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我只求一人生而已
“大少主,那伽羅山跟我們修羅族也差不了多少,都是陰氣深重,見不得光的地方。”</br> “待您有時間,去伽羅山會會那位紅蓮邪君也是可以的。”</br> “畢竟……我們都為六界所不容。”</br> “敵人的敵人,那便是我們的朋友。”</br> 倀自顧自說道,“說來,當年那紅蓮邪君大婚時,主人也曾受邀去參加過她的婚禮,我們修羅族送的禮也不輕的!”</br> 倀口中的主人,便是北漠的阿姊。</br> 數(shù)十萬年來,修羅族唯一的女族長。</br> “可惜,我族如今就剩大少主您,和不知所蹤的二少主,就怕那紅蓮邪君是個勢利之人,不得待見您。”</br> 倀一口氣說了一大堆。</br> “聽聞那紅蓮邪君是抱上了大腿,跟那個叫扶淵的厲害人物在一起。”</br> “連天宮都能被毀了大半……這樣的能力,真是可怕。”</br> 提起扶淵這個名字,無情的臉色就更沉了。</br> 他第一反應,就是那個愛穿一身騷紫色的男人。</br> 這才過去多少日子,小姐和他……</br> 倀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是頓了頓,又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少主?”</br> 無情掃了他一眼,大雪之中,那眼神比刀子還鋒利。</br> 刺人的很。</br> 倀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br> 大少主離開修羅族太久了……以往,原本還是個有溫度的。</br> 現(xiàn)在回來了,倒好,直接成冰塊了。</br> 也是,全族被滅,又在外流浪漂泊了那么多年,受盡苦頭,又哪里會是當初的性子。</br> “且將我交代你的事先做了。”</br> 無情沒心思跟倀廢話。</br> 話落時,他便徑直朝枯林深處走去。</br> 步子一動,身后的禿鷲們紛紛跟了上去,在他身后交織出一片極詭異的畫面。</br> 這林子,當年也是生機盎然。</br> 如今除了一片枯敗腐朽,再見不得其他。</br> 他循著記憶到了枯林中心,那里還剩著些殘垣斷壁。</br> 將地面的枯枝枯葉掃落,下面就是一個巨坑,坑里全是皚皚之骨。</br> 有的骨頭都已經石化了。</br> 當年一場大火,將這些尸骨全都焚化,便是連死后的骨頭,都是扭曲的。</br> 無情站在巨坑邊,雙手握成了拳,指甲已經扎進了掌心里。</br> 血浸出,將他掌心的墨玉都染紅了。</br> 無情那二字,尤其的鮮艷。</br> 滅族之仇,如何不報?</br> 風吹的他黑衣紛飛,少年的高馬尾飛揚著,英俊的臉上籠罩著全是陰郁。</br> 若然說他只是無情,那他尚可以不顧一切的跟著小姐。</br> 可如今,他不只是無情。</br> 他還是北漠。</br> 他的肩上也有著沉甸甸的擔子。</br> 而這擔子,一不小心很有可能還會給小姐招來麻煩。</br> 他想解決好這一切,再去找她。</br> 一如當初,靜靜的守在她身邊。</br> 無論小姐身邊的男人是誰,無情永遠都是不可替代的,這便夠了。</br> 最后,他跳進了大坑中,用了七天七夜的時間,將族人的尸骨撿了出來,盡量分出每一具尸骨來。</br> 再挖了很多個坑,一一埋了。</br> 他已經分不清,阿姊的尸骨是那一個了。</br> 枯林之中多了上百座無名墳墓,雪依舊下的不停。</br> 言焰摸索著來的時候,正瞧見那一片墳墓之中,站著那一身暗黑的少年。</br> 或許是因為天上月色的緣故,他的眸都被染了一層紅。</br> 他看了那少年良久。</br> 無情自然也注意到了他。</br> “來找死的?”少年聲色冷漠,瀲著無盡殺氣。</br> 對方身上的力量,他自是能感知到的。</br> 上界的氣息。</br> 言焰站在遠處,身上還覆著一層風雪。</br> 他穿的單薄,臉上沒什么血色,胡子拉雜,看起來像是三十好幾的人。</br> “我見過你的。”言焰說道,“在虞國的溫府。”</br> 無情多瞥了他一眼,“所以?”</br> 這個時候,還能找來修羅族的,對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人。</br> 言焰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墳墓,又看著陰郁的少年,最后目光落在他那雙泛著血的紅眸上。</br> “前來此地,我是有事相求的。”</br> 無情,“求神拜佛當去廟里,不該來此地。”</br> 他素來記性極好,哪怕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也會記得清楚。</br> 這個男人,是扶淵身邊的。</br> 言焰搖搖頭,“求什么神,拜什么佛,我只求一人生而已。”</br> “聽聞修羅族有以魂換魂的秘法,我只求此法,救一人。”</br> 言焰極誠懇,風吹得他空蕩蕩的衣袖晃著,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生死看淡的氣息。</br> 無情盯著他,即便是隔著一段距離,都能隱約嗅到言焰身上的薔薇香味。</br> 他在伽羅山待了一段時間,那滿山都是薔薇,這味道自然也就沾上了幾分。</br> 無情只道,“我家小姐身在何方?”</br> 言焰愣了一下,“伽羅山。”</br> 無情,“便當真是那紅蓮邪君了?”</br> 言焰沒回他,這究竟是不是,誰也說不清楚。</br> 他不說,無情只當是默認了。</br> 他單手負在身后,片刻后又才道,“那秘法我能給你,只是,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br> 言焰,“何事?”</br> 無情只冷冷一笑,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言焰過去。</br> 待言焰走到他身邊時,無情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br> 言焰臉色微變,最后只是點點頭,“你的要求我會盡力去辦,只希望屆時你不會食言。”</br> 無情冷哼一聲,“我修羅族人從來都信守諾言,不如你上界,慣會裝模作樣惡心人。”</br> 言焰沉默不語,上界,哪怕只是神殿,也是個勾心斗角之地。</br> 為了權利,地位,修為,無所不用其極。</br> 或許……真沒這陰暗之地的人來的耿直爽快。</br> 而那天宮,更是齷齪之地,比起神殿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br> 無情的要求,對他來說也并不過分。</br>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便離去。</br> 無情只給了他半月的時間,他不想浪費。</br> 方才一轉身,林中便又忽然起了寒風,吹得大雪狠狠砸落在身上。</br> “啊呀呀”緊接著,便是一道女子的聲音從天而降。</br> “真沒想到呢,這地兒居然還有活人?呵呵”</br> 女子的笑聲,比雪還冷。</br> 片刻后,那雙潔白的玉足便輕飄飄的落在了地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