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包間內(nèi),裝飾奢華,酒香四溢。
夏菱菱才陪林婳去洗手間吐了一輪,看到那么大一杯紅酒,很替她擔心。不同酒混著喝,更容易被灌醉。
她一直很喜歡林經(jīng)理,工作中嚴謹,私下性子隨和,沒有領導架子,為人處世總是讓人很舒服。最重要是,她作為領導很大氣,經(jīng)常為下屬謀福利,生怕跟著她人吃虧了。就像今晚,明明她自己付出這么多,卻要把業(yè)績算在她頭上。
酒桌旁,就在林婳準備伸手接過酒杯時,夏菱菱主動站了起來,走上前,率先一步接過酒杯,眼神帶著一絲緊張,對陳澤微笑道:“小陳總,林經(jīng)理才喝了那么多白酒,得緩緩,這杯就由我來喝,行嗎?”
陳澤睨了夏菱菱一眼,一言不發(fā),嘴角扯了個譏誚弧度,輕蔑眼神仿佛在說,你是哪根蔥也配在這里說話?
夏菱菱被他那明晃晃不屑給尬住,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
林婳笑道:“小陳總,人家年輕姑娘初入職場,工作有干勁,一門心思想好好招待客戶。她是怕我等會兒喝高了怠慢了您,才主動請纓,陪你喝一杯。”
陳澤目光再次落回到夏菱菱身上,帶著打量和審視。雖然年輕,但長相平平,尤其跟林婳這種尤物比起來差遠了,他完全提不起興趣。但林婳說話很有藝術(shù)性,把原本替上司擋酒行為,說成是怕怠慢他,讓他沒有理由挑刺和不爽。
陳澤笑著點了點頭,“不錯,有心了。”
夏菱菱暗暗松了一口氣,那種被架在火上烤感覺終于結(jié)束了。她覺得自己嘴笨,多說多錯,不如先干為敬。她正要端起手里杯子一飲而盡,林婳抬手,手掌輕輕壓了下她酒杯。林婳并沒有看她,但她知道她是在阻止她喝酒,動作一頓。
林婳看著陳澤,笑道:“剛才十杯酒喝完了,咱們是不是先把合同簽了?現(xiàn)在一個勁喝酒,等會兒灌趴下了,誰來簽合同呀?”
“合同事不著急,明天我去你們酒店。”陳澤晃動著手里紅酒杯,一臉聲色場合老油條樣子,“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談工作多掃興。”
林婳不接招,柔里帶剛說:“工作任務沒完成,哪敢安心下班。再說了,小陳總那么忙,這么點小事麻煩你兩次,就是我們不對了。”
許周行坐在一旁沒有做聲,他帶著淡淡笑意看著他們,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看戲人。
林婳是他手里最好用一張牌,漂亮又聰明,知道怎么跟人周旋,而且從不會讓自己吃虧。
林婳對夏菱菱使了個眼色,她馬上放下酒杯,走到一旁小桌旁,從包里拿出準備好合同和筆。
林婳把合同連同筆一起遞到陳澤跟前,笑著說:“先把正事兒辦了,咱們才好安心喝酒,不醉不歸,對吧?”
陳澤被林婳逼沒有絲毫回旋余地,剛才已經(jīng)答應事情,這會兒反悔他面子上掛不住。
他有些氣惱,覺得自己上次被這個娘們羞辱,這次怎么又被她拿捏了。可他這個身份,跟一個酒店經(jīng)理耍賴,實在難看。
蛇蝎美人。他暗暗咬牙切齒,把合同接過來,這種制式合同而且是合作過,條款大同小異,他看了下各項支付標準,跟之前一樣,只能大筆一揮簽下自己名字。
簽好后,他把合同遞給林婳,說:“林經(jīng)理,你今晚要是不跟我喝到位,真就對不住我這么信任你。我可是連合同都沒怎么看就簽了。”
“那是自然。”合同已經(jīng)簽好,林婳心里大石落地。
陳澤再次把酒杯端起來,同時對林婳做了一個請姿勢。
林婳放在桌面上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來電顯示是總經(jīng)理。她看了眼,無奈對陳澤說:“領導來電,我先接一下。”
陳澤揮揮手,示意她先接。
林婳接起電話,往門邊走,“喂,張總。”
總經(jīng)理在電話里說:“你回公司一趟,集團那邊有個臨時視頻會議,需要你參加。”
林婳愣了下,“可是我在飯局上,這邊有小陳總……”
“許副總也在是吧?”
“嗯。”
“我跟許副總溝通,你忙你。”
“好。”
掛完電話后,林婳輕吁一口氣。她都打算買點醒酒藥給自己續(xù)航,把陳澤給灌趴下。沒想到,突如其來工作安排,讓這場硬仗不用打了。
林婳在外面透了一會兒氣,回包間后,明顯感覺到氛圍不對。陳澤臉色很難看,許周行陪著笑臉道:“實在抱歉,剛才我們張總電話你也聽到了,林經(jīng)理必須參會。”
陳澤呵呵兩聲,“這是玩我呢?”
他今晚來赴約,就是為了讓林婳賠禮道歉,再給她點教訓。結(jié)果他把合同簽了,還沒怎么著呢,她就要走了?
“沒辦法呀。”許周行無奈解釋,“你也知道,我們是集團公司,很多事情要聽從安排。”
林婳走上前,拿起自己包包,對陳澤歉意笑了笑,“今晚真是不巧,我就先走了,小陳總一定要喝高興。”
說完,懶得再搭理陳澤,也不等他回應,扭頭就走。
林婳剛邁開步,目光掃過一旁夏菱菱。
夏菱菱心里很是局促和不安。林經(jīng)理一走,這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女性。這種場面,沒有林經(jīng)理在,她根本撐不住。
林婳腳步一頓,對夏菱菱說:“小夏,你得跟我一起,這次視頻會議需要你提供相關(guān)數(shù)據(jù)資料。”
夏菱菱如獲大赦,瞬間站起身,高興表情都沒掩飾好,連連道:“好,好。”
兩人離去后,包間內(nèi)就剩下四個男人,陳澤索然無味,酒杯一撂,滿臉不快,“還喝個屁啊!你們公司就是這么過河拆橋?行,領教了。”
許周行壓根沒料到會有這種突發(fā)情況,他不想得罪陳澤,只有一再賠禮道歉,但心里已經(jīng)在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陳澤正要甩臉走人,他自己手機響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表情頓時變了。手機放到耳邊,語氣與剛才截然不同,帶著小心翼翼討好,“喂,朱總啊,在啊,我在……這么巧,太好了,一直想跟朱總喝一杯,可不就是找不到機會……沒事兒,你先忙你那邊,我就在這兒等著……多晚都等,我不急,有是時間……”
掛電話后,陳澤立馬吩咐身邊下屬,“把周燕叫過來,讓她帶幾個漂亮機靈一起。”說完,又罵罵咧咧,“就一群男杵這兒,不是惡心人嗎,人家掉頭就走。”
許周行問:“小陳總是有重要客人?”
陳澤笑了下,說:“說不定你還認識,禾光朱啟,跟你們同一個母公司。”
許周行一副恍然大悟表情,“久仰大名。”
君謝集團業(yè)務分為幾個板塊,除了最初打下酒店業(yè)江山,后來涉足旅游、商業(yè)地產(chǎn)、金融等相關(guān)領域,都做風生水起。尤其值得一提是禾光銀行,作為一家私人銀行,近十年時間快速發(fā)展崛起,已經(jīng)成為金融市場不可忽視一大巨無霸。
陳澤現(xiàn)在面臨資金壓力不小,每天都在求爺爺告奶奶想借錢。國有資金管控太嚴格,他風險超標,不僅借不到錢,反倒被要求還錢。眼下他希望就在私人銀行上,而財大氣粗禾光,無疑是最佳選擇。如果禾光負責人對他感興趣,他把自己脫光了洗干凈送上門去都愿意。
朱啟是禾光副總裁,跟著謝家那位辦事,話語權(quán)舉足輕重,只要他拍板,基本就穩(wěn)了。在此之前,他對他是避而不見,今晚居然主動打電話來,說正巧在會所看到他,跟他喝一杯。陳澤受寵若驚,自然是不敢怠慢。
許周行知道朱啟,但沒接觸過,不同業(yè)務板塊屬于不同體系,歸屬于不同公司,完全沒有交界。而且朱啟作為禾光副總裁,這種身份級別,是許周行不可企及。
有這么一個跟朱啟接觸又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就在這邊兩人各懷心思等待時,另一邊,走廊盡頭不對外包間里。
謝羲沅懶洋洋靠在沙發(fā)背上,大長腿松松抵著地面,一只手夾著煙,慢悠悠抽了一口。
站在窗邊男人就是朱啟,帶著金絲邊眼睛,模樣斯文,相貌英俊。但他跟謝羲沅不一樣,三十多歲年齡,看起來更加成熟穩(wěn)重。
朱啟剛結(jié)束一個通話,走到沙發(fā)邊,手指指向手機,對謝羲沅說:“那位林經(jīng)理已經(jīng)回公司開會去了。”
謝羲沅漫不經(jīng)心嗯了聲。
“臨時開個會,還得麻煩你姑姑,這么大陣仗,就是為了讓那位經(jīng)理少喝幾杯酒?”朱啟坐到謝羲沅旁邊,低笑一聲,問,“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謝羲沅語氣懶散又隨意。
“那你……”
“看不慣公司女員工被灌酒,不行?”謝羲沅睨了他一眼。
朱啟笑了,搖了搖頭,又笑了下,“你這是管哪門子閑事。她作為銷售經(jīng)理,遇到應酬場合,多喝幾杯不是很正常嗎?”
“多喝幾杯跟被人灌酒,是兩碼事。”謝羲沅冷冷淡淡強調(diào)。
“行吧,難得你對公司事上回心。”朱啟哭笑不得道,“雖然是為女員工打抱不平。”
“說正事,你叔嬸們都希望你繼續(xù)深造,去國外讀研,你是怎么考慮?”
謝羲沅拿出手機,一邊叼著煙一邊打開,“沒考慮,到時候再說。”
“心里沒個規(guī)劃?”
“我人生需要規(guī)劃嗎?”他嗤笑一聲,“我又不是奮斗逼,隨時躺平,餓不死就行。”
朱啟還要說什么,謝羲沅吐出一口煙圈,不耐煩說:“行了,例行關(guān)心時間已經(jīng)結(jié)束。去干你該干事,讓他們往死里喝,懂?”
“不放心你就守在這里,看他們怎么被抬出去,行嗎?”
“沒興趣欣賞傻逼。”謝羲沅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站起身,拎起沙發(fā)上大衣,掛在胳膊上,“走了。”
朱啟陪著他往外走,拍了拍他肩膀,說:“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弟,有任何事,隨時找我。”
……
第二天,林婳來公司,發(fā)現(xiàn)許周行缺勤了。而且她在茶水間聽到八卦,說他昨晚喝高了,跟那個陳澤一起被抬到醫(yī)院去洗胃。林婳屬實有點懵逼,許周行可不像是喝酒這么沒分寸人。難道是陳澤把不滿發(fā)泄到他身上,折騰兩敗俱傷?
反正不管結(jié)果怎么樣,都不關(guān)林婳事,她任務已經(jīng)順利完成。
下午時,林婳正在辦公室忙碌,內(nèi)線電話打過來。
“林經(jīng)理,大堂有人找你。”
“誰?”
“可能是客戶吧,開著蘭博基尼。”
林婳精神一震,沒準有大業(yè)務。
她當即帶上助理,一起前往大堂。
兩名穿著西裝男士站在前廳處,林婳走近才發(fā)現(xiàn)其中一位很眼熟。
這不是周末在蘭博基尼專賣店里銷售帥哥嗎?
銷售看到林婳過來,臉上露出熱情洋溢笑容,道:“林女士您好,我們是來給您送車。”
“什么情況?”林婳有點懵。
“龔先生把手續(xù)都辦好了,車子也已經(jīng)測試完畢,現(xiàn)在就停在外面,等您驗收。”
前臺幾名員工互相對視,眼神里充滿了八卦火花。
林婳跟著他們走出酒店大堂,廣場上停著就是前天看那輛蘭博基尼SUV,炫酷外形,流水線條,在陽光下泛著奢華光芒。
銷售把車鑰匙和一盒資料畢恭畢敬遞給林婳,“后續(xù)有什么定制改裝需求,可以直接聯(lián)系我。龔先生說了,只要是您需要,預算不限。”
一個下午時間,酒店內(nèi)部就傳遍了,一位大老板給林婳經(jīng)理送了一輛蘭博基尼SUV,而且是直接送到酒店。
傍晚時,許周行頂著頭痛欲裂腦袋來到酒店,進入行政樓時,就看到兩個財務女生,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閑聊。
“聽說有人送林經(jīng)理蘭博基尼?”
“哪是聽說啊,車子都送到酒店大門口了。”
“三四百萬車呀,出手真闊綽!”
“林經(jīng)理那么漂亮,被土豪追求也不足為奇。”
“就是,漂亮氣質(zhì)好,而且她平常接觸也都是有錢人,以后一定是嫁入豪門命。”
“羨慕不來,羨慕不來……”
許周行原本就頭痛,聽了這話,臉色直接陰沉下來。
他進入自己辦公室,打林婳內(nèi)線電話,接電話是部門其他員工,回道:“林經(jīng)理下班了,剛走。”
許周行放下電話,走到窗邊。
他辦公室窗戶斜對酒店噴泉廣場。
一輛黃色蘭博基尼SUV由車庫出口駛出,在廣場上飛馳而過,那一道絢麗車影,在幾秒時間內(nèi)就能虜獲人視線。
許周行拿起手機,給林婳打電話,那邊在占線。
此時,林婳坐在蘭博基尼里,正在給謝羲沅打電話。
這車開回去,萬一被她媽發(fā)現(xiàn),不知道怎么交代。不如先去天花板學校里亮個相,帶他去兜兜風。就算最后被她媽要求把車退回,至少先把帥哥泡到手。
電話接通后,林婳笑吟吟道:“在忙嗎?”
“有事?”男人一貫低沉懶散聲音。
“你要空話,我去學校接你,一起吃個晚飯?”
“吃什么?”謝羲沅頓了下,“羊肉串不吃。”
什么意思?嫌羊肉串便宜了?暗示她要吃貴?
這刁鉆嘴巴,是盯著姐姐錢包壓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