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村上有民兵，抓人拆房子啥的都能干，催的款里村上有提留，就是養(yǎng)著干部和這伙人的，越是好吃懶做的閑皮，才越愿意當(dāng)民兵，有補貼么，所以啥壞松事都干。”

“哦，是這樣子。”胡愛黨似乎明白了。

二爸又接著說道：“所以說，你第一次來，村上還認(rèn)你爸的面子，沒人搗你，你以后要是經(jīng)常來，就必須巴結(jié)好支書和主任，閑皮們才沒人敢動你，你畢竟是個外人。”

“知道了，基巴跟拜山頭差不多，那這支書和主任都是個啥樣的人？”胡愛黨又問道。

二爸磕了磕煙袋，說道：“支書姓劉，跟我年齡差不多，人還可以，畢竟是老黨員；主任也姓胡，不過跟咱出了五服了，論起來跟你是一輩，三十多歲，這松可壞得很，村上現(xiàn)在是他真正做主，別人都要計劃生育，他卻生了三個娃。”

胡愛黨笑道：“日他媽的，農(nóng)村原來也有赫頭。”

二爸答道：“農(nóng)村咋了？除了窮一點兒，人都跟你們城里沒啥區(qū)別，好人有，壞松也不少，而且嫉妒心可能比城里人更厲害，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說的就是這。村口的成娃，腦筋活絡(luò)，前年開始養(yǎng)了三頭鹿，一開始村上人都笑話他，結(jié)果今年夏天，成娃賣了些鹿茸，村上人就嫉妒了，上個月，成娃的鹿就都被毒死了，誰干的都不知道。”

胡愛黨罵道：“日他媽的，人咋這壞的！”

“沒辦法，中國人就是個這，人家外國人競爭，大多是比著誰比誰更好，咱中國人競爭，多半是給對方挖坑拆臺，所以咱這國家越整越落后，永遠是一盤散沙。”

胡愛黨懶得想這么深刻的問題，但是二爸提醒的確實有道理，要想長期做這農(nóng)村的生意，必須跟地頭蛇們搞好關(guān)系，甭管農(nóng)村人還是城市人，是人，就是一個球式子。

第二天上午，胡愛黨沒有出攤賣鞋，反正全村人都知道了，誰要想買，自然會來二爸家。胡愛黨跟二爸說去打點打點支書和主任，二爸非常贊成。

胡愛黨先提了兩瓶酒和一條煙去看支書，跟支書說是他爹胡常貴早就吩咐的，要孝敬一下支書，也希望支書照應(yīng)一下晚輩。老支書見了禮物，十分高興，更主要的是獲得了這個外來小子對自己地位的尊重和認(rèn)可，這種心理上的滿足，似乎比那些禮物更重要。當(dāng)然，如果胡愛黨是空著手來的，那也得單說了，精神文明永遠需要一定的物質(zhì)文明做基礎(chǔ)，拍馬屁拉關(guān)系也是一樣。

去村主任家的時候，胡愛黨不但提了去支書家同樣的東西，還帶了三雙塑料涼鞋，因為主任家有三個孩子。

胡愛黨進門的時候，主任正和他媳婦在院子里晾玉米，見到胡愛黨感到挺意外，一邊把胡愛黨往屋里讓，一邊說道：“稀客，沒想到你能來。”

胡愛黨是油慣了的人，趕緊接道：“你是咱老胡家的竿子，又是一村之長，兄弟我早就該來，可是鞋沒賣出去，連給老哥打酒的錢都沒有，所以拖到今兒個才來。”

主任聽了十分受用，但是笑道：“唉，咱都是姓胡的，你從城里來，能看看老哥就對了，還提啥東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