賀知書真的是無比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春節(jié)是萬家團圓的日子,不管身在哪里,每逢這個日子,總會想方設法的和家人團聚。
而賀知書已經(jīng)太久沒有一家團圓了。
他想到自己剛剛重生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爺爺?shù)臅r候,第一眼看到父母的時候,那種激動和喜悅,就算讓賀知書立刻死去也值得!更不用說可以朝夕相處這么久。
春節(jié)時,大街小巷都充斥著新年喜慶的氣味,鞭炮爆竹聲不絕于耳,絢爛的煙花在半空中轉(zhuǎn)瞬即逝。
好像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暫的,愛情也一樣,賀知書想。
今年的春節(jié)與17歲賀知書所過的每個春節(jié)一樣,除了豐盛的團圓飯之外,一家人圍著一張擺滿了面粉和餡料的桌子,熱鬧的包著餃子,賀母時不時把糖果和硬幣包進入,像是把一整年的福氣都包進了餃子里,等待著那個幸運兒把福氣帶走。
這時候,賀知書想到了陪他度過了十三年春節(jié)的蔣文旭。
前十三年,在北京他們的家里,桌子邊圍的都是兩個人。前十年這個桌子,上擺滿了面粉和餡料,蔣文旭陪他一起包,孩子氣的包進去很多糖果硬幣,他總抱怨有福氣的都被賀知書夾去了,包得少了的話更搶不到了。
其實大多數(shù)福氣餃子,賀知書都故意給蔣文旭吃了,他可能是把所有的福氣都給了蔣文旭吧,自己才得了這樣的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