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醒來
    陸翊申的病房內(nèi),一片清冷孤寂,阮暖看向他臉色蒼白,渾然如一個紙片人,下一秒便要隨風(fēng)飄逝一般。
    “阮暖,不要……”
    他額頭泛著細(xì)細(xì)的汗珠,嘴唇干澀,閉著雙眸,囈語不止,顯然是在做噩夢。
    “我錯了,嬌嬌!放開她,都是我的錯!”
    他害怕的雙手亂揮,阮暖感覺自己的手里一空,嬌嬌跑了上前,安撫般的抓住了陸翊申的手,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肩頭,學(xué)著兒時的搖籃曲,在他耳邊輕聲哼唱起來。
    似乎是聽見了嬌嬌的聲音,陸翊申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手臂也隨之放下,嘴里也不再胡言亂語了。
    此時,張?zhí)刂M(jìn)來了,手里拿著一大袋的藥,看著阮暖在房間里面,有一陣錯愕,“阮小姐。”
    她輕輕的一聲,“嗯。”
    張?zhí)刂鷮⑺幏藕茫麄€房間內(nèi)都安靜極了,呼吸都變得微妙起來了,他在等阮暖詢問陸翊申的狀況,但是等待的只有那無盡的沉默。
    他終于按捺不住了,率先開口道,“總裁的情況很危險,失血過多,引起大腦缺氧,再加上猛烈撞擊有腦震蕩……”
    她眸色微微涼下幾分,唇角牽了牽,似乎欲要說些什么,最終都化為一個,“嗯。”
    就這樣?
    張?zhí)刂X得眼前的女人真是冷漠的可怕,總裁為了她都成這副模樣了,她還能這么冷靜!
    “阮小姐,你難道不應(yīng)該有些表示嗎?”張?zhí)刂X得可笑極了,這種事情居然還要自己來提醒嗎?
    阮暖冷漠道,“表示什么?”
    “……”張?zhí)刂睦镱D時一陣郁結(jié),只覺得為陸翊申不值,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冷血動物。
    他有些憤慨道,“阮小姐,你不覺得你太冷血了嗎?總裁固然曾經(jīng)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他已經(jīng)盡力為你做補(bǔ)償了,你不在的這幾年,他收拾了欺負(fù)你的陳輝和秦若雪,知道你總是去福利院,于是將陸氏每年的百分之十的收入都捐贈給福利院。”
    她纖長的羽睫如同蝶翼般的顫了顫,眼瞼下一層青灰色的倒影,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阮小姐,你就不能原諒總裁嗎?”
    “呵,做錯事悔改之后就得原諒嗎?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而已。”
    張?zhí)刂溃翱峙履阒挥邪阉勰ニ懒耍悴砰_心吧!”
    說完,便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嬌嬌在一旁不敢多言,她知道陸叔叔以前對媽媽很壞,可,這么久的相處她也能看出,陸叔叔對她們很抱歉,也很真誠在求原諒。
    沒過一會兒,陸翊申睜開了眼,嬌嬌欣喜著道,“你醒了?”
    他喉結(jié)蠕動,嘴唇干澀的厲害,唇齒如同旱災(zāi)時的旱地,一點水潤都沒有,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疼的厲害。
    嬌嬌立即貼心的為陸翊申倒了一杯水,她遞在陸翊申面前,笑瞇瞇的模樣道,“喝。”
    陸翊申接過水,一飲而盡連續(xù)喝了好幾杯,這才清了清嗓子,看向阮暖,“你沒有事吧?”
    自己都這樣了,還關(guān)心她做什么?
    她冷漠的一聲,“沒事。”
    說完,她走了過去,牽住了嬌嬌的手道,“走吧,我們先回病房。”
    嬌嬌有些不情愿,但是她一向聽阮暖的話,只能任憑她牽著自己走。
    陸翊申見她們要走了,著急的下了床,“撲通——”,整個人摔到在地上,打翻桌子上的東西,臉色更加蒼白了,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大腿被刀扎傷的地方再次溢出了鮮紅的血液,他抽搐著腿,咬緊牙關(guān),不發(fā)一聲。
    嬌嬌驚呼一聲,連忙掙脫了阮暖的手,上前去想要扶陸翊申,但奈何身嬌體弱,哪里扶得起一個成年人。
    “媽媽,你過來幫一下爸爸好不好?”
    爸爸……
    陸翊申心微微顫了顫,前所未有的喜悅浮現(xiàn)在心頭,哪怕是這刺骨全身的疼痛,他也覺得沒那么痛了。
    阮暖略顯冷漠,沒有挪動步子。
    嬌嬌卻生氣了,“媽媽,你怎么能這樣子呢?爸爸,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我們不能忘恩負(fù)義!”
    阮暖冷漠的臉稍有了些松動,最終還是上前,配合著嬌嬌將陸翊申扶了起來,扶到在床上。
    嬌嬌道,“要走,也是要等爸爸好了走!”
    她義正言辭的說道,阮暖抿唇不語,但也沒有反對。
    阮暖順手將病床的響鈴按下,沒過多久,一個身著白大褂的男醫(yī)生便走了進(jìn)來,看到陸翊申腿上的血跡,眉抽了抽,心里也明了幾分。
    “不要命了?都以傷成這樣了,還不乖乖的在床上呆著?”醫(yī)生罵罵咧咧的說著,邊罵邊走了過去,給他檢查。
    將紗布拆開,里面的傷口縫的線已經(jīng)斷了,傷口也裂開了。
    醫(yī)生一陣怒氣,叫了一個護(hù)士進(jìn)來,帶著一些基本的處理工具,醫(yī)生做好消毒,帶上手套,道,“這就不打麻藥了,讓你長長記性!好好記住這種痛感!”
    說著,拿出手術(shù)縫制傷口的專用線,一根扎進(jìn)他的肉里,他咬著牙,強(qiáng)忍著這股痛感。
    阮暖看著都覺得疼,但是陸翊申卻可以一聲都不發(fā),想他把刀扎入肉里的時候,那又得多疼?
    “你要是傷口在裂開,這條腿可以直接不要了。”
    陸翊申額頭泛著汗水,艱難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醫(yī)生走了出去,留下了消炎藥。
    阮暖倒了一杯水給他,將那些藥一顆一顆的拿了出來,道,“吃了吧,晚上再吃一次。”
    他接過她手心的藥,藥丸還殘存著她的余溫,心里微微一暖。
    雖然阮暖的態(tài)度依舊冷漠,但是他覺得這樣就已經(jīng)很足夠了,至少說明她還是有一點點的在乎自己的。
    “謝謝。”
    他一口將所有的藥吞進(jìn)腹中,眉頭皺起,喝了一大口水。
    阮暖看著他皺眉的樣子,想起以前他是最討厭吃藥的,曾經(jīng)有一次他發(fā)燒到四十度,他寧愿多打一個星期的針也不愿意每天吃藥。
    “很苦嗎?”
    陸翊申點頭,阮暖從兜里拿出了一顆糖,放在了他的手心,道,“吃了吧,吃了就沒那么苦了。”
    他看著手心的糖果,平直的唇角竟然一挑,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將糖果吃了進(jìn)去,有所緩解了許多。
    嬌嬌看到兩人和諧,便以上廁所為名溜了出去。
    剛出門,嬌嬌便看見了張?zhí)刂粋€人坐在凳子上,背影蕭條與孤寂。
    “張叔叔!”
    張?zhí)刂贿@一聲甜甜的張叔叔拉回了思緒,轉(zhuǎn)過身來,看見是嬌嬌,露出淡笑,“嬌嬌。”
    嬌嬌步子坐在他旁邊,歪頭問道,“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呀?”
    張?zhí)刂L嘆一聲,“總裁還沒恢復(fù),我怎么能走?”
    嬌嬌“哦”了一聲,又不想讓張?zhí)刂驍_陸翊申和阮暖,提議道,“張叔叔,你陪我去花園玩吧!”
    張?zhí)刂刖芙^,可看到那雙如同黑葡萄的大眼睛,閃閃發(fā)亮的看著自己時,他卻說不出拒絕的話,憋出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