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對溫枯的感情很復(fù)雜
“嗷吼!”</br> 偏偏一直乖乖臥在地上的天碧麒麟猛地一聲怒吼,它抬起前爪,狠狠的剁了剁地面,整個九幽園林都在顫抖。</br> 眾人咽了一口口水,立即端正態(tài)度。</br> 恭恭敬敬的垂著頭,恭送太子殿下離去。</br> 自然……也不敢再跟溫枯計(jì)較什么。</br> ……</br> 溫府。</br> 徐玉已經(jīng)在屋子里來來回回踱步上千次了,她的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頭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br> “郡主……您還是先喝口水吧,再擔(dān)心也沒用啊。”</br> 伺候她多年的秦嬤嬤遞了水過去,滿是褶子的臉上全是擔(dān)憂。</br> “我哪里還有心思喝水!”徐玉的心口起起伏伏,“她自己作死也就罷了,這次恐怕還得將我拖下水去。”</br> 徐玉眉頭緊蹙,手里緊緊的攥著一張方帕,帕子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幾分。</br> 窗外雷聲轟鳴,傾盆大雨就沒停過,院子里的桂花被打落了一大片。</br> 秦嬤嬤的手一頓,好半天才放下茶盞,“郡主,或許二小姐沒有您想象中的那么糟呢……”</br> “她還不夠糟?我今兒天沒亮就去勸她了,你猜怎么著,她非但不領(lǐng)情,還對我冷嘲熱諷!”徐玉想起來就氣,哪怕這個女兒乖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總還是有救的。</br> “如今這溫府已經(jīng)快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你知道我不能出事的!”</br> 徐玉的手微微顫著,她雙頰已失了血色,眼里帶著恐懼,“我要是再出事了,這輩子都見不到長安了……就連闌婼……也會更加受欺負(fù)的……”</br> “只要我還在溫府一日,就還有找回長安的希望,闌婼好歹也算有點(diǎn)依靠。”</br> 秦嬤嬤靜靜的聽著,心里全是疼。</br> 徐玉原名阿耶玉兒,本是西境國的郡主,身份尊貴,容貌絕麗,因?yàn)樯類壑鴾貑ⅲ?dāng)年才下嫁的,繼而改了中原的姓氏。</br> 她也曾為溫家?guī)砹藷o上榮耀,讓溫家一舉從小門小戶躍為虞國四大家族之首。</br> 她也曾被溫啟捧在手心里疼過,可這一切都在生下溫枯那一年,變了。</br> 溫枯出生的同一年,西境國就被滅國了,徐玉能帶給溫府的,不再是榮耀,而是災(zāi)難。</br> 自此,她在溫府的身份一落千丈,生活也愈發(fā)的舉步維艱。</br> 如今空有溫府大夫人的名號,實(shí)際上過得還不如一個小妾。</br> 這十八年來,也只有秦嬤嬤還在身邊不離不棄的照顧著。</br> 秦嬤嬤是徐玉的奶娘,徐玉出嫁后她也跟著一起過來了。</br> 眼見著曾經(jīng)靈動似仙的玉郡主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又怎叫人不唏噓呢?</br> “郡主,大公子一定會吉人天相的,闌婼小姐本就有修煉天賦,想來齊家的人也不敢太過欺負(fù)她,您且放寬心吧。”</br> 秦嬤嬤安慰著,可她很清楚,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相信。</br> 溫長安,溫府的嫡長子,溫枯出生的那一年,他才六歲。</br> 溫枯被送去鄉(xiāng)下的時候,小長安獨(dú)自一人跑出溫府去攔人……自此再也沒回來,只在郊外的護(hù)城河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一只虎頭鞋。</br> 溫府的侍衛(wèi)在護(hù)城河里找了整整三天,也沒見著尸體,許多人都說,溫長安早就被河里的大魚吃掉了。</br> 可徐玉怎么也不肯相信,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沒放棄尋找溫長安。</br> 秦嬤嬤的安慰根本就不起作用,徐玉還是眉頭緊蹙,雨打的屋頂噼里啪啦響,風(fēng)吹得嗚嗚嗚的,像鬼哭似的。</br> 她總是心緒不寧。</br> 這會兒,溫枯必然已是受了嚴(yán)懲……</br> 等下她將面對什么,徐玉都不敢仔細(xì)想。</br> 畢竟溫仙瑤之前被傷成那樣,趙纖梅又怎么會放過她們呢?</br> 她甚至在想,就是自己失了半條命也定要留在溫府,起碼留在溫府,她就還有希望找回長安。</br> 良久,徐玉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作好垂死掙扎的準(zhǔn)備。</br>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時,才見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跑了過來。</br> 小丫頭渾身都被淋濕了,她雙頰緋紅,喘著粗氣道,“大夫人……枯小姐……枯小姐原來是……是個廢物。”</br> 小丫頭扶著門框大口呼氣。</br> “什么廢物?”徐玉直接懵了。</br> “就是……就是丁點(diǎn)兒靈力都沒有,純粹的普通人。”</br> “當(dāng)真?”</br> “千真萬確!大家都看見了,九幽石顯示的是‘無’字!”</br> 小丫頭話落,徐玉懸著的心竟是跟著一起落了下來。</br> “她是廢物……哈哈哈,秦嬤嬤你聽見了嗎,她是廢物!”她突然就笑了起來,放心又開心的那種笑。</br> 秦嬤嬤臉色很復(fù)雜,她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br> 徐玉卻在自言自語,“是廢物就好……廢物好……”</br> 她捂著心口,用手心的方帕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溫枯是廢物就代表不可能是她傷的溫仙瑤。</br> 那趙纖梅便不能做什么文章。</br> 小丫頭或許不太理解,這有什么好高興的呢?</br> 換做她,枯小姐若真是結(jié)丹期的修士,她才高興呢!</br> “嬤嬤,我昨天做的棗糕還有嗎?”</br> 徐玉開心了半天,一邊問秦嬤嬤,一邊親自去廚房了。</br> 她的院子很小,比起溫府的其他院子,簡直像個奴才住的地方,就連廚房都只能容下三人,小的可憐。</br> 廚房的案板上還放著一盤沒吃完的棗糕,是徐玉昨天做的,用斗笠蓋著的,沒舍得吃完。</br> 掀開斗笠,里面還躺著三枚紅彤彤的棗糕,放置時間長了,已經(jīng)有些發(fā)硬了。</br> 徐玉端了起來,遞給秦嬤嬤,“嬤嬤,你代我把這東西給她送去罷,想來今天在九幽臺,她也吃了不少苦。”</br> 秦嬤嬤接過那盤棗糕,點(diǎn)點(diǎn)頭,道了一個‘是’字。</br> 徐玉對溫枯的感情,實(shí)在是過于復(fù)雜。</br> 秦嬤嬤也不想揣測,當(dāng)即冒著大雨去送棗糕了。</br> 剛走到‘暖翠閣’,剛好就撞見了回府的溫枯。</br> 云娘跟在溫枯身邊的,見了秦嬤嬤愣了一下,才對溫枯說道,“這是大夫人的奶娘。”</br> 她曾在溫府做了多年女侍衛(wèi),溫府的老人她幾乎都認(rèn)得。</br> 溫枯掃了秦嬤嬤一眼,她年紀(jì)很大了,頭發(fā)都快白完了,生的慈眉善目。</br> 秦嬤嬤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了溫枯,下意識就把手中的傘撐到了她的頭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