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人未出嗩吶先行
是紅妝閣里做的,皆是無比精致的糕點,還有些新釀的小酒。</br> 溫枯以前去過紅妝閣,便是連她吃過的糕點,步無邪都記得。</br> 所以特意命人做的,都是她曾經(jīng)吃過的。</br> 溫枯看了一眼,道了一句,“你有心了。”</br> 離下月初三還有幾天,步無邪先帶她在魔界熟悉下氣氛。</br> 六界之中,界與界之間都有著嚴格的屏障,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極強大的結(jié)界,各界之人不得輕易穿梭。</br> 魔界,在六界之中也曾是強的,雖然如今不比從前,那結(jié)界也是厲害的緊。</br> 就是溫枯要來,若想強行進入,也是要費極大的力氣。</br> 讓她先在魔界待一段時間,這身上沾染了魔氣,到時候入了冥界黃泉,也能好受一些,畢竟那滔天的亡靈之氣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了。</br> 身上沾染了魔氣,對亡靈的承受之力也會強上許多。</br> 溫枯沒有拒絕,直接來了。</br> 她與步無邪并沒有舉行什么婚禮,只是步無邪娶了王妃一事,在整個魔族都已經(jīng)傳開了。</br> 魔族沒有白天,永遠都是在最深的黑暗之中。</br> 屋里有燭火,看起來也很昏暗。</br> 家具都是極其老舊的,散發(fā)著一股無法遮掩的霉味。</br> 甚至還有那么一星半點的血腥。</br> 精致的糕點放在案幾上,竟顯得極其的格格不入。</br> 溫枯看了一眼那些糕點,又突然問他,“你郾城魔族是怎么蕭條至此的?”</br> 步無邪的表情愣了一下,隨后又迅速的恢復(fù)了平靜。</br> 他說道,“數(shù)千年前的事了,得罪了天宮……”</br> 他嘴里的天宮,就是天庭,那是六界之中至高的存在。</br> 整個上界,都以天庭為尊。</br> 而天帝,更是無與倫比的主宰。</br> 魔與仙,與神素來是不兩立,這一點溫枯是很清楚的。</br> 只是在仙古時期時,各界也算是相處的算是融洽,種族之間也少有戰(zhàn)爭,怎么天宮就突然對郾城魔族發(fā)難了?</br> 步無邪看起來卻又是不想多說的樣子。</br> 他只道,“糕點快涼了,你吃一個罷。”m.</br> 遞到溫枯跟前的,是一枚精致的薔薇糕,糕點呈薔薇的形狀,是加了薔薇花制作的。</br> 淡淡的芳香。</br> 入口即化,用了心的。</br> “當(dāng)年我父王,無意間得知了天庭一些不得了的秘密……至此,才給整個郾城魔族帶來了滅頂之災(zāi)。”片刻后,步無邪又對她道,“我不愿你知道這些,對你沒什么好處。”</br> 對于天庭的事,溫枯本身也沒什么興趣,只是聽步無邪如此說,她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秘密,才會讓天庭對郾城魔族下此毒手。</br> 定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丑事。</br> 天庭高高在上,丑事卻多的很。</br> 哪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庭上仙是清白的……恐怕極少。</br> 溫枯也沒追問,只又拿起了一枚薔薇糕。</br> “好吃。”</br> 步無邪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他笑起來的時候,像只開心的狐貍。</br> 那雙綠眸看久了,似乎也逐漸順眼了起來。</br> 他說,“你還喜歡吃什么,便都告訴我,我會每天都給你送的。”</br> 親自送的那種。</br> 如今,大約算是他與溫枯距離最近的時候了吧?</br> 她就住在他的家里,于外人而言,她是他的王妃,他們是夫妻。</br> 他覺得自己也是有名分的人了。</br> 心里是莫名的小開心。</br> 有了溫枯在身邊,他似乎對那黃泉的嬰靈越發(fā)的勢在必得了。</br> ……</br> 是月初三,魔界依舊是一片黑暗。</br> 魔氣彌漫在整個魔界之中,狂風(fēng)四起,遞上偶爾會有幾個骷髏頭被吹的哐啷啷作響,在地面翻滾著被吹向遠處。</br> 宋帝王還沒出現(xiàn),嗩吶就已經(jīng)響起了。</br> 那是催魂奪魄的嗩吶聲,一路從遠處吹了過來,刺的人耳膜發(fā)疼。</br> 一頂黑色的古戰(zhàn)車從嗩吶聲中而出,拉車的則是八匹渾身冒著魔氣的骷髏馬,那些馬還生了黑色的翅膀,一只只長相極其猙獰。</br> 車夫是一個身著盔甲,戴著面具的男人,一鞭子下去,就聽得那些骷髏馬嘶吼一聲,拉著古戰(zhàn)車一步跨出,卻已經(jīng)是在數(shù)百米之外了。</br> 馬的嘶鳴聲混在嗩吶聲中,平添了幾分詭異。</br> 路過的魔族則紛紛退在兩旁,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不敢亂看。</br> 在整個魔界,大家都知道,宋帝王未出,嗩吶先行。</br> 聞嗩吶如索命,都得退避三舍,沖撞不得。</br> 宋帝王是何須人物?如今魔界最強的魔族,怕也就是他了……</br> 若非是此人,恐怕上界便不只是對魔界虎視眈眈,而是另有行動了。</br> 對宋帝王,眾魔是又敬又怕。</br> 戰(zhàn)車內(nèi),宋帝王坐的端正,他微微閉著眼,聽著外面眾魔的朝拜,臉上沒什么表情。</br> 他的手中,則還握著一把黑色的大砍刀,砍刀上還沾了血。</br> 方才出門的時候,剛砍了個不聽話的。</br> 那砍刀上的血剛剛才干涸了。</br> 宋致坐在一旁,微微伸著脖子,往外看了一眼。</br> 他們現(xiàn)在路過的是郾城,郾城的魔族見到他們?nèi)脊蛟诹说厣稀?lt;/br> 路過郾城王宮的時候,卻見大門緊閉。</br> “已經(jīng)先我們一步去了不成?”宋致問。</br> 聽見她的聲音,宋帝王微微握緊了手中的大砍刀,“你還惦記著步無邪那個小子不成?”</br> 宋致沒回話。</br> “我宋帝王的閨女,什么樣的男人配不上?他既是拒絕了你,便是他不知好歹,你也該有你身為宋帝城公主的尊貴與矜持,這樣的男人,如今都不配你多看一眼的!”</br> 宋致縮回脖子來,靠在車窗上,雙手環(huán)臂,“父王,我就是氣不過。”</br> “氣不過你就弄死他!就不會氣了!”宋帝王終于微微睜開眼來,他半只眼睛黑洞洞的,沒有眼睛。</br> 另一只眼睛卻如暗夜的狼,狠厲至極。</br> “在黃泉死一個魔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弄死他,將他的魔魂抓回來,他便生生世世只能被你玩弄。”宋帝王沉沉道,“做本王的女兒,要有志氣,得不到又氣不過的,就毀了他!”</br> 這也是他為什么同意步無邪帶著他的新婚王妃一起到黃泉的原因。</br> 要弄,就一起弄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