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76
寇忱在霍然肩膀上咬的這一口, 絕對用了九成以上的內(nèi)力,一直到籃球場上興奮的人群完全散光了, 他肩膀上的疼痛感都還新鮮得很。
他想拿手機拍一下看看,但是又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舉校上下,也沒聽說有誰贏了一場比賽就把隊友給咬了的。
“走吧, 回家了。”寇忱甩著外套晃了過來,“剛老袁問記者了, 今天晚上八點的新聞就會有咱們的球賽了, 明天還有一個學(xué)校的專題,什么青春飛揚還是什么玩意兒的。”
“哦。”霍然應(yīng)了一聲。
轉(zhuǎn)身想拿衣服的時候, 胳膊被寇忱拉住了。
寇忱伸手挑了一下他的衣領(lǐng),發(fā)出了很低的一聲驚呼:“我操, 這是怎么弄的?”
霍然轉(zhuǎn)頭看著他:“請您再問一遍?”
“這是誰抓……”寇忱湊過去看了一眼,愣了愣迅速退開了, “我操,我咬的嗎?”
“帥帥咬的。”霍然拿起外套穿上了, “走吧。”
“疼嗎?”寇忱跟上來。
“疼, ”霍然皺著眉把自己手機遞給了他, “一會兒沒人了你幫我拍一張看看, 讓你咬成什么樣了?”
“別拍了吧, ”寇忱說,“回家洗澡的時候就能看到了。”
霍然輕輕摸了一下自己肩膀,擰著眉:“你老實說, 是不是怕我現(xiàn)在看到了,當場就能打死你。”
寇忱笑著沒說話,只是摟過他嘿嘿樂了幾聲。
“是不是挺慘的?”霍然嘖了一聲。
“嗯,”寇忱揉了揉鼻子,“可能破皮兒了,你洗完澡涂點兒碘伏什么的消消毒。”
“要打針嗎?”霍然問。
“破傷風?不止于吧,”寇忱想了想,“你出去徒步啊騎車啊,有點兒傷也不至于就要打破……”
“狂犬針。”霍然說。
“……你大爺!”寇忱罵了一句。
七人組在校門口聚齊了,他們回家的方向都不一樣,不過得一塊兒走一條街到街口,然后再各自騎自行車開電動車坐公交車。
“你姐今天不接你嗎?”許川問寇忱。
“不接,”寇忱說,“昨天我家來親戚了,就我叔他們,沒人有空接我。”
“要我?guī)銌幔俊苯诹伺淖约弘娖寇嚭笞?br/>
“不用,我……”寇忱往霍然那邊看過去。
“別看了,霍然的車沒有后座。”徐知凡說。
寇忱嘖了一聲:“我可以站……”
“也不讓人站。”江磊說。
魏超仁笑得很大聲:“我操,太可憐了。”
“明天咱們?nèi)ネ姘伞!焙莘浅顟B(tài)外地說了一句。
“行啊。”寇忱立馬響應(yīng)。
周末出去玩,對幾個人來說都相當有吸引力,他們之前周末就經(jīng)常一塊兒出去,哪怕只是順著街聊天溜達也會覺得有意思。
“霍然你們俱樂部這周有活動嗎?”徐知凡問。
“下周有個兩天的騎行,”霍然說,“這周的我沒參加,要打球。”
“騎行帶我。”寇忱馬上說。
“不。”霍然回答得很干脆。
“下周五再跟你商量。”寇忱完全無所謂。
到街口大家各自分頭走了之后,霍然看著寇忱:“你到底怎么走啊?”
“你車后轱轆真不能踩啊?”寇忱問。
“不能,承不住,”霍然嘆氣,“警察也不讓啊。”
“那我打個車,”寇忱拿出了手機,“你趕緊回去吧,處理一下你那個傷,就……我真是咬重了。”
霍然沒說話。
又是這種感覺,依依不舍。
之前去徒步的時候他就有過這種感覺,但后來每周都混在一起,加上每次周末寇忱差不多都在大門口坐車走,所以他一直沒再有過那么強烈的感受。
這兩天剛一塊兒打完球,興奮過后會略微有些隱隱的失落感,這時的分別的不舍突然就變得很明顯。
寇忱叫車的時候,他用腿撐著地,一直沒走,也沒說話。
寇忱也沒出聲。
一直到車開過來在身邊停下了,寇忱才在他胳膊上拍了拍:“下來。”
“嗯?”霍然正準備騎車走,被他給說愣了,但還是下意識地下了車。
寇忱拎起他的自行車,沖叫來的車里喊了一聲:“大哥,麻煩開一下后備廂。”
“靠。”霍然這才反應(yīng)過來,過去跟他一塊兒把自己的自行車放進了后備廂里。
“這樣能多聊會兒。”寇忱笑笑,拉開車門上了車。
其實說能多聊會兒,聊的也就是球賽,寇忱還沉浸在之前最后那個配合里,有點兒興奮,霍然本來已經(jīng)平靜了不少,被他在旁邊說得又跟著重新興奮起來了。
感覺都沒說幾句,車就已經(jīng)開到了霍然家樓下了,寇忱湊到他耳朵邊小聲說:“記得消毒啊。”
“嗯。”霍然打開了車門。
從后備箱拿自行車的時候,寇忱又跟了下來:“如果看到太嚇人了,明天讓你咬回去。”
“滾吧,”霍然說,“你以為都跟你似的。”
寇忱笑著:“明天我過來找你啊。”
“好。”霍然拎著車往電梯走過去,沖他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寇忱沖他拋了個飛吻,回到了車上。
車開到小區(qū)門口那條街的時候,寇忱接到了老媽的電話:“你到哪兒了啊?菜都快弄好了,還沒到家嗎?”
“到門口超市了,馬上到家。”寇忱說。
二叔他們昨天就過來了,老爸跟二叔的感情最好,二叔一家每次出門旅游之前都會到他家來住兩天,不知道是一種什么習(xí)慣。
“二叔,二嬸兒,宇哥。”寇忱進門一把摟住了撲過來的帥帥,一邊換鞋一邊跟屋里的人打著招呼。
“回來了啊,”二叔笑著看他,“你姐姐說你這兩天打比賽呢?”
“嗯,也不是什么大比賽,學(xué)校的班級籃球賽。”寇忱說。
“多參加些集體活動挺好,”二叔說,“之前不是學(xué)校的什么活動都不樂意參加么。”
“他們學(xué)校要組織個打架王爭霸賽,”老爸在旁邊說,“你看他參不參加。”
“不參加,沒有對手的比賽不參加。”寇忱拎著包往樓上走,帥帥一直圍在他身邊撞來撞去的,他抓著帥帥腦袋上的毛,瞪了它一眼,帥帥立馬老實了。
二叔笑了起來:“厲害了。”
“現(xiàn)在還行,附中是重點,比以前環(huán)境好多了,都是好學(xué)生,沒幾個以打架為重的,都以學(xué)習(xí)為重,”老爸說,“就是這玩意兒學(xué)習(xí)還是不行,根本不學(xué)。”
“我先洗個澡啊。”寇忱上了樓之后喊了一聲。
老爸聲討他成績差的時候,他一般會躲開,有時候老爸說急了沒準兒能順手就過來揍他一頓。
“快點兒洗,馬上吃飯了,”老爸說,“你也餓了吧。”
“好——”寇忱帶著帥帥跑進了屋里。
帥帥一進屋就跳到了他床上。
“腳干凈嗎!”寇忱指著它。
帥帥立馬翻過身躺著,把四條腿都懸空舉著。
“哥哥看看啊,”寇忱過去抓著它的爪子檢查了一下,又摸了摸,“還挺干凈,我不在家也沒人帶你出去滾泥了,小可憐兒……玩吧。”
帥帥順勢就開始在床上瘋狂地蹦,然后躺下打滾。
打開了水準備洗澡的時候,霍然發(fā)了條消息過來。
-你他媽是沖著撕我一塊肉去咬的吧!
寇忱笑著又走出浴室,趴到床邊,對還在打滾的帥帥說:“帥!來,裝個可憐!”
帥帥立馬撲過來趴在了他面前,低著頭,耳朵夾緊。
寇忱拍了張照片發(fā)給了霍然。
-然然哥哥我錯了
霍然的消息在他洗完澡之后才回了過來。
-拿著人家?guī)泿浹b什么可憐!
寇忱笑著回了一句。
-還疼嗎?我真不是故意的
-沒事了,我沒你那么嬌氣,脫個臼喊得跟要死了一樣
-滾蛋,脫臼這事能不能過去了啊!
-不能了,我想起來了就想笑
你是想起我就笑吧。
寇忱打完這句又刪掉了,正想重打的時候,寇瀟在外邊踢他的門:“寇忱你洗完了沒!”
帥帥從床上跳下去,跑到門邊,站起來扒拉了一下門把手,把門打開了。
“怎么還光個膀子!”寇瀟瞪了他一眼,“跟誰聊呢!趕緊下去吃飯了!”
“來了。”寇忱嘖了一聲,又看了看手機屏幕,猶豫了一下把手機放到褲兜里,套了件t恤下了樓。
“所以說有時候出國鍛煉一下還是有好處,”老爸正在跟二叔說著話,“不給他扔到那種環(huán)境里,他總覺得自己有退路,再說也能開開眼界,知道天地有多廣,別總想著拘在眼前混日子。”
這種對話寇忱聽得挺多了,畢竟老爸一直覺得兄弟幾個就他沒出去上過學(xué)挺遺憾的,小輩兒里也多數(shù)都送出去了。
“我去哪兒都這個德性。”寇忱每次的態(tài)度都挺堅定的,都是這句。
二叔笑著拍拍他肩膀:“今天喝飲料還是陪二叔喝兩杯?”
“別讓他喝酒,一會兒喝高了又跟我嗆,”老爸說,“現(xiàn)在他大了,我也不想總揍他,罵幾句又不解氣。”
“我喝飲料,”寇忱笑笑,“明天我跟同學(xué)約了出去玩,喝了酒萬一睡過頭了多不好。”
“又玩?”老爸擰著眉,“你周末就不能在家看看書?期中考你打算給我弄個什么分啊?”
“我看什么書,”寇忱伸了個懶腰,“我在家也就看看漫畫書。”
“下半年就高三了,”老爸瞪著他,“你就這成績,你是準備明年高考完了就出去打工了是吧?”
“打工有什么不行的。”寇忱說。
“你一個高中學(xué)歷,你能打什么工!”老爸拍了一下桌子,“你有什么技能?你有什么特長?打架?臭貧?”
“爸,爸。”寇瀟沖老爸招招手。
“干嘛!”老爸瞪著她。
“吃飯。”寇瀟說。
“你就慣著他吧,你媽也是!”老爸說,“就他這種高中畢業(yè)生,去你們酒店也就是打掃一下房間,客房服務(wù)員人家都要有個專業(yè)對口呢!”
寇忱冷著臉,沒有說話。
老爸這些話他聽得挺多的了,他有時候會爭幾句,大多時候會沉默。
雖然不服氣,他確實也沒什么可反駁的。
他就是打不勁去學(xué)習(xí),書本拿到手上連一頁都沒看完就睡著了,上課也就老袁的課他能撐得住給個面子不瞌睡……
吃飯晚飯,七人組在群里商量明天去哪兒玩。
霍然站在鏡子前,一邊看著他們討論,一邊扯開衣服又看了看寇忱的咬痕,本來已經(jīng)不太疼了的傷口,洗完澡又開始殺著疼。
這已經(jīng)看不出來是個牙印了,一圈兒全腫了,紅成一片,跟朵花兒似的,里面還有好幾個地方是破了皮兒的。
霍然覺得明天得檢查一下寇忱的牙,是不是有幾顆帶刃的。
“明天去哪兒啊?”老媽走過來問了一句,遞了瓶磺伏給他,“我?guī)湍悴粒俊?br/>
“嗯,”霍然扯開衣服,讓老媽給他擦藥,“明天想去公園那邊,胡逸說劃船看天鵝。”
“好玩嗎?”老媽說,“你們一幫大小伙子,約著一塊兒去看天鵝?”
霍然想想有點兒想笑:“不知道,也沒什么地方可去,我們反正就想湊一塊兒玩,干聊也行。”
“你手頭還有錢嗎?一會兒讓你爸給你轉(zhuǎn)點兒,”老媽幫他擦完藥,看著他的傷口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寇忱也真是厲害了,看著挺酷的一個小伙子,怎么激動了就咬人啊。”
“非常愛咬人,”霍然拉好衣服,“是不是因為養(yǎng)了狗。”
老媽邊笑邊走開了。
霍然看了一下群里,基本已經(jīng)討論出結(jié)果了,去公園劃船,然后去步行街吃東西,下午再去旁邊的花鳥市場看小動物。
-玩得跟個老頭一樣
寇忱發(fā)了一句。
一幫人刷了一堆哈哈哈哈哈上去,霍然對著手機笑了半天。
許川又發(fā)了一句。
-主要就還是不想在家呆著
-是
寇忱很快就回復(fù)了。
霍然感覺他這個回答看著不像是順著許川隨便應(yīng)了一聲,寇忱應(yīng)該就是不想在家里呆著。
他點開了寇忱的聊天框。
你怎么
你沒事
打了幾個開頭都覺得沒意思,霍然把手機扔到一邊,躺到了床上。
幾秒鐘之后,手機響了一聲。
霍然拿過來看了一眼,寇忱發(fā)過來的消息。
-明天你幾點起床?
-八點吧,不是約的九點集合嗎
-你要不早點起來吧,我七點到你家
霍然愣了愣。
-怎么了?
-沒怎么,不行啊
-。。。。行啊
寇忱第二天連七點都沒到就到了他家樓下,給他打了個電話。
“我的天,”霍然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你幾點起床的啊?還是根本就沒睡啊?”
“你爸媽起了嗎?我上去會不會吵到他們?”寇忱問。
“他倆六點就起了,去跑步,”霍然揉著眼睛坐了起來,“你上來吧。”
坐在床上又迷糊了一會兒他才下了床,穿了褲子走出了臥室:“媽——”
“喲,怎么起這么早?”老媽從廚房探出頭。
“寇忱來了。”霍然打了個呵欠。
“這么早?”老爸從屋里走出來,有些吃驚地看了一眼鬧鐘,“又不是去徒步,也這么興奮啊?”
“不知道他。”霍然過去打開門看了看,電梯門正好打開。
寇忱打著呵欠從電梯里走出來,看到他的時候愣了愣,笑容很快就漾了一臉:“這么急切。”
“滾,”霍然說,“我就隨便看一眼。”
“睡醒了嗎?”寇忱走到他面前,在他臉上捏了捏,推開他進了屋,“阿姨早!叔叔早!我來了!”
“吃早點了嗎?”老爸笑著問。
“沒,”寇忱說,“有吃的嗎?讓我蹭一頓吧。”
“等著。”老媽在廚房里說。
霍然進了浴室去洗漱,寇忱在他臥室里轉(zhuǎn)悠著。
上回他送霍然的那個貝殼燈,放在茶幾上,他拿起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燈已經(jīng)被霍然改裝過了,炫彩燈沒了,被換上了一個圓圓的小燈,一插電就像顆珍珠一樣。
寇忱嘆了口氣,霍然的動手能力真是比他強多了。
“你是不是跟你爸吵架了啊?”霍然進了屋,坐到床邊,從床頭柜上拿了小皮尺往腳踝上戴。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寇忱說。
“你不是三天兩頭跟你爸吵么,”霍然笑笑,“怎么,這次吵得很嚴重?”
“也不是,”寇忱在他旁邊坐下,愣了一會兒,“其實跟我爸也沒什么關(guān)系,就突然覺得自己沒什么用。”
霍然轉(zhuǎn)過頭:“什么叫沒什么用啊。”
“就是……沒什么用啊。”寇忱說。
霍然嘖了一聲:“一個高二的學(xué)生,你能有什么用啊,大家不都一樣么。”
“是么?”寇忱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霍然。”
“嗯。”霍然應(yīng)著。
“你真會安慰人啊。”寇忱說。
“你這正話還是反話?”霍然一臉懷疑。
“正話啊!”寇忱說。
“你是不是弄壞我什么東西了!”霍然跳了起來,在自己擺滿了工具和配件的架子前仔細檢查著。
“靠,”寇忱笑了起來,“你傷我心了啊,我這么喜歡你。”
霍然扶著架子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笑著嘖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