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不是這個意思!
空相大師幾乎把自身八成的內(nèi)力全部給了阿茶。
這八成的內(nèi)力遠比當(dāng)年從老毒物那得到的還要深厚,阿茶只覺氣息翻涌,一時竟有些招架不住。
“女公子可打坐調(diào)息,老衲還稍有余力,能護你一時周全。”空相一臉莊嚴(yán)說道。
這空相大師若是真想害阿茶,只需再多給一成的內(nèi)力,就能讓阿茶內(nèi)息混亂,爆體而亡。
阿茶也不矯情,當(dāng)即原地打坐,調(diào)理內(nèi)息。
所謂是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消化這般多的內(nèi)力,已不像先前那般痛苦,半個時辰之后,阿茶調(diào)穩(wěn)氣息,若是想這些內(nèi)力為己所用,恐怕還要上一段時日,需徐徐圖之。xしēωēй.coΜ
“大師此舉是何用意?”阿茶調(diào)理內(nèi)息后,睜開眼睛,第一句便是求其解惑。
當(dāng)年相助不過是寥寥恩情,遠不至于如此感謝,阿茶心知這點,示以問了出來,并沒有對突然得了這么多的內(nèi)力而驚喜、喪失判斷。
空相大師微微一笑,淡然說道:“人終有一死,貧僧已是時日不多,奈何六根并未清凈,心中還尚存一絲牽掛,便是我這徒兒。”
空相大師說完話,看向身邊小和尚,眼里一片和藹,那小和尚眼眶鎖淚滿是濃濃的孺慕之情,不舍道:“師父,你不要丟下徒兒。”
“為師即將要去往極樂世界,那里無悲無憂,你這徒兒為何不替為師高興,而是百般阻撓。”空相大師玩笑說道,眼里卻流露著幾分不舍。
小和尚被自家?guī)煾刚f得啞口無言,只得嗒嗒地掉淚珠。
“莫要哭,你該替為師高興才是。”空相大師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在一旁聽著的阿茶尋思了,這小和尚倘若真得開懷大笑,還不知道您老人家能否笑得出來,這佛門弟子安慰起人來,也是別出心裁。
阿茶這邊暗自吐槽著的同時,空相大師又把目光移了過來,道:“不知用貧僧這幾十年的內(nèi)力換得我徒兒的一日兩餐、十年順?biāo)欤芍担俊?br/>
若只是這個要求,也太劃算了些。
阿茶面上略有復(fù)雜,對空相大師點了點頭。
“呵呵,貧僧在此謝過女公子了。”空相大師雙手合什行了一禮。
阿茶連忙回禮。
不等阿茶開口,空相又道:“女公子無需教他內(nèi)功心法,若是能簡單傳授一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自是好的,不授,亦可。”
阿茶微微一怔,望向還在抹眼淚的小和尚,心里雖是好奇,卻沒有問出口,“好。”
空相大師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走到山崖畔,望著北面的方向盤地而坐,目光幽長,滿面笑容,人已然出神。
阿茶和小和尚走到他身邊一側(cè),見此模樣,俱不擾他。
空相大師一坐便是半個時辰,待他回過神來,又悠悠說道:“凡有所相、抱住不放;凡有所相,皆是虛妄;阿彌陀佛。”
空相大師的余聲還回蕩在四下,可人卻緩緩閉上了眼睛,無聲無息。
小和尚跪在地上邊哭邊磕頭。
阿茶望著這對師徒,微微一嘆,又抬頭望向北方,不由想著,空相大師和仍還是遼國王后的長公主是何樣的情感......
佛家弟子信奉死后火葬,阿茶得了人家的恩惠,這點心意總是要進到,于是上山撿柴,下山買陶罐。
她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出家的第一件事,竟是幫人辦了場喪事,真真是人生無常。
她來去自如,一直未與小和尚打招呼,那小和尚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死去的師父身上,也不理會她。
一場濃濃烈火讓空相大師塵歸塵、土歸土,來去無牽掛。
大火燃著,小和尚便跪在地上一個頭接著一個頭的磕著,整整嗑了上百個頭,方才盤坐在地上默念經(jīng)文。
阿茶望著小和尚,欣賞他的孝心,又在想他的將來。
空相大師竟然寧可把這小家伙交給她,都不要交給四皇子,可見,是不想他入了皇室。
或許,上面的人,也壓根不想認(rèn)回這小家伙。
阿茶一時陷入深思。
待小和尚把空相大師的骨灰殮入陶罐后,懷抱著陶罐與阿茶大眼瞪小眼起來。
二人之間總是彌漫著絲絲的陌生與尷尬......
阿茶摸了摸下巴,先望向一直隱在暗處的丙青,掏出一枚飛鏢,甩了出去。
“姑娘跟了我一路,這熱鬧也看完了,總該回了吧,難不成還想一直跟著不成?”阿茶高聲喊道。
那丙青從暗處走了出來,拱手行禮,“多有唐突,還望海涵。”
阿茶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揮了揮手,“海涵、海涵,快走吧。”
丙青微微欠頭,倒是爽快,轉(zhuǎn)身就走。
待人走遠,四下里再無旁人,阿茶這才向小和尚問道:“你法號叫什么?”
“圓無。”小和尚抬頭,淚眼汪汪地說道。
這又是圓又是無的,倒是瞧不懂空相大師的心思了,阿茶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這話一落,圓無雙眸睜的溜圓,原本含著的淚珠,一下子流了下來,看上去更加可憐了,“女公子是不打算兌現(xiàn)與我?guī)煾傅某兄Z嗎?”隨即低頭看著陶罐,嘩嘩流淚,哭道:
“師父,所托非人啊。”
阿茶“嘿”了一聲,真是被這眼淚汪汪乖巧的模樣給欺騙了,這小和尚也不是好欺負的嗎。
“誒,你莫要哭呀,我這不是表示對你的尊重嗎,是以才問問你,跟了我可就還俗了,你若還想當(dāng)和尚,我可以幫你尋間寺廟繼續(xù)修行。”
聽了這話,圓無這才沒有繼續(xù)哭,抱著自家?guī)煾傅墓腔遥蓱z巴巴地搖了搖頭,“沒有寺廟愿意收留我的。”
阿茶頗是不解,佛渡眾人,怎會有寺廟拒信徒于門外,后來又想到圓無的身份,又了然了。
只見圓無低頭委屈巴巴繼續(xù)言說:“師父的師兄弟都不喜歡我,住持大師也不許師父教我武功,寺里的同門師兄弟都背后說我是窮兇極惡之人的孩子,不愿與我往來,好似多聊兩句話,都玷污了他們一般。”語氣一頓,十分悲涼地又道:
“師父帶我來至相寺原本也是想給我尋個安生的地方,過此余生,可是...可是......”
圓無并未說出皆下來的話,他怕說得多了,眼前的女公子也不要他了。
阿茶伸手摸了摸圓無的小光頭,別說,這手感,真真是......
這么悲傷的時刻,原本不該有這樣的心思,阿茶深感慚愧,默念了句阿彌陀佛,道:
“佛祖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且不說你父親是什么樣的人,惡人都有歸入佛門的機會,為何你一個一心向佛的孩子不能歸佛,那些背后議論你的人,都是修行不到家,說不得,佛祖還在上面悲憫著他們呢。”
圓無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下,寺廟都不肯要我,師父說,我說不得本該歸凡塵世俗,只要心中有佛,何處都可修行。”
“嗯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阿茶順嘴接道。
圓無:“......”
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