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夢之刀,與空白的未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玉連城面帶微笑,語氣平淡。
    而灰袍人緩緩轉(zhuǎn)過身子,露出一張粗獷的面容,微有胡須,只是神情冷冽,帶著一種寒鐵般的冰冷生硬,聲音卻比人更冷:“我?我就是這鐵心島主人,鐵神,你難道不是來找我的。”
    “我瞧你不是鐵神,而是鐵神之弟鐵狂屠。”
    玉連城語氣風(fēng)輕云淡,實際卻略微有些驚異。
    他自然瞧得出,眼前這人乃是鐵神之弟鐵狂屠。較之鐵狂屠,鐵神是頗為純粹的鑄造師,而鐵狂屠性格殘暴,也曾涉足江湖,有不少人死在其手中,身上有著淡淡的戾氣、血腥氣,揮之不出。
    而在他吐出“鐵狂屠”三個字時,對方看似風(fēng)輕云淡,實際神情微有異樣,并未逃不過玉連城的眼睛。
    但這時期,鐵狂屠應(yīng)該才到鐵心島不久,怎就掉包了其兄鐵神?
    玉連城卻絕想不到,這居然與他有有關(guān)。
    只因他一番攪動風(fēng)云,讓這江湖越發(fā)熱鬧,武林爭斗輩出。因此,尋找鐵狂屠鑄造兵器的武林人士也就越多,而其中一人,就以一種奇異毒草作為答謝。而鐵狂屠來到鐵心島后,將毒草毒汁滴入鐵神茶杯之中,以至于鐵神全身無力,以至于被鐵狂屠廢掉武功,關(guān)押起來。
    鐵狂屠與鐵神本是親兄弟,外形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以化妝,也就從一個一無所有之人,轉(zhuǎn)眼成了一島之主。
    這件事做的極為隱秘,按理來說無人知曉才對,可為會被眼前之人察覺,鐵狂屠心中不由微驚。轉(zhuǎn)念一想,對方自稱玉連城,若真是那編撰驚惶榜之人,那么知道他鐵狂屠假扮鐵神,似乎也不足為奇。
    “我懶得牽扯進你們兄弟的恩怨之間,將鐵神放出來,然后你兩同我一起離開,否則我旁邊這個小姑娘,可就要揍你了。”玉連城笑道。
    第二夢抱著天命刀,小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而在他們交談間,石室外已有腳步聲響起,有更多的鐵心島門下出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鐵狂屠當然不會自認身份,更不會將鐵神放出來,否則他不但這島主之位保不住,甚至可能性命懸與他人之手。于是冷笑一聲:“你胡說什么?我便是鐵心島之主鐵神。哼,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孩,也配做我鐵神的對手?”
    他倒是留了個心眼,順著玉連城的話說,把自己放在了第二夢對手的位置上。
    “看來你一定沒挨過毒打的滋味,小夢,揍他。”
    在玉連城一聲令下,第二夢將天命刀丟個前者后。碧綠衣裙一閃,已然出現(xiàn)在鐵神面前,纖細的小腳橫空一踢,攪動勁風(fēng)滾滾。
    好快的速度!
    鐵狂屠略顯吃驚。
    他曾在江湖廝混過不少日子,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輩,千鈞一發(fā)之際,抬臂一擋。
    第二夢一擊不中,但凌厲腿法緊隨而至,驟如狂風(fēng)暴雨。看似纖細的小腿,但每一擊卻都爆發(fā)出不俗的力量,更有一股凌厲的刀勁隨之而出。
    鐵狂屠雖將胸前防御的密不透風(fēng),但凌厲的刀勁卻在體內(nèi)游走,根本來不及化解,一時渾身猶如刀割。
    在一片嘈雜的腳步聲中,鐵心島門下皆已涌至石室之中。
    本是欲上前相助鐵狂屠,但被玉連城眼神一掃,渾身一顫,不敢上前放肆。但他們相信,以島主的武功,至少對付一個小姑娘不是問題。
    實際上。
    很有問題。
    鐵狂屠如今是有苦難言。
    在鐵門三杰中,鐵神的武功最高,而三人所學(xué)的武功也并不一致,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鐵狂屠也只能使出他與鐵神皆會的武學(xué),免得被人瞧出破綻,故而一身功力不能完全發(fā)揮。
    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瞧來不過十歲的小姑娘,武學(xué)造詣當真驚人,身法迅疾如電,任由他出拳如風(fēng)如電,也總是被第二夢輕易躲過。
    反倒是第二夢的繡鞋,不斷將腳印印在他衣衫上,勢大力沉,更有一股股鋒銳的刀勁透體而入。若非他常年鑄造兵器,體魄更勝尋常武者,只怕此刻已敗下陣來。
    隨著兩人的交手,鐵狂屠的敗勢越發(fā)明顯,他有些惱羞成怒,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孩都對付不了,將來即使身著天劫,也無法稱雄江湖。
    在爆喝聲中,鐵狂屠蘊含炙熱火勁的一拳重重轟擊而出,這一拳已用上了十成功力,果然暫時逼退了第二夢。
    而鐵狂屠趁機后退,手臂一探,抓來一個鐵盒,見繼續(xù)撲來的第二夢,露出猙獰的笑容,將鐵盒打開,立時就有一股恐怖的殺氣釋放出來。
    眾人仿佛聽到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聲,一只黑色的“兇獸”已從匣中鉆出,往第二夢撲去。
    第二夢頓覺全身汗毛直立,仿佛直面一頭真正的“兇獸”,她臨空連環(huán)踢出雙腿,雖順利返回,但一股可怕的氣勁,已讓她心氣喪了三分。
    “小丫頭好本事,竟能逼我使出天罪,但也僅是如此了。”
    鐵狂屠手中已多出一件兵器,一件令在場除玉連城外所有人都為之膽寒的兵器。
    但見這兵器似刀似劍,卻又非刀飛劍,遍布尖刺,整體就好似一頭微微旋身的惡龍,握手處吐出一把由無數(shù)金屬組成的護手,寒氣四溢。仔細看去,這兵器似由許多細小零件組成,似可隨時拆分,組成其他形態(tài)。
    此物正是,人間兇獸——天罪。
    天罪乃鐵門上代掌門鐵道精心多年構(gòu)思,又由鐵狂屠鑄就出來,兇惡無比。只是用眼睛去看天罪,那天罪上閃爍的光芒就仿佛一只鋼鐵鑄就的兇獸,正凝視而來。
    鐵狂屠將天罪一抖,只見原本刀劍形態(tài)的天罪,竟支離破碎,又在瞬間重組成刃鞭形態(tài),向第二夢狠狠抽了過來,空中隱隱傳來兇獸的咆哮聲,攝人心神。
    這天罪的兇氣太甚,而且可以變化形態(tài),防不勝防。且具有刃片和尖刺,便是尋常外家高手,也不敢與之交鋒,更何況第二夢這個小女孩。好不容易才恢復(fù)正常容貌,要是哪里被劃出一條傷口,豈不是要傷心死啊。
    故而,在這人間兇獸天罪的加持之下,鐵狂屠一挽敗勢。
    “丫頭,接刀。”
    幸好,這時玉連城將天命刀丟了過來。
    唰!
    刀光一閃,天命刀已經(jīng)出鞘。
    天命刀的刀神修長,而第二夢還只是個小姑娘,瞧著的確有些不協(xié)調(diào)。
    但天命刀在手,第二夢的底氣瞬間回來了,她從小習(xí)刀,如今最大的底牌也是刀法,有刀的第二夢,和沒有刀的第二夢,實力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叮叮叮叮叮!
    一連串火花炸開。
    第二夢已用天命刀與天罪進行了一輪交鋒。
    第二夢雖是主修“瞬夢刀”,但玉連城也傳過他其他幾門刀法作為輔助,比如無二刀法,比如傲寒六訣。
    當以刀劍形態(tài)刺出時,第二夢一招驚寒一瞥就將攻勢完全化解。而天罪化作刃鞭形態(tài)時,則以無二刀法之云端青天、山城急雨將攻勢鉗制。
    使用天罪,都沒辦法拿下這丫頭,鐵狂屠更加憤怒,真氣運轉(zhuǎn)間,天罪再次崩解,就要使出最可怖的第三種兇獸形態(tài)。
    這兇獸形態(tài)過于兇惡,一旦使用者真氣不濟,就可能被兇獸反噬自身,是故鐵狂屠很少使出。
    然而,第二夢也正是等的這一刻。
    在天罪蹦碎的那一刻,一股比天罪更可怕的魔氣涌入第二夢的四肢百骸,原本可愛的臉蛋,此時竟也變得冷酷可怕起來。
    唰。
    極為快速的一刀斬出。
    瞬夢刀之一瞬斷魂。
    刀光一閃而過,快至肉眼無法捕捉。
    在剎那間,刀光擊三了大量天罪碎片,然后重重的轟向鐵狂屠。
    鐵狂屠立時倒飛而出,胸口鮮血狂飆,直至撞在墻壁上,才停下身形。而他眼中,猶自帶著疑惑和不可置信。
    那一刀太快了。
    他根本沒有看清。
    更加不敢相信,自己這將來要憑借天劫戰(zhàn)甲登入驚惶榜,成為武林至尊的人,居然敗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玉連城則是上前一步,用手按在第二夢的肩頭。此時第二夢渾身散發(fā)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雙瞳中帶著冷酷與殺意。
    第二夢平時出手也可粗略調(diào)動魔氣,但此次和鐵狂屠交手,為了一擊而勝,調(diào)動大量魔氣,加上此前真氣消耗,便有些無法壓抑住那魔氣,有走火入魔的趨勢。
    幸好,有玉連城出手,很快就讓第二夢恢復(fù)正常。
    “玉哥哥,揍他了。”
    第二夢回眸一笑,只是臉色十分蒼白。
    玉連城有些心疼,捏了捏她的臉蛋:“不要隨意進入‘魔’的狀態(tài),真要走火入魔,成了女魔頭,將來沒有人娶你。”
    “嗷。”
    “不過,這一次做的很好。”
    “嘻嘻。”
    ……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玉連城直接給鐵狂屠種下生死符,并讓他仔細體會了那生不如死的滋味,治的服服帖帖。并不是任何人都有假獨孤一方那高深莫測的主人,以及可轉(zhuǎn)移靈魂的他生渡。再將鑄造絕世神劍的誘餌拋出來,并保證了他的性命,棒子與大棗齊下,鐵狂屠答應(yīng)一同鑄劍,并將鐵神放了出來。
    這鐵神雖功力盡廢,但已習(xí)得鑄鐵融金的煉鐵手,真元凝聚與雙手之上,在玉連城的相助之下,很快恢復(fù)了實力,甚至更上一層樓,爽快的答應(yīng)共同鑄就絕世神劍。
    至于這兩兄弟如何私下解決他們的恩怨情仇,玉連城就管不上了,只要留鐵狂屠一命就是了。等第二日再見到鐵狂屠時,這家伙鼻青臉腫的一副豬頭模樣,倒也有些令人發(fā)笑。
    當天晚上,玉連城就在鐵心島上度過。
    他用天命刀再次進入九空無界,在確認了長生不死神的動向后,心頭忽然一轉(zhuǎn),不知可否利用九空無界,洞察自己的未來。
    原路線中,劍圣戀人宮本雪靈利用另一件兵器,進入九空無界中,并將劍圣牽扯其中,而劍圣竟然通過九空無界,看到了未來他與雄霸決斗的情形,從而進一步領(lǐng)悟出劍廿三。
    也就是說,九空無界擁有觀看未來某個節(jié)點的能力。
    于是心念一轉(zhuǎn),玉連城便開始天命刀,勾動九空無界,用以尋找自己未來的倒影。
    一個時辰過去……
    兩個時辰過去……
    三個時辰過去……
    至直天光大亮,玉連城才睜開眼睛,眉頭微皺:“空白……一片空白……”
    玉連城并未找到他在未來的倒影,他所看到的,只有一片空白。而與他接觸的人,包括魔白素貞、第二夢、顏盈等也是一片空白。而他從未接觸過的步驚云、斷浪等,則可以通過九空無界窺探道蛛絲馬跡,卻也是十分模糊。
    玉連城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許久,才隱隱有所猜測。
    九空無界是風(fēng)云世界的倒影,玉連城來天外之人,本就不屬于這方世界。他的所作所為,不亞于在一張白紙上畫畫,可盡情施展,無法倒影出他的下一筆將要畫出什么。而凡是與他接觸的人,也受其影響,命理與原本不同,故而同樣成了一片空白。
    乃至于他不曾接觸的人,猶豫胡鐵笑意,也隱隱有所影響,命理變得模糊起來。
    “算了,未來本就是擁有一切變化,若一切真按照既定的路線行事,未免太過無趣了。”玉連城搖頭,并未太過糾結(jié)未來。
    他向窗外瞧了瞧,天色已然變得已然不早,該離開了。
    “長生不死神,你的天級摩訶已大成,咱們再來斗一次吧。”
    這一次,就該將長生不死神那老家伙解決了。
    ……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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