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49
老袁的新型家長會讓大家都挺歡欣鼓舞的, 一下沖淡了期末考壓力帶來的愁云慘霧。
不過像寇忱這樣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復(fù)習(xí)的人就不一樣了,老袁說完家長會這么開之后就沒看過書, 只琢磨著這個信該怎么寫。
“你說,我直接開頭就罵行不行?”寇忱趴在桌上,面前鋪著一張很漂亮的信紙。
“你拿這么漂亮的信紙罵爹?”霍然有點(diǎn)兒不能理解,“你哪兒來的紙啊?看不出來啊忱公主, 你還有這種信紙?”
“警告你啊,”寇忱瞪了他一眼, “讓我再聽到一次……”
“哪兒來的啊?”霍然問。
“問伍曉晨要的, 她有好幾本,都是粉粉的, ”寇忱說,“我就是覺得要正式一點(diǎn)兒, 不想從作業(yè)本兒上隨便撕。”
“是啊,得正式點(diǎn)兒, 所以我覺得你就不要罵你爸了吧,這種粉色的紙也不合適罵人, ”霍然說, “再說你平時也沒少在背后吐槽你爸, 還在乎這一次么, 說點(diǎn)兒什么心里話多好啊。”
“那不一樣, 這次我是奉老師的命罵他,感覺不同,”寇忱低頭在信紙上比劃了一下, “寇老二!你這個王八蛋……”
“你爸叫寇老二?”霍然震驚地轉(zhuǎn)頭。
“叫寇景城,他行二,”寇忱小聲說,“寇老二寇老二寇老二!我都沒機(jī)會這么叫他,寇老二!你也有今天!”
“不是,”霍然嘆了口氣,“我覺得你也別太明顯,全年級就你一個人姓寇,你這一聲寇老二,誰家長都能猜到是你了吧?萬一讓你爸知道了,是不是你當(dāng)晚就得裹上腸衣晾到窗外外頭了。”
“靠,”寇忱看了他一眼,“你真狠……不過你休想阻止我,這么萬載難逢的機(jī)會……”
霍然嘖了一聲,沒再理他。
不過老袁并沒有建家長群,家長需要了解什么情況,可以直接聯(lián)系他,這一點(diǎn)深受全班歡迎,所以寇忱要是真罵了,也還算安全。
霍然不打算用那么精致的公主紙寫信,他用的是普通信箋紙。
紙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只是還空著。
他不知道寇忱最后到底要給他爸寫什么樣的信,反正他自己是還沒想好要跟老爸老媽說些什么。
有時候他覺得沒什么好說的,他從小成長環(huán)境就挺寬松的,沒什么可吐槽的事兒,也許是因?yàn)槟莻€夭折的孩子,老爸老媽對他沒有什么太高的要求,成績怎么樣無所謂,能及格就可以,想出去徒步騎行也可以,老爸會指導(dǎo)他怎么樣安全出行……但也正因?yàn)檫@樣,他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父母是不是太小心了,生怕他不開心,生怕他受束縛。
霍然希望他們能過得真正輕松一些,該打打,該罵罵,只要別太狠,像做成香腸那種,就沒必要了。
期末考是周一,這周末他們七人組說好了都不回家,在學(xué)校呆著。
其實(shí)呆著也沒什么可干的,有個期末考試橫在前頭,對于無論如何也還是重點(diǎn)高中的學(xué)生來說,實(shí)在也沒心情踏實(shí)去玩點(diǎn)兒什么,無非就是睡覺玩手機(jī),強(qiáng)迫自己復(fù)習(xí)。
周一晚上他們連晚飯都不想出去吃了,窩在宿舍里聽著窗外的老北風(fēng)。
“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要看什么書了。”許川盤腿坐在江磊床上,拿著本不知道哪科的書來回翻著。
“我已經(jīng)放棄了,”江磊在他身后靠著墻,“我覺得所有的內(nèi)容我都有印象,就是不知道怎么寫。”
“我有一個特異功能,”許川說,“我能記得這道題在單數(shù)頁還是雙數(shù)頁,還記得在頁面的哪個部位講的,但我就是不記得內(nèi)容……”
“反正考得好壞都是這兩天,熬完了就放假了,”胡逸說,“我現(xiàn)在就是用寒假和壓歲錢來給自己鼓勁。”
“知凡,”魏超仁跟胡逸一直在打游戲,這會兒終于抬起頭看了一眼端坐在上鋪看書的徐知凡,“你是人嗎?這種時候了還能看得進(jìn)書?”
“考試前后這幾天暫時就不是個人了,”徐知凡說,“你們祈禱一下讓我能再看點(diǎn)兒題,這樣萬一你們誰坐在我附近的,還能有機(jī)會及格。”
“我能及格。”霍然也在玩手機(jī)。
“我也能及格。”寇忱在他身后說。
“你睡醒了啊?餓醒的吧?”霍然回過頭,這人從中午吃完飯大家過來聊天兒開始就在他床上睡著,一直到這會兒才算是出聲了。
“我沒睡。”寇忱笑了笑,翻了個身,手伸到他衣服里,在他腰上輕輕撓了撓。
霍然把他的手給拽了出去。
“咱們咬咬牙出去吃吧?”江磊說,“也不去多遠(yuǎn)的地方,就吃個火鍋什么的,這陣兒饞火鍋饞的厲害……”
“行啊,”寇忱對于吃肉這種提議都是積極響應(yīng)的,“去二中那邊,不是太遠(yuǎn),那兒有個火鍋店,叫什么……什么來著……”
寇忱一邊擰著眉想著,一邊把手又放到了霍然衣服里。
“記得地方就行。”霍然說著把他的手再一次拽了出來,按在了床上。
“啊!想起來了,”寇忱喊了一聲,很愉快地把另一只手放到了他腰上,唰唰一通搓,“叫殺人鍋!特別好吃,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流口水……”
“你他媽!”霍然一巴掌扇在他手上,拽了兩下沒拽開。
“我他媽什么?”寇忱邊樂邊問,干脆伸胳膊勒住了他的腰,“真的挺好吃的……”
霍然坐著,寇忱躺在他身后橫著這么一摟,他勁都不好使,側(cè)身推也推不開,寇忱笑得跟搶著食的狗似的。
“吃你個屁的殺人鍋!”霍然直接往身上一壓,抓著他肩膀往后扳,“你吃傻狗鍋吧!”
“你可打不過我啊。”寇忱被他按到床上之后提醒著。
“老子勇于挑戰(zhàn)!”霍然跨到他身上,一手壓著他的肩,一手對著他后背就噼里啪啦地甩巴掌。
“大家給我作個見證,”寇忱趴在床上喊到一半,霍然手按到了他臉上,他半張臉被按進(jìn)了枕頭里,還堅強(qiáng)地喊著,“今天可不是我要打架,我這是反擊——”
“好——”魏超仁拿著手機(jī)跳下了床,對著他倆就開始拍,“擊吧!我錄個證據(jù)——”
“你他媽說話注意點(diǎn)兒!”寇忱用一只眼睛瞪著他。
“反擊吧!”魏超仁揮手。
“怎么聽都已經(jīng)不對勁了。”霍然實(shí)在沒忍住笑。
就這一松勁,被他死死按著的寇忱突然開始了反擊,肩膀往后猛地一頂,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霍然被他這一抓就知道完蛋了,寇忱的力量相當(dāng)足,而他還在笑……
“漂亮!”江磊喊,“這個反擊吧!非常暢!”
“你這個叛徒!”霍然本來被寇忱一擰胳膊倒在床上之后已經(jīng)收了笑,準(zhǔn)備大戰(zhàn)一場,結(jié)果江磊一吼,他頓時又把勁兒給笑沒了。
寇忱已經(jīng)翻身騎在了他身上,按著他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小可愛,你……”
“我警告你啊。”霍然說。
“大可愛,”寇忱改了口,“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親一個吧,”魏超仁說,“都這份上了,不親不是附中人。”
“你死了,”霍然偏過頭,努力地用被寇忱按住的手指了指魏超仁,“超人你完了我跟你說。”
寇忱笑瞇瞇地看著他,低頭在他鼻尖上啪地親了一口。
聲音特別響,跟氣球吹爆了似的,嚇了霍然一跳。
“你他媽……”霍然瞪著他,突然有點(diǎn)兒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嚇我一跳,”寇忱盯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以為我把你鼻子嘬炸了呢。”
“滾——”霍然回過神來,一邊曲起腿往寇忱后背上砸過去,一邊喊,“江磊!江磊!請求支援!”
“收到!收到!”江磊喊著,扔了手機(jī)就撲了過來,直接壓到了寇忱背上。
“我靠!”寇忱的胳膊是虛撐在床上的,被他這么一壓,頓時一軟,撲倒在了霍然身上。
我靠!
霍然想喊沒能喊出聲來,他整個臉都埋在了寇忱肚子里。
“超人!”寇忱也喊。
因?yàn)榛羧槐豢墼谒亲由希@一嗓子聽著跟開了杜比音效似的。
“來了!”魏超仁回應(yīng)著,也撲了上來。
“蘿卜!蘿卜!”江磊趕緊也喊。
霍然從床板的震動上能判斷得出來,胡逸也跳上了床。
“我的床!我弄死你們啊!”霍然掙扎著從寇忱的肚子里露出嘴來,“你們加一塊兒有多少斤自己有沒有點(diǎn)兒ac數(shù)!”
“沒有!”上面幾個人同時大喊。
接著也就沒有霍然什么事兒了,幾個人開始在床上瘋狂翻滾,抓枕頭扯被子,你抱我我壓你,標(biāo)準(zhǔn)的18+場面,簡直不堪入目。
“啊……”寇忱趴在霍然身上,在他耳邊喊,“誰摳我死神了……誰他媽摳我死神了!”
霍然驚恐地看著他:“摳死神哪兒了?”
“胸部,”寇忱想了想,“應(yīng)該是胸部。”
“我操……”霍然忍不住爆發(fā)出了狂笑,寇忱低頭,埋在他肩窩里也是一通笑。
床上的恩屁正如火如荼地進(jìn)行著,宿舍里突然響起了手機(jī)鈴聲。
“一個人solo!兩個人double!都是單身狗!”江磊的聲音響起,“四個人全他媽沒有女朋友……”
這是徐知凡的手機(jī)鈴聲,江磊唱的,逼迫他們換上,但只有徐知凡給了他面子,這鈴聲從上學(xué)期用到這學(xué)期都還沒換掉。
徐知凡平時電話很少,幾乎沒有,電話響了一般都是他爸爸。
床上的恩屁瞬間結(jié)束,一幫人都定格了,一塊兒盯著他。
“我爸,”徐知凡拿起手機(jī)接了電話,“喂?”
兩秒種之后,徐知凡猛地坐直了:“什么?回來了?”
“誰回來了?”江磊低聲問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問誰。
“不知道。”唯一沒有參加此次鬼混的許川在隔壁床上回答。
“那個……胡阿姨?”魏超仁輕聲說。
幾個人頓時緊張起來。
回來了?
那徐知凡他媽媽呢!
“我媽呢?”徐知凡問。
“我操,真的是。”霍然瞬間有些激動,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句什么,徐知凡坐直了的身體慢慢又靠回了墻上,眉毛皺了起來:“現(xiàn)在什么情況?我馬上回去……嗯,你不要跟奶奶說啊,就說出去一趟……好,我大概半小時。”
徐知凡說完掛掉了電話。
一幫人全都盯著他,等著他說話。
“我爸說……”徐知凡晃了晃手機(jī)。
話沒有說完,霍然突然感覺床板動了動,接著大家都感覺到了不對勁,但都沒能做出任何反應(yīng)。
床板哐地一聲塌了。
霍然墊底,坐進(jìn)了床底的臉盆里,另外四個人奮力掙扎著四處找支點(diǎn)。
“我操,快快快!”寇忱一條腿跪在地上,把他們一個一個推了出去,再把霍然拉了起來,“這床也太他媽沒眼力了吧!這種時候……”
“是胡阿姨回來了嗎?”霍然問。
“是,”徐知凡跳下了床,“我得回去一趟,我爸也不是太清楚具體情況,還是聽別的鄰居說的。”
“一塊兒。”寇忱說。
“先不用,”徐知凡說,“有事兒我馬上給你們打電話,現(xiàn)在人剛回來,我怕我?guī)е诉^去,李叔他們該覺得我是要人去了,弄僵反倒不好處理了,我現(xiàn)在就想在不激怒他們的情況下問問我媽的情況。”
“……那行,”寇忱猶豫了一下,皺著眉指著他,“如果動手你別扛,跑,跑開了打電話給我們。”
“嗯。”徐知凡點(diǎn)了點(diǎn)頭。
幾個人胡亂套上衣服,把徐知凡送到了學(xué)校門口。
徐知凡上了出租車之后,許川又趴著車窗問了一句:“明天考試,你趕得回來嗎?要不要提前幫你給老袁那兒請個假?”
“應(yīng)該能行,”徐知凡說,“不過今天晚上我肯定回不來,問了情況得跟我爸商量,明天一早沒什么事兒我就回學(xué)校。”
“有事兒說。”霍然交待他,“記著我跟你說的話,問到了什么你媽媽的情況就發(fā)消息告訴我們一聲,大家都等著的。”
“嗯,”徐知凡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了。”
“這就謝上了,以后不得謝死你,”寇忱說,“趕緊走吧。”
看著車開走之后,幾個人又在路邊愣了挺長時間,心里都有點(diǎn)兒不踏實(shí)。
“去吃東西吧,”寇忱說,“反正都出來了。”
“行吧,”霍然說,“去吃殺人狗。”
“鍋。”寇忱看著他。
“嗯?”霍然也看著他,“我說的不是殺人鍋嗎?”
“你說的是殺人狗。”寇忱嘆氣。
“是嗎?”霍然有些疑惑。
“我叫車,”寇忱拿出手機(jī),低頭在屏幕上劃拉著,“今天不能喝酒啊,喝飲料,明天考試,而且萬一徐知凡那兒有什么事兒,咱們還得支援呢。”
“行。”大家都點(diǎn)頭同意。
殺人鍋離得的確不遠(yuǎn),打車很快就到了,餓得不行的幾個人快步地往店里沖了進(jìn)去。
寇忱和霍然走在最后,進(jìn)門的時候霍然感覺自己本來不怎么餓,聞到麻辣味兒的時候,肚子突然就蘇醒了,回憶起了今天中午就沒怎么吃東西的事實(shí),立馬餓得他看東西都帶綠毛了。
“我很羨慕徐知凡。”寇忱突然小聲說。
霍然在一片饑餓里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你羨慕他?你是好日子過膩了吧?”
“我要是出點(diǎn)兒什么事,”寇忱看著他,“你也會走神嗎?你剛說殺人狗自己都不知道了。”
“……會不會走神我不知道,”霍然看得出來寇忱這個問題問得很認(rèn)真,所以他壓住饑餓,很認(rèn)真地回答,“會非常擔(dān)心,會一直追著你問什么情況了。”
“真的嗎?”寇忱問,“你就這么確定?咱倆才認(rèn)識一學(xué)期。”
“不止,”霍然說,“算上沒分班之前有一個半學(xué)期。”
“就算一個半學(xué)期吧,”寇忱應(yīng)該是很糾結(jié)這個事兒,跟著服務(wù)員往里走的時候還在琢磨,“你怎么就能確定你會擔(dān)心我,而且非常擔(dān)心?”
“不知道,”霍然說,“我就是能確定……你跟別人不一樣。”
“嗯?怎么不一樣?”寇忱馬上又問。
“說不上來,”霍然皺著眉想了想,“反正就是不一樣,不一樣……”
“好我知道了,別說了,”寇忱笑了笑,“再說我要跟著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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