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見沒有人回答，而且個個嬉皮笑臉，自然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從左到右挨個用食指關(guān)節(jié)敲腦袋，敲一個問一聲：“誰領(lǐng)的頭？”被敲的孩子有的咧一下嘴，有的則夸張地“唉呦”一聲，但是仍舊沒有人“出賣”同學。姚遠站在右邊數(shù)第三個，眼看快要敲到自己頭上了，卻早早打好了鬼主意。

待到王老師機械性地敲到姚遠時，姚遠竟然一偏頭，于是王老師的食指關(guān)節(jié)鑿鑿實實地敲在了墻上。狗屁孩子們哄然大笑，王老師又疼又氣；“好你個姚遠，你還知道躲？”

但是說歸說，王老師并沒有再動手，可見王老師還是很愛護姚遠的，盡管姚遠這個寶貝實在是夠頑皮的。

見問不出口供，王老師教訓道：“你們不說，誰也不許上課，都給我站在這兒，我照樣能查出來是誰領(lǐng)的頭。”說完就回教室繼續(xù)上課去了。

這群狗屁孩子們不以為恥，反倒覺得不用上課挺自由，雖然是罰站，但是沒有人監(jiān)督，所以你捅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倒都樂得逍遙。

等到下課了，王老師沉著臉出來，估計已經(jīng)從班干部那里得到了準確情報，沖著姚遠恨恨地說道：“又是你，走，都跟我去辦公室。”

王老師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把這十幾個調(diào)皮蛋兒領(lǐng)到了班主任高老師的辦公室。一間辦公室呼啦啦進來十幾個人，立時人滿為患。

這十幾個狗屁孩子都是經(jīng)常站辦公室的油子了，不用老師吩咐，就都知道找空地兒靠墻立正。王老師跟高老師說了原委，還特別強調(diào)了是姚遠領(lǐng)的頭，而且竟然偏頭逃避懲罰，害的他現(xiàn)在關(guān)節(jié)還有點疼。臨走的時候，像是跟高老師說話，但是眼睛卻看著姚遠，口氣也不再那么嚴厲，半是生氣又半是贊賞地說道：“這娃，壞的有點沒邊了，倒不虧他的那個腦袋。”

高老師喝了幾口水，正要開始訓導這批害群之馬，音樂張老師推門進來了。一進門不由得“呦”了一聲，問道；“咋這么多人，又咋了？”

“上外語課故意歪念詞，把好好的單詞念成罵人話。”高老師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咋念的？”張老師倒來了興趣。

“屈國強，你給張老師學一遍。”高老師自然不能親自學說。

屈國強接到命令，給張老師學說了經(jīng)過，幾個孩子忍不住又哧哧地小聲笑。

張老師聽完，明顯是忍著不讓自己樂出來。

“你猜，誰領(lǐng)的頭？”高老師問道。

“這還用猜？里邊只要有姚遠，領(lǐng)頭的肯定跑不了是他，別人也沒他那個腦袋。”張老師邊說邊看著姚遠，姚遠卻一聲不吭。

此時上課鈴響了，高老師命令說：“你們都先回去上課，今天每人寫一份檢查，晚上讓家長簽字，明天交上來。”

孩子們陸陸續(xù)續(xù)往外走。

“姚遠，你留下來。”高老師說道。

等到大家都出去了，辦公室里就剩下高老師和姚遠兩個人。高老師低頭批改了幾份作業(yè)，也不搭理姚遠，這其實是一種教育技巧，很類似于警察抓到人犯卻不急于審問一樣，先讓你自己內(nèi)心感到惶恐，下邊就比較好辦了。十多分鐘之后，高老師才把姚遠叫到辦公桌邊站好。

“你是不是要罵王老師？”高老師的語氣并不嚴厲。

“不是，王老師其實對我挺好的。”姚遠低著頭回答。

“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念？”

“我就是覺得好玩兒。”

“罵人話很好玩兒嗎？為什么不學點好？”

“。。。。。。。”

“你說，你的檢查要不要也拿回家讓家長簽字？”高老師似乎在商量。

姚遠聽了，沒有回答。

“姚遠啊，你很聰明，成績也好，其實老師們都很喜歡你。”高老師呷了一口水，繼續(xù)說道：“但是，你有時候又壞得沒邊。昨天你打班長張茹的事，我還沒找你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姚遠繼續(xù)沉默。

“你家里的情況，我都知道，你爸爸是不是對你特別嚴厲？”高老師又問。

“恩。”姚遠低頭囁嚅了一聲。

“這份檢查，你如果拿回去簽字，我估計你又得沒有飯吃，還得挨打。”高老師盯著姚遠。

姚遠臉上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但是沒有逃過高老師的眼睛。

“你學習成績好，人也聰明，是個可造之材。但是你不能因此而驕傲，更不能自己不學好，耍小聰明，把那點聰明勁兒都往歪處使。這學期你領(lǐng)頭干了幾次壞事了？剛開學的時候，放學排隊回家，你學狗叫，結(jié)果真把狗引了出來，隊伍嚇散了，有沒有？多虧狗是栓著的，否則出來咬了同學們怎么辦？你教同學們翻墻的技巧，結(jié)果趙峰摔得鼻子流血，有沒有？跟五年級搶乒乓球臺子，你挑動咱們班男生一起去打群架，有沒有？過后挨了批評還不算完，趁著五年級的幾個同學蹲廁所，你又領(lǐng)著咱們班幾個最搗蛋的同學往糞坑里一起扔磚頭，有沒有？上禮拜跟胡衛(wèi)中打架，昨天又打了班長，今天你就又領(lǐng)頭弄個這事，你自己說，你應(yīng)該怎么辦？”高老師一口氣把姚遠這學期的主要杰作一一數(shù)落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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