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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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已經(jīng)背負著手在房間來回走動了很久,第二天一大早我和云杜若找到屠夫,把關(guān)于慕寒止最新的推斷和想法想他匯報,屠夫一直沒有明確的表態(tài)。
按照云杜若的推斷,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慕寒止的自殺案是另有隱情的,有人故布疑陣偽造了慕寒止自殺的假象,而用硫酸卻偏偏畫蛇添足留下破綻。
屠夫挺在我和云杜若的面前,鄭重其事地告訴我們,第一個上樓頂?shù)娜苏撬?,?dāng)時他帶著另外三名警隊里的同事,可以很確定樓頂上是沒有任何人的,按照云杜若的說法,如果慕寒止不是死于自殺,而且樓頂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的話,那又是誰帶慕寒止上去的。
屠夫最后的意見是不公開處理,云杜若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調(diào)查,但是單憑腳底硫酸這一點,要重新立案偵查不太可能,畢竟云杜若和我只是推斷,并拿不出任何直接證據(jù)。
云杜若之前幾天一直在研究關(guān)于慕寒止的過往。
“慕寒止的檔案很干凈,她是一個孤兒所以沒有直系親屬,和她來往的人很少,社會背景簡單,戲曲學(xué)院畢業(yè)后進入本地京劇團,因為出演《鴛鴦?!防锩媲嘁露呒t?!?br/>
“那個時候京劇是很流行,不像現(xiàn)在消遣的東西多了,慕寒止我還是有印象的,她出名那會真可謂一票難求?!蓖婪蚧氐阶紊宵c點頭,聲音低沉地說?!爱?dāng)時接到電話,趕到現(xiàn)場知道是慕寒止,我都有些吃驚,一直沒機會看她在臺上表演,等看到的時候,居然是跳樓自殺?!?br/>
“會不會是因為結(jié)怨,或許慕寒止太出名的原因?!蔽以谂赃叢逶?,在刑偵方面,我在云杜若和屠夫的面前完全說不上話。
“不會,我已經(jīng)派人走訪過京劇團以前和慕寒止共事的演員,關(guān)于慕寒止這個人的評價,都反映為人很豁達,低調(diào)和與世無爭,即便在成名之后也很謙遜。”云杜若搖搖頭否定了我的想法?!皼]有和人結(jié)怨的事,因為慕寒止性格內(nèi)向,不善交際的原因,所以在京劇團的時候沒什么朋友?!?br/>
“案件當(dāng)年是我負責(zé)調(diào)查的,在人際關(guān)系方面我得到的反饋也一樣,轉(zhuǎn)折應(yīng)該是慕寒止有了孩子以后?!蓖婪螯c燃一支煙對我們說?!澳胶挂驗槲椿橄仍?,在那個年代名聲對一個女人很重要,即便她成名,可終究是一個戲子,因此關(guān)于她作風(fēng)問題在當(dāng)年走訪調(diào)查中被提及最多?!?br/>
“慕寒止的作風(fēng)很糜爛?”我好奇地問。
“剛好相反,慕寒止臺上光艷照人風(fēng)情萬種,可在臺下極其莊重冷艷,很少和男性公開接觸甚至交談都極少。”屠夫搖搖頭回答?!翱吹某瞿胶挂仓雷约旱纳矸?,在極力避嫌?!?br/>
“可偏偏這樣的女人居然懷孕,而且直到孩子出生也未曾見過孩子的父親,想必關(guān)于慕寒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云杜若接過屠夫的話繼續(xù)說下去?!皬哪且院竽胶咕蛶缀跬耆推渌斯铝?,因為要照顧孩子無法排練,也不能再繼續(xù)演出,京劇團就給她安排了一個閑職,她大多時間是帶著孩子一起過的,派出去調(diào)查的同事反映,從來沒見過有男人來看過慕寒止?!?br/>
“謀財害命,謀財害命!你們既然懷疑慕寒止不是自殺,他殺的原因離不開謀財害命這四個字,要么為財,要么為情?!蓖婪蛏钗豢跓熢跓熿F中看著我們認真地說?!澳胶辜沂辣尘岸己芨蓛簦瑧?yīng)該是一個沒有秘密的人,至于錢她也沒有,剩下就一個情字?!?br/>
“我也是這樣想的,慕寒止自殺案的關(guān)鍵或許就在這個沒有出現(xiàn)的男人身上。”云杜若嘆了口氣很遺憾的說?!翱上б呀?jīng)過了二十年,再要找尋慕寒止一直沒有公開的男人恐怕沒那么容易。”
“男人……”屠夫彈著手中的煙灰若有所思的想著什么。
我和云杜若看向他,屠夫用手撓了撓頭,想了半天后說。
“你們這樣說倒是讓我想起一件事,當(dāng)年在調(diào)查案件的時候,關(guān)于和慕寒止接觸的人,我也做過詳細的調(diào)查,而慕寒止在自殺前見過的最后一個人,就是一個男人。”
“是誰?!”云杜若很激動地向前走了一步。
“劉越武!”
“劉越武?!”我和云杜若茫然地對視一眼,慕寒止案件的卷宗我也翻查過,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這個人?!皠⒃轿溆质钦l?”
“在案件的卷宗里你們是找不到這個人的,根據(jù)群眾反映,慕寒止在自殺前一天看上去人很正常,因為第二天,也就是慕寒止自殺當(dāng)天是慕曉軒生日,慕寒止還為他買了一件衣服,帶慕曉軒去叫劉越武,回來的第二天就自殺了?!蓖婪虬褵熎绾蟮鼗卮稹!岸以谀胶棺詺⒌漠?dāng)晚,劉越武也在現(xiàn)場,當(dāng)時因為案件定性是自殺,所以對這個人最后沒有調(diào)查?!?br/>
“有沒有關(guān)于劉越武的檔案?”云杜若急切的問。
“沒有,因為慕寒止是自殺,他也沒有嫌疑,所以也沒有調(diào)查。”屠夫回答。
我和云杜若聽到這里多少有些失望,慕寒止一向深居簡出刻意回避和人接觸,在自殺之前竟然帶著孩子去見一個男人,如果慕寒止是情殺的話,那這個叫劉越武的男人現(xiàn)在看起來有極大的嫌疑,可是居然沒有關(guān)于這個男人的任何資料,現(xiàn)在想要找尋一個二十年前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哦,我記得他的職業(yè)好像是化妝師?!痹谖液驮贫湃綦x開的時候屠夫想起什么。
“化妝師,劉越武也是京劇團的?”我吃驚地問。
“不是,給尸體化妝的!”
給尸體化妝的人現(xiàn)在被稱為入殮師,而二十年前干這個的人很少,如果劉越武的職業(yè)是給尸體化妝,那他工作的地方多半是在火葬場,而熟悉那個地方的人,我倒是認識一個。
韓煜打掃著他的忘川小棧,見我和云杜若出現(xiàn)在他面前,韓煜都有些好奇,特意看看墻上的時間,看他的表情似乎還很不習(xí)慣我這個時候回來。
“劉越武?”韓煜揉著額頭想了很久,還是在搖頭?!盎鹪釄隼锖退廊舜蚪坏赖奈叶嗌俣颊J識,但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br/>
“你再好好想想,這個人對我們很重要?!蔽液苷J真地問。
“再想也沒有啊,火葬場里的入殮師就三個人,兩個是女的,三十來歲,和你們要找的人年齡都對不上,二十年前給死人化妝的,現(xiàn)在怎么也得有四五十歲了吧?!表n煜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
“你剛才說有三個,其中兩個是女的,那另一個呢?”云杜若焦急的問。
“哦,陳叔啊,他倒是男的,之前給死人化妝也有些年頭,后來不允許土葬后,他在火葬場掛職,他是男的,可他不姓劉?!表n煜漫不經(jīng)心地對我們說。
“給死人化妝的人不會太多,既然這個陳叔一直干這行,或許會認識劉越武!”
我說到這里,讓韓煜帶我們?nèi)ヒ娨娺@個叫陳叔的人,火葬場就在極樂街的盡頭,在這里住了有段時間,可一直沒去過那地方,遠遠就能看見的那棟色彩灰暗的建筑便是火葬場,高聳的煙囪是這里的標志,終年不絕的黑煙從煙囪里冒出,這意味著不斷有人離開這個世界。
韓煜說大白天走到這里都陰冷的很,更不用說是晚上,火葬場門口是陸陸續(xù)續(xù)開進的靈車,悲慘的哭聲讓這里始終籠罩在哀怨的氣氛當(dāng)中,在這里看見最多的顏色就是黑色和白色,我站在火葬場的門口,忽然想起我出生時候的記憶,記憶中也是這兩種顏色的匯聚。
我們?nèi)朔珠_找人,韓煜對這里最為了解,他去詢問火葬場的熟人看看有沒有誰認識劉越武,云杜若去火葬場辦公室了解過往的人里面有沒有這個人,韓煜讓我去找陳叔,說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有共同話題。
韓煜指著火葬場最東邊的一排矮小的平房告訴我那就是給死人化妝的地方,我去的時候看見里面只有一個房間開著燈,敲了半天也沒有人回應(yīng),一用力發(fā)現(xiàn)門并有關(guān),我走進去的時候房間里有我熟悉的味道,或許是聞習(xí)慣了,我已經(jīng)對尸體的味道趨于麻木。
房間的中間是化妝臺,白布鋪墊在上面,我走進看見一個閉目安詳?shù)睦先颂稍谏厦?,雙手放在小腹前,除了頭發(fā)有些凌亂,看上去像剛睡著一樣,完全不像是死人,面頰上甚至還透著紅潤,這人大約才死沒多久,應(yīng)該是剛被化過妝,等著親人瞻仰遺容后就會被送去火化。
我都不得不佩服給死人化妝的人,我站立在尸體的旁邊,或許是干法醫(yī)太久,活人和死人在我眼中的區(qū)別并不大,比起我見到的那些尸體,這一具恐怕是最完整和最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