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陶罐是重點(diǎn)
山頂?shù)募t日初升,映的一片霞紅,風(fēng)景美輪美奐極了。然驚雷村遭此大難,人人萎靡不振。
眾人圍坐在泥地上發(fā)怔,一名男子站起來,直指張老栓子家說道:“都是你們害了我家,自古以來就說民不與官斗,偏你們不信這個(gè)邪,這下好了,全村跟著遭殃,我們又不租田,平白遭此橫禍,該誰負(fù)責(zé)。”
這話一出,幾家平日做長工并未租田的人家立馬附和,叫嚷著這些曾經(jīng)去鬧事的人家賠償他們的損失。
村民們一時(shí)分成兩撥吵了起來,最后差點(diǎn)大打出手,還是阿爺出來攔著方才好了許多,阿爺在嘈雜的人聲中吼道:“大家都靜靜,此事已發(fā)生,你們就是打,那房子還能自己長出來嗎。”
這時(shí)劉阿婆望著村民‘咦’了一聲,高聲問道:“你們可看到保長一家?”
二十戶為一保,一保之長為保長,百戶為里,一里之長為里長,驚雷村不過二十幾戶人家,仔細(xì)數(shù)下都能知少了誰家。
大家一看,哪里有保長一家人。
眾人面面相覷,平日里見保長一回都難,遇事更見不到此人,這已是稀松平常之事,此時(shí)想起保長都是偶然。
羅家阿爺帶上幾名男丁去了保長家。
沒一會(huì)、一行人神色不大好的回來了,劉阿婆沒見到保長,詢問道:“保長一家人呢?不會(huì)是跑了吧?”
羅家阿爺搖搖頭,聲音里有著幾分沉重:“一家人被關(guān)在高墻大院里跑不出來,活活給燒死了。”
劉阿婆倒吸一口涼氣,村民們情緒又低迷起來,無一人再吵鬧。
連保長一家都沒了,她們可該如何是好,這保長雖然不頂用,但也不是全然無用。
一些婦人覺得失了主心骨,哭道:“這可如何是好。”
劉阿婆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將目光凝在三叔身上,眼睛一亮,說道:“羅家三小子,你是咱們村肚子里最有墨水的,你說說,咱們接下來該如何。”
三叔望著眾村民期盼地目光,思忖一二,說道:“大家先各自回家挑揀一下,看可還有有用之物,能撿回來多少便挽回多少損失,待挑揀完,咱們?nèi)ド缴峡承淠荆钆镒印⒕幉菹葘?duì)付著住,如今天氣漸暖,夜間也沒那么涼了,不易生病,先安頓下來再議下一步要如何。
保長雖沒了,可還有亭長、衙門,我這就去找他們?cè)V說咱們村的遭遇,但愿......”三叔大概了解了村中情況,那些黑衣人被抓時(shí),當(dāng)場咬舌自盡,明擺是死士,能派遣死士的人,必定權(quán)勢高握,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上面能否為村民主持公道,三叔沒這個(gè)信心。
三叔一時(shí)心中慚愧,對(duì)眾人彎腰行禮道:“在下羅凌定當(dāng)竭心盡力為鄉(xiāng)親們辦事。”只能說,他盡力而為了。
村民們又重新燃起希望,聽話地回家挑揀東西,見眾人散了,阿奶拉著三兒子說道:“你萬事小心,曾經(jīng)聽你大嫂說過一件事,起初還不放在心上,如今想想這事處處透著蹊蹺,只怕這里水,深得狠!
房子可以沒,公道可以天來行,為娘卻不能失去兒子。”
三叔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爹娘在,兒萬不會(huì)做那危險(xiǎn)之事,娘放心,兒心里有數(shù)。”
羅家阿奶這才放心讓人離去。
一行人又回了羅家,院里還躺著黑衣人的尸體,阿爺攔住小輩,對(duì)娘幾個(gè)說道:“你們就在外面待著,我們爺幾個(gè)進(jìn)去挑揀。”
羅二嬸再是同意不過,連連點(diǎn)頭,囑咐二叔:“相公,你回咱屋看看我裝嫁妝的箱子可還完好,我那箱子里有一套銀首飾,萬不能落下。”
二叔點(diǎn)頭,闊步進(jìn)院,二嬸看了眼阿奶,嘿嘿一笑,又扯著嗓子喊道:“咱倆的錢,藏在床底下的一處陶罐里,別給忘了。”
阿奶:“......”
阿茶歪頭看向二嬸,這是藏了私房錢?
阿娘輕咳了一聲,拉著阿爹輕聲說道:“值錢的東西,我基本都放進(jìn)了陶罐里,就在床與柜子夾縫之間,用布簾...如今應(yīng)該挺醒目的,你進(jìn)屋一看就能看到。”
阿爹憨憨地點(diǎn)頭,剛要進(jìn)院又被阿娘拉住,“柜子里的衣物盡量全部挑揀出來,便是燒了一半也撿回來。
即便只剩下塊布頭,也是能用上的。”
“誒,娘子,我記住了。”
阿爺看了眼阿奶,問道:“可有什么要叮囑的?”
“家里重要東西放在哪你還不知道嗎?”阿奶語氣十分淡定地說道。
阿奶淡定可阿爺不淡定,眼睛硬是瞪大了一圈:“我哪里知道你把錢都放到了何處?”
“真沒用。”阿奶頗是嫌棄地睨了阿爺一眼,在阿爺跳腳之前,阿奶淡淡地說道:“陶罐,你進(jìn)去找便是了。”
阿茶樂了,也悟了,陶罐是重點(diǎn)!
劉阿婆仿佛天生樂觀派,在焦黑一片的家里找到能用的東西,便會(huì)十分開心的叫嚷著,站在外面的人都能聽得真亮,待劉家拿出不少東西出來,劉阿婆滿面笑容,反倒像是賺了似的。
阿奶就佩服她這個(gè)勁兒,從未見這老婆子因何事為難過,這才是活的通透。
羅家的錢基本保住了,也撿回了不少物件,只是阿奶攢的蠶絲蓄給燒了個(gè)精光,沒留下半點(diǎn),那是阿奶特意留給孩子們做冬衣、冬被的,阿奶心疼的郁悶了好一會(huì)。xしēωēй.coΜ
在阿奶郁悶地時(shí)候,阿爺則是抱著一小黑匣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打開檢查,阿茶正好看到,一時(shí)心癢癢起來,十分好奇,阿爺偷摸地看什么呢。
待東西挑揀完,阿奶望著住了幾十年的院子,悲傷道:“這房子......”
“重新找一處蓋吧。”阿爺?shù)恼Z氣里亦是傷感。
二嬸一聽公婆這般說,直呼爹娘高明,想想院里躺著幾具尸體,她是萬萬不敢再住了。
阿爺看著兒媳婦這沒出息的樣子,嫌棄。
二嬸才不在乎,公爹在家是最沒有話語權(quán)的,怕他作甚。
羅家桑園有座石室,雖是木屋,但寬敞,屋外還有座木棚,棚中有矮榻,專門用來炎熱時(shí)夜里乘涼之用,屋里屋外恰好能擠下一家人住。
于是一家人都搬進(jìn)了桑園那,婦孺打掃、陳設(shè)屋子、男丁則是上山伐木,回來做個(gè)簡易木床。
從半路碰到官兵又返回來的三叔回到村子里,四處瞧望過去,突然一懵。
人呢?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