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卸磨殺驢
“什么?!你說伯頓大主教、巴蘭坦大主教、奧當(dāng)紅衣主教,他們參與了庇護(hù)?!這不可能,絕不可能!!!”阿爾塞斯怒吼出聲,他完全不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
可吉安娜卻拿出了一個賬本,里面一筆筆的錢權(quán)交易,猩紅的印刻在上面,似乎正在嘲諷神祗的無知……
這是偽造的?阿爾塞斯很希望它是假的,可當(dāng)他用顫抖的手接過,再仔細(xì)的辨認(rèn)之后,卻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筆筆詳細(xì)的出納,是絲毫不可能被偽造的。
賬本,是真的。
“將它撕碎,將它毀尸滅跡,神的尊嚴(yán),不容褻瀆!”
“將它公之于眾!為所有被迫害的子民洗刷冤屈,你難道忘記了?前夜囚籠中的那一雙雙茫然的眼睛?!”
兩個信念,不停的相互爭斗著,阿爾塞斯抱著頭,痛苦的仰靠在了椅子上,他曾經(jīng)站在神殿里,堅定的向神祗過誓言,一生都將忠于光明之神,維護(hù)神祗的尊嚴(yán)!
可他同樣面對千萬災(zāi)民,過宏遠(yuǎn),他要帶子民們走向光明,給他們帶來真正的幸福……
而這一刻,兩個誓言,卻產(chǎn)生了不可調(diào)解的沖突!
他如果秉公執(zhí)法,這將是神殿萬年來最大的丑聞,人們將開始懷疑、質(zhì)疑,甚至拒絕再信仰光明,誰會信奉一群人販子呢?
可如果就此退縮,哪怕是單純的處決那幾名大主教,他都將失去秉持了一生的公正。他所堅持地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吉安娜久久不語,看著心中最愛之人的痛苦。看著那頭曾經(jīng)如太陽般耀眼的金,已雜亂地披散于王子雙肩,她心中所受到的折磨,是外人無法想象的。
可愛人和祖國。她卻只能選擇其中的一個……
“秘密逮捕,并處決他們吧……”吉安娜俯下身,摟著王子,輕輕地提著建議,她已經(jīng)盡力了,如果依國內(nèi)的意思,是要將兩件事,包括商行之事。一起披露給阿爾塞斯的。
“不,神是沒錯的,”阿爾塞斯忽然喃語出聲,“神沒有錯,我沒有錯,子民們也沒有錯,光明是對的。只是它暫時被黑暗所掩蓋!”
隨即他猛的仰起頭,眼神中透著堅毅,并推開了吉安娜,緊緊的握住了桌上的圣劍……
“哪怕蒼穹已經(jīng)被黑暗所籠罩,我都將用這把圣劍,將黑暗斬裂!!!”
“你?!”吉安娜驚道。
“罪惡,將由我親自審判!哪怕是血染帝都!!!”
“卡格尼,跟我走!出城!去血獅子軍營!!!”
一夜間,原本繁華地帝都,突然風(fēng)聲鶴唳了起來。平民們根本就不知道生了什么,他們只看見,街道上平時巡邏的兵士,忽然多了起來,而且都穿上了厚重的鎧甲,裝備上了锃亮的刀劍。
戰(zhàn)爭?緝捕要犯?或是,兵變?!
七十萬人的帝都,一瞬間人心惶惶了起來。商鋪的反映永遠(yuǎn)是最快的。伙計們在老板地吆喝下,匆忙的關(guān)上了鋪門。甚至在門窗上,用釘子又多釘上了幾層厚實的木板,用來以防萬
街道上冷冷清清,人們都疾奔回了家中,將房門緊鎖,甚至拎著木棍,或是菜刀,心驚膽顫的死守著房門。
“媽,我怕!”
青天白日,可門窗緊閉的房子里卻黑漆漆的,于是一個孩子被嚇哭了,他的母親連忙摟緊了他,甚至堵住了他的嘴,生怕引禍上身。
“孩子他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女人小聲的問道,又拽了下身旁的棉麻鋪蓋,將自己和孩子裹得更緊了緊,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更踏實一些。
“噓……”男人地神情,也有些緊張,隨即壓著嗓子說道,“誰知道,反正外面兵荒馬亂的,街面上全是巡查的兵士,那眼睛一個個都賊著呢,可也不抓人,就那么亂逛,他們的刀,都亮鏘鏘的,估摸著剛擦過!”
“又要打仗了?!”女人被嚇住了,身子都哆嗦了起來。
男人似乎是煩了,揚(yáng)了揚(yáng)手,作勢欲打,嚇得女人不敢吭聲了,瞬即,小黑屋里再次回歸了寂靜……
“隊長,真要打仗了?”一名年輕的兵士,緊走了兩步,湊到巡查隊長的身邊,壓著嗓子問道。
隊長側(cè)過身,瞧了眼那兵士,見對方緊握著刀柄的手,似乎都有些顫抖,心中雖有些嘲諷,可親身經(jīng)歷過七國之亂地他,卻還是理解地。
戰(zhàn)爭,就寓意著死亡,而死,誰都怕!
“別亂說!”隊長瞪了一眼兵士,隨即見自己和其他兵士都錯開了一定距離,才用細(xì)蚊般的聲音,悄聲道,“帝都,要亂了!”
“亂?!”兵士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臉地震驚,甚至差點(diǎn)將心中的猜測給說出口,可嘴卻被隊長一把給捂住了。
兵士豎起手指,往上指了指。
隊長臉色沉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皇宮里,已經(jīng)亂套了,大殿上,眾臣皆神色惶恐,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大帝則不停的怒吼著……
“阿爾塞斯,他究竟想做什么?奪兵權(quán)?!篡位?!”大帝咆哮著,用一雙血紅的眼睛,環(huán)視著殿下眾臣,他甚至都不再稱阿爾塞斯為皇子,而直呼其名!
他已經(jīng)打心底,都不認(rèn)這個逆子了!
昨夜奴隸街被血洗一事,大殿之中,人人心知肚明,只是此刻人多,無法明說而已……
“父皇!”大皇子忽然站了出來,“我愿領(lǐng)城內(nèi)三萬精兵死守帝都,即便阿爾塞斯率城外五萬大軍猛攻,也定能堅守到各地領(lǐng)主,揮師來援!”
大帝不語,眾臣不言,而侍立一旁的三皇子,則悄悄的偷眼打量著階下眾臣,最終將視線落在了那個干瘦老臣的身上。
那是名三朝元老,更是帝國元老院的席長老,他歷經(jīng)了無數(shù)次**,卻屹然不倒。
可這一次,他倒了,他主動跪下了。
“臣有罪!”干瘦老臣的聲音,異常的突兀,瞬間讓大殿里安靜了下來。
眾臣愕然的望向了他,卻現(xiàn)他將干癟的身子,匍匐在了地上,而此刻,更是老淚縱橫。
“臣有罪啊!!!”老臣放聲大哭了起來,其狀甚是凄慘,“今日來,臣偶然現(xiàn),府中的管家,竟然、竟然……”
老臣似乎是說到了傷心處,竟然哽咽的說不上話來,只見他鼻涕眼淚橫流,就跟死了爹媽一樣。
眾臣,全都呆愕住了。
這還是那個以博智而著稱的人么?!
“……竟然,他竟然……他竟然喪盡天良的販賣奴隸!!!”老臣突然大聲疾呼了起來,“臣有罪啊,臣有失察之罪啊!!!”
“臣有失察之罪啊!!!”老臣一遍遍的痛呼著,看上去,當(dāng)真是痛心疾,為屬下的墮落,而傷心垂淚!
群臣,諸皇子,乃至是大帝,都一臉的呆滯……
這話,是能說出來的?!
而且,他們所有人都清楚,眼前這老家伙,從幾十年前就做這生意,那骯臟的錢,可絕對賺得海了去了,可怎么竟然……
咦?!
一些人忽然悟了,不由得驚嘆那老臣的老謀深算!
阿爾塞斯叛出城外,其根本原因,定然是因為被“奴隸街”所刺激,而他到城外后,以他的威望,軍營中諸將必然會追隨于他!
他要做什么?毫無疑問,定然是要攻下城,將所有手上沾過奴隸血汗的人,一口氣全都給剁碎了!
至于他是不是能攻下城,沒人有疑問,以其的威望、領(lǐng)軍能力,率五萬大軍,如何攻不下這座缺兵少將的帝都?!又怎么不可能血洗他們這些重臣?!
可那個老臣,卻實在太狡詐了!
好一招卸磨殺驢!
他拿了金銀無數(shù),事到臨頭,把主管奴隸買賣的管家,往外面一推……
好一招大事化小!
販賣奴隸之罪,轉(zhuǎn)眼間便化作了失察之罪,這樣一來,即便重判,也無非是個剝官免職而已,只待時機(jī)成熟,他還是機(jī)要重臣,他還是元老院的席長老,他還是手握重權(quán),讓世人仰望的三朝元老!!!
“臣有罪!!!”
“臣有罪!!!”
“臣有罪!!!”
轉(zhuǎn)瞬間,大殿上嘩啦啦跪下了一大片朝臣,他們流著眼淚,抹著鼻涕,向大帝哭訴著,自己如何被屬下、外戚蒙騙的經(jīng)過……
大帝,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