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尸體之前
當(dāng)然,吳愷歌也不是吃素的,他費盡力氣,終于把倪虹的手甩開來。他其實不想與倪虹兵戎相見,于是下意識地逃跑,換作是別人,也許他會毫不猶豫地反捅他一刀。</br>
“你還想跑嗎?你還是不想面對我!”倪虹大喊一聲,追了上去。</br>
“不,我不是不想面對你,是不想傷害你!”吳愷歌一邊跑,一邊說道。于是倪虹也追了上去……</br>
他們穿過人群,腳底生風(fēng),在殺手的叫喊中奔跑,吳愷歌變跑邊回頭用余光看著身后,倪虹矯健的身影一直沒有離開。</br>
突然,吳愷歌一個急停,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他抬頭,眼前是晶藍色的一片。他大叫了一聲,往后退了幾步,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東西,吳愷歌消失看見一輛沉在缸底,被鎖鏈纏繞著的跑車,那輛車子的油漆已經(jīng)被腐蝕得所剩無幾,但還是你清晰地分辨出這輛跑車最初的模樣。它的樣子在這十年以來,一直是吳愷歌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痛。他太熟悉這輛車子所有的構(gòu)造了,即使這輛車子的主人并不是自己,但他見了這車子無數(shù)次,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他每天都能見到這輛車子匍匐在賽場旁邊,也每天都能看到這輛車子的主人。</br>
【莫淋風(fēng)!】吳愷歌心里一震,接著他看到了懸在藍色液體中的尸體,那個尸體是男孩的模樣,身上有很多被盡力隱藏住的疤痕,讓人背脊一涼的更是——那個男孩在安詳?shù)匦Γ劬﹂]著,似乎死得沒有害怕,沒有遺憾,反倒是幸福地?fù)肀乃劳觥?lt;/br>
吳愷歌一直遺憾,沒能親眼見到莫淋風(fēng)最后一眼,有人告訴他,莫淋風(fēng)死的時候全身是傷痕,滿身都是混著泥土的血,他的骨頭斷了,內(nèi)臟也裂了,那場悲劇幾乎沒有給莫淋風(fēng)留下一具全尸。而且莫淋風(fēng)的尸體到了醫(yī)院的太平間以后,很快就不知去向了。吳愷歌還以為,是莫淋風(fēng)的遠(yuǎn)親安葬了他。</br>
吳愷歌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記憶里那個英俊的少年,就算是見到,也許已經(jīng)是一捧骨灰。可沒有想到,如今這個少年的臉就這樣清清楚楚的展現(xiàn)在自己眼前。他的臉上和身上都有很明顯的傷口縫合的痕跡,但是尸體的完整程度已經(jīng)讓他驚訝不已。</br>
“是你干的?你把莫淋風(fēng)藏了起來!”吳愷歌對倪虹驚訝的大喊道。</br>
“我不僅僅是把他帶到了我身邊,還讓人一針一針把他的皮膚縫合了起來,把他的骨頭接了起來。”倪虹笑了笑說道。</br>
吳愷歌看著她詭異的笑,背后一陣一陣地發(fā)涼。這個昏暗如地獄的地方,真的放著一具美如畫卷的【標(biāo)本尸體】,他看著莫淋風(fēng)的身體,可以想象當(dāng)年他是如此的傷痕累累。倪虹花了多少的心力,才把他的容顏重新復(fù)原了起來。</br>
這是一種多么喪心病狂的愛,就算是違背所謂的倫理,把一具早應(yīng)該入土的尸體留在自己身邊。花費大量的金錢和精力,去像修復(fù)一副古畫卷一樣的修復(fù)一具千瘡百孔的遺體。倪虹有多愛莫淋風(fēng),應(yīng)該就有多狠吳愷歌了吧……</br>
無論夸大沒有夸大,吳愷歌確實害死了莫淋風(fēng),就像是斬斷了倪虹所有希望,所有念想,把她推下了絕境。吳愷歌看著藍色液體里的尸體,一時間淚流滿面……</br>
“我很抱歉。”他哽咽地說,“我知道,我做錯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你狠我入骨,為了讓我感受和你一樣的痛苦,你甚至不惜把我身邊的朋友都給趕盡殺絕。你確實做到了,我在很多時候已經(jīng)痛苦至極。”吳愷歌越說越感到自責(zé)。</br>
“真沒想到,你還會為自己的過錯感到抱歉。”倪虹撇了撇嘴,說道。</br>
“我已經(jīng)自責(zé)了很多年。”吳愷歌回答她。只見倪虹緩緩地朝他走著,吳愷歌盯著他的臉,那是一張寫滿了憤怒的臉,一張寫滿了悲傷的臉,一張如死灰一樣的臉……</br>
呼吸仿佛都停止了幾秒,然后吳愷歌感覺自己迎面吹來一陣涼風(fēng),然后他看到一張變得無比猙獰的臉,舉起一把匕首,再一次朝他劈來。</br>
“我要你在他面前,死得很難看!”倪虹瘋狂地大叫了一聲。</br>
吳愷歌再一次用手擋住了倪虹的手腕,他背靠著那個藍色的巨大水族箱,一步一步地貼上了玻璃壁去,他的余光甚至還能看見莫淋風(fēng)那張浸在藍色液體里的臉。那陰森的笑,熟悉而讓他愧疚的臉龐,讓他心神不寧,讓他一下子沒有了任何力氣。</br>
吳愷歌想哭,他看著周圍凌亂不堪的一切,這里有人互相殘殺,互相打斗,有人沒有情感,從別人的尸體上橫跨而過,他們像一群在熱鍋里胡亂翻騰的螞蟻,而頭頂就懸著一把一把沒有眼睛的機關(guān)槍。</br>
很快這種讓他心神不寧的情緒,讓倪虹很輕易地就把刀子移動到了與他近在咫尺的地方。</br>
吳愷歌用力把倪虹的手往旁邊掰去,于是他聽到了耳邊匕首鋒利的刀尖劃著光滑的玻璃水箱壁。發(fā)出異常刺耳的聲響……他看到倪虹握著匕首幾乎發(fā)白的手指,一條騰起的青筋從手背一直顯現(xiàn)到手腕,她把所有的憤怒都化成了力氣,然后全都注入了著把冰冷的匕首之上。</br>
“你在莫淋風(fēng)面前殺了我,你就變成了你自己最痛恨的人,他不希望你變成這樣……”吳愷歌試圖說服倪虹,可她似乎已經(jīng)瘋狂。回答他的只有倪虹撐出了血漬的眼眶,和深沉的低吟……</br>
“我下了死命令,只要我一聲令下,上面的人就會拿著槍往下掃射,這個地方可沒有死角,無論是誰,都只有死路一條。”倪虹告訴吳愷歌,“我寧愿和你同歸于盡,也不會聽你任何一句鬼話,放棄我這么多年所追求的東西。”</br>
“這里有這么多無辜的人,你瘋了!”吳愷歌氣憤地大喊,一把推開了倪虹的手,水箱的玻璃壁上留下了一條非常明顯的劃痕。(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