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jié) 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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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榮一路退到平南縣城才剎住腳,索xing太平軍沒有騎兵,綠營兵們這要邁開大步多半還是能逃回來的。
中軍參將和chun一點兵馬,臉立刻垮了下來。
向榮的提標兩千四百多人,只有一千八十來號人回來了,周鳳岐部只剩下百十來號人,最慘的是李能臣,自己戰(zhàn)死不說,部下跑回來的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軍官里面官最大的也不過是個把總。這下子可把和chun給愁壞了,廣西綠營jing銳一朝盡喪,這要如何才能向朝廷交代?更何況大帥和廣西巡撫周天爵關系差的不行,這個老匹夫要是不參上一本那就見鬼了。當今天子剛剛即位,正是少年天子意氣風發(fā)的時候,這次向大帥恐怕是兇多吉少。
和chun趕緊把點兵的結(jié)果匯報給向大帥,向大帥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然后就打發(fā)他出去了。
對于年輕的滿洲和將軍來說,向榮的戰(zhàn)敗是天崩地陷之災,但是久經(jīng)沙場的向大帥明白,勝敗乃是兵家常事,皇帝遠在běijing,一切都要前線大臣做匯報,這里面的道道可就深了。
廣西提督叫來了自己的師爺,然后口述了一封奏折。這個師爺是向軍門費盡心力才找來的紹興師爺,還有一個舉人的功名在身,本來人家是不愿意來給他當師爺?shù)?。向軍門開出了天大的好處,先是給他捐個道臺,然后又打包票說回頭再舉薦他一個美職,人家才來給他這個提督當師爺,別的不說,就是那一手魏碑字就連李星沅見了都叫好。
“……欽差大臣李星沅夙興夜寐,提調(diào)指揮,周天爵以總督銜巡撫,兢兢業(yè)業(yè),調(diào)理地方。臣附驥尾,令總兵官周鳳岐,李能臣分兵進剿,廣西賊已大定。會匪遁逃,艇匪湮滅,各地盜賊受撫者無算。十二ri與武宣洪賊戰(zhàn)于大黃江口,該匪甚是猖獗,蓄發(fā)長毛,頭裹紅巾,自謂‘拜尚弟’,悍不畏死,其兇蠻實在臣所剿之往昔諸賊之上,以數(shù)萬眾攻臣,臣于江口截擊。所依圣天子洪福,臣部下誓死惡戰(zhàn),李總兵官能臣重傷猶自酣戰(zhàn),周總兵鳳岐赤膊擂鼓大喝,中軍參將赫舍里氏和chun白刃蕩賊,又有臣子廣西綠營游擊將軍繼雄領jing騎側(cè)擊其右,乃大破之,炮矢之下,有一黃巾賊負傷而去,眾紅巾賊扶之大哭,似其中首領。賊酋負傷,賊眾反愈難敵。臣提督將士惡戰(zhàn)至夕陽yu垂,身中三矢,乃破賊于大黃江口,殺傷甚眾,江水盡紅。賊退武宣山中,臣整軍平南,不ri進剿,不待貴州,廣東兵至即可一掃廣西,復大清海晏河清!臣榮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br/>
向軍門口述完畢飲了一口熱茶,然后吩咐道:“最后那段不要改,就這樣發(fā),剩下的你給我潤sè一下,分成三份,一份送交běijing,一份發(fā)給廣西巡撫衙門,一份發(fā)給欽差行轅。”向榮略微停頓了一下:“這個折子一定要先到廣西巡撫那里,知道了嗎?”
“大帥真是好算計,”師爺微微笑道:“不管大黃江口打成什么樣,只要這封捷報往上一走,大人怎么也要拿個巴圖魯回來?!?br/>
“還是師爺懂我,”向榮哈哈一笑:“咱們就瞧好戲吧。”
向榮不知道,他這封捷報除了坑了欽差大人李星沅和廣西巡撫周天爵外,還把后世的研究者們給坑苦了,不知道多少歷史學家從他的奏折里估計太平軍的軍力,就連根本沒登場的騎兵側(cè)擊都想了出來,還認為是當時太平軍右翼的猛將石鳳魁拯救了全軍。
向大帥怎么坑人暫不去提,太平軍這邊可以說是歡天喜地,打了這么一個大勝仗,繳獲了不少物資,上上下下都意氣風發(fā)。
楊秀清的心情很好,不僅僅是因為擊敗向榮證明了他建軍思路的正確,而且還有勝利之后獲得了大量戰(zhàn)利品,十多門劈山炮,兩百桿抬槍和一百多桿鳥銃,還有不少太平軍中缺乏的棉甲和火藥。這些軍事物資是不可能靠在紫荊山區(qū)大搞生產(chǎn)就能得到的。
他的中軍的表現(xiàn)也中規(guī)中矩,壓制住了向榮的提標jing銳,為左右兩翼打開局面爭取到了時間。
新模范軍的士兵們也訓練得很好,他們在戰(zhàn)斗中的表現(xiàn)也說明了他們具備基層軍官應有的素質(zhì)了。而且也證明了了楊秀清的一項正確決策,他讓新模范軍的士兵一月之內(nèi)必須和下面的普通士兵至少合練十次,這次的戰(zhàn)斗的結(jié)果也說明了這項措施是非常合理的。打了勝仗還繳獲不少物資,楊秀清的心情豈是一個好字了得?
他就是帶著這種好心情在中軍大帳里和蕭朝貴、韋昌輝、石達開他們交流的。
“我說達開,你那個堂兄真是威武??!”楊秀清伸出大拇指夸獎道:“陣斬一個總兵,太了不起了,清廷在廣西不過一提督,兩總兵。此戰(zhàn)之后,廣西綠營肯定喪膽不敢與我軍野戰(zhàn)。”
“多虧秀清哥控扼全局,中軍打得漂亮,不然我們也不能大勝?!笔_開笑著說:“咱們這樣打下去就好了,指不定有多少總督,巡撫,提督要完蛋?!?br/>
“差點就抓住向榮了,”韋昌輝嘆氣道:“要是咱們有騎兵就好了,怎么著也能抓住他?!?br/>
“昌輝,我有個思量?!睏钚闱鍖f昌輝說道:“你的那個堂兄弟韋俊,威武健勇,我很欣賞,能不能讓他到我的中軍來。我要改編軍隊,到時讓在我部下統(tǒng)帥八百軍士,如何?”
楊秀清在大黃家口戰(zhàn)后就打算重新編練他的中軍了,以前閉門造車的結(jié)果已經(jīng)用實戰(zhàn)檢驗過了,實在是有必要改變一下。
人生四大鐵,就是同窗,同piáo,同牢,同袍。楊秀清,韋昌輝,石達開平時雖然有不少小矛盾和利益沖突,這一仗之后彼此關系也緩和了很多。畢竟都是一起造反的兄弟,沒完成大業(yè)之前什么事不能哈哈一笑讓它過去算了?既然楊秀清開口邀請,那韋昌輝自然也不會拿捏著。大黃江口戰(zhàn)后,韋昌輝已經(jīng)看的很明白了,楊蕭組合的力量絕對不是目前太平軍集團內(nèi)部任何人能阻擋的。與其讓人家碾成齏粉,還不如加入其中分一杯羹。
韋昌輝立刻大笑著說:“秀清哥抬愛了,誰不知道秀清哥部下兵強馬壯,哥哥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我回去就讓他去中軍帳下聽用。”
“鳳魁也是響當當?shù)暮脻h,秀清哥哥不把他攏進中軍帳下?”石達開笑著問道。
“我另有打算,”楊秀清搖搖頭:“一切到時候再說吧?!?br/>
他們正聊著天,馮云山已經(jīng)和洪秀全走進帳來。
“天王!”楊秀清等四人趕緊向洪秀全躬身下拜。
洪秀全年近四十,整個人黝黑削瘦,一雙眼睛透著一種別樣的味道。他是宋朝名臣洪邁的后人,但并沒有繼承祖上的文學天賦,在考場上屢屢名落孫山,后來直接走上了教主路線。在這之前,拜上帝會的組織活動主要由馮云山、楊秀清和蕭朝貴管理,他主要醉心于他的“洪氏宗教神學”。就算是金田舉義之后,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對管理俗物的興趣,一心呢喃玄而又玄的夢話。
但是楊秀清從來沒有小看過這個人。歷史上,洪秀全不僅在主弱臣強的情勢下從廣西一路堅持到了南京,而且還翻云覆雨地把楊秀清,韋昌輝,石達開從太平天國的中心擠開,完成了從神權(quán)偶像到君權(quán)獨攬的華麗轉(zhuǎn)身。這樣一個人,絕對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瘋癲童生。
“嗯,”洪秀全微微頜首,“諸位兄弟起來吧?!?br/>
“謝過哥哥?!奔热幻x上大家都是上帝的兒子,那就不能簡單的用傳統(tǒng)君臣那一套來彼此約束,而是有一種貴族共和的味道在里面。
“咱們在大黃江口大勝清妖,天王很是高興?!瘪T云山微笑著說,他在太平天國的核心六人中年歲最大,而且又是拜上帝會的創(chuàng)建者,其他人平時比較尊重他。
“但清妖來攻的時候,咱們的應對不是很得力,”洪秀全嘆了口氣:“朝貴兄弟一個人先上,被向榮擊敗,然后又是三位賢弟齊上才殺敗向妖頭,我和云山覺得咱們的體制有點問題?!?br/>
“不錯,的確應當改一改,不能這樣亂哄哄的,打仗的指揮先不去提,平ri各家管各家的糧,各家盯著各家的裝備,這樣可不行?!瘪T云山補充道。
太平軍內(nèi)部的確山頭林立,雖然男女分營了,但實際上還是各家管各家,石達開為石達開派系的家屬提供給養(yǎng),韋昌輝盯著他的那一派,楊秀清和蕭朝貴也是各盯各的。不方便管理不說,平時還積累下了不少矛盾。
“不錯,我們是要改一改了,天王和云山有什么想法嗎?”楊秀清看了一眼蕭朝貴,隱約覺得洪馮二人有點針對自己的意思。
“孤打算分封五軍主將和左右軍師?!焙樾闳烈鞯?。
“哦?”韋昌輝好奇的問道:“不知道五軍主將和軍師是怎么回事?”
“前軍主將蕭朝貴,左軍主將石達開,右軍主將韋昌輝,中軍主將是秀清。云山做后軍主將?!?br/>
“這和以前的安排有什么區(qū)別呢?”楊秀清問道,前面的安排是他一手布置的,軍權(quán)和事權(quán)都掌握在他和蕭朝貴的聯(lián)盟手里。
“加封秀清你為左輔正軍師,總領大權(quán),朝貴做右弼又正軍師輔佐你,昌輝做后護又副軍師負責大軍后路,云山做前導又副軍師當先鋒,達開游擊策應?!?br/>
原來是想拿軍權(quán),楊秀清一下子就明白了洪秀全的意思。太平軍現(xiàn)在還是流動作戰(zhàn),前鋒必然是一軍jing銳所在,讓馮云山做前導又副軍師,就是想把最jing銳的前鋒拿到自己手里。洪秀全的這分封四個軍師的舉措真可謂權(quán)謀妙招。
楊蕭組合拿下了位置最高的兩個正軍師,可謂皆大歡喜。馮云山擠走了韋昌輝和石達開在軍事領域的份額,掌握了一部分軍事力量,補足了洪馮組合在軍事上的不足。韋昌輝混了一個后護又副軍師,位置和實力都得到了保全,只能算是吃了個小虧。最慘的是石達開,原本的五軍主將沒有拿到一個軍師封號,還被擠到了游擊的位置。
石達開能忍下去?楊秀清看了一眼石達開,年輕的太平軍將領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臉上除了驚詫沒有任何其他表情。真是能忍啊,楊秀清嘆息一聲,難怪最后被逼出天京也不去搞“清君側(cè)”。
楊秀清很難拒絕洪秀全的提議,因為洪秀全這是將他們用手段奪來的權(quán)力正式賦予他們,以后楊蕭組合就是名正言順地執(zhí)掌大權(quán)了。作為交換,馮云山拿到了jing銳的前軍指揮權(quán)。唯一受損的,只有年輕老實的石達開了。
楊蕭對視一眼,再次躬身拜道:“臣弟等奉詔!”
“好啦,秀清,你既然已經(jīng)是左輔正軍師,就為咱們下一步怎么打拿主意吧?!?br/>
楊秀清心中早有腹稿:“向榮退守平南縣城,他的綠營野戰(zhàn)是不行了,老實守城還是不好對付的,而且我軍也沒有攻城經(jīng)驗,所以我的意思是逆江而上,進逼潯州?!?br/>
馮云山皺眉道:“秀清,你說我軍沒有攻城經(jīng)驗,那為何不打縣城,反而打府城呢?”
“我們圍而不打,我剛剛提審俘虜,他們說廣州副都統(tǒng)烏蘭泰領廣東綠營,逆珠江而上,打算從潯州入廣西,我們一圍潯州,他肯定星夜來援,到時我們打他個措手不及。要是擊敗了他,廣西就任我縱橫了?!?br/>
楊秀清打算利用圍點打援的經(jīng)典戰(zhàn)術,一戰(zhàn)將清廷在廣東廣西的野戰(zhàn)集團一掃而空。
補昨天的,有事沒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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