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女人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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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東之所以在張力維面前否定了師傅以及自己的一切,其實是有原因的。
首先,張老板在他心目當(dāng)中始終是個橫行霸道的黑老大形象,雖然見了真人之后,感覺并不是想象的那樣,但身上的那股子不怒自威的霸氣,還是令他不寒而栗。跟這樣的角色合作,豈不是與虎謀皮嗎?
其次,之前跟常曉梅林浩川等人提及奇穴治療,或出于賣弄炫耀,或出于被迫無奈,其實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爭取機(jī)會,謀求發(fā)展。可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變了,一切看起來唾手可得,再加上有魏霞這樣的強(qiáng)大后盾,別說是張力維許給一個副院長,此時此刻,就是常曉梅把局長的位置讓出來,他沒準(zhǔn)都可能三思而行。
張力維并沒有將聘書收起來,只是笑了下道:“我看這樣吧,你也不用著急拒絕,今天晚上咱們一起吃頓飯,談過之后,你再做決定。”說罷,非常有風(fēng)度的朝在場每個人都點頭致意,這才緩步朝門口走去,一直守候在門外的幾個手下趕緊替他開了門,然后簇?fù)碇狭寺愤叺钠嚕涣餆煴汩_走了。
“東子,這人是誰呀,咋這么大的排場?”見張力維走了,謝寶山才問了一句。
謝東低頭擺弄著聘書,若有所思的道:“他是維康集團(tuán)的總經(jīng)理,省城醫(yī)藥界最牛逼的老板。”
“你認(rèn)識他?”謝母也關(guān)切的問。
謝東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仍舊看著聘書出神。
謝寶山見狀,伸手將聘書拿過來,直接拉開抽屜扔了進(jìn)去,隨后皺著眉頭道:“東子,這事你不能答應(yīng)。”
謝東不由一愣,抬起頭看著爹,還沒等開口問原因,謝寶山卻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此人絕非善類,看起來彬彬有禮,實際上心狠手辣,咱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跟這樣人合作,絕沒有好果子吃。”
謝東不禁有些詫異,不曉得父親因何做出這樣的判斷,于是饒有興趣的問道:“爸,你又沒跟他打過交道,憑啥說人家不是好人呢?”
不料父親微微一笑道:“傻小子,你爹擺弄了一輩子人,好人壞人一看便知。我告訴你,看人得看眼睛,丑也好俊也罷,那都是表面上的東西,只有這雙眼睛才是內(nèi)心最真實的反應(yīng)。”
此言一出,謝東和魏霞頓時來了興致,沒想到和苞米大豆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爸還有如此見識,紛紛湊過來,央求著再給具體談?wù)劊故侵x母不以為然,開玩笑的說了句,別聽你爹胡扯,便去做飯了。
謝寶山卻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可不是胡扯,我從來就沒看錯過!俗話說,眼為心之苗,眼睛最說明問題了。別看有的人相貌堂堂,可那眼睛里全是見不得人的玩意,就說老秦家吧,你看看他們家爺仨的眼珠子,一個個跟玻璃球子似得,半夜里看著都放賊光,這樣的人能是好人嘛!”
聽老伴兒又扯到了秦家父子,謝母一邊做飯一邊插了一嘴:“你少胡說八道,人家那叫精氣神足,要不秦嶺能當(dāng)那么大的官嗎?再說,我看小楓那孩子就不錯,多會體諒人呀!”
謝寶山正欲爭辯,卻感覺自己有點跑題兒了,只好沖著廚房瞪了一眼,回頭又接著道:“那個張老板長了一雙鷹眼,別看他臉上掛著笑,眼神卻殺氣騰騰,所以我才說絕非善類。”
聽老爺子這樣說,謝東歪著腦袋回憶了下,張力維確實是高鼻梁、深眼窩,至于眼睛具體啥樣,還真沒什么印象。不過從王遠(yuǎn)講過的那些事兒上看,父親的判斷還真靠譜,不由得心生敬佩,正打算說幾句拍馬屁的話,不料魏霞卻把臉湊了上來,笑著問道:“叔,你看看我是個啥眼睛。”
謝寶山看了一眼魏霞,笑呵呵的道:“你這叫杏眼,可這黑眼珠兒,跟一潭秋水似的,所以,你外表厲害,可心里卻干凈的很。”略微停頓了下,他思索片刻又接著道:“還記得你爸爸嗎,老書記那叫劍眉虎目,發(fā)起脾氣一瞪眼,能把你嚇出一身冷汗,雖然兇,但正氣凜然,絕對沒有邪門歪道的東西。”
聽謝寶山如此評價自己和父親,魏霞自然開心之極,不過她似乎還嫌不過癮,一把將謝東扯過來,指著那雙小眼睛笑道:“叔,再給點評下您兒子吧。”
謝寶山把嘴一撇,無奈的道:“東子這眼睛,是典型的老鼠眼,鼠目寸光,就能看一巴掌遠(yuǎn)的地方,有啥可點評的!”
魏霞聽罷哈哈的大笑起來,謝東則是一臉郁悶,一句話也沒說
說是停診,可談何容易,外面一大幫人候著,好歹得給人家一個交代。而且下午的病患更加是五花八門,有癌癥晚期的,有肝炎大三陽的,有糖尿病四個加號的,這些病就是真神仙來了,恐怕也辦法不多,看著各類報告單和片子,謝東只感覺頭暈眼花,仿佛天書一般,于是只好實話實說,好言相勸一番再送走了事。饒是如此,也整整忙活到晚上六點,總算打發(fā)走了最后一個患者,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回家的路上,魏霞卻出奇的安靜,悶頭看著車,一聲不吭。他有點納悶,可一想張力維還要請自己吃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便低頭想起心事來。
快到別墅區(qū)大門口的時候,魏霞突然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之后,轉(zhuǎn)過身一言不發(fā)的盯著謝東,看得他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大姐又發(fā)哪門子神經(jīng),不由得心里發(fā)慌,說話都有點磕巴了。
“你看我……干嘛?”
話音未落,魏霞突然伸手?jǐn)Q住了他的一只耳朵,而且下手極重,疼得他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疼……疼!
“我跟你說過,別在我面前撒謊。”魏霞冷冷的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dāng)放屁了!”
他被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話給弄懵了,也想不起來自己說過什么謊話,于是只好哀求道:“我的親姐呀,你這是干嘛呀,我啥時候當(dāng)你放屁了!”
由于疼得厲害,他一時口誤,把前面幾個字省略了,直接說成了放屁。
魏霞一聽更來氣了,手上又加了些勁兒,臉也漲得通紅,大聲說道:“跟我裝糊涂是不!”
謝東也有些惱了,強(qiáng)忍著疼痛奮力一掙,甩開了魏霞的手,不料還沒等緩過勁兒來,魏霞又撲了上來,他趕緊抬手阻擋,兩人在車?yán)镱D時扭成一團(tuán)。
好歹也是個男人,幾個回合下來,謝東便占了上風(fēng),他確實生氣了,一把推開魏霞,怒吼道:“你發(fā)什么瘋!”說完,拉開車門就打算下車。
一條腿已經(jīng)邁了出去,卻忽然感覺魏霞有點不對勁兒,扭頭一瞧,只見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直勾勾望著窗外,眼睛里竟然全是淚水。
他實在見不得女人的眼淚,哪怕眼前這個女人剛剛還是一只張牙舞爪的母老虎!略微遲疑了片刻,他將那條伸出去的腿收了回來,然后默默地關(guān)上了車門。
“你這是搞啥名堂嗎,我啥時候跟你撒謊了?”他小心翼翼的道:“再說,我哪敢跟你撒謊呀。”
魏霞抹了一把眼淚,鼻子里哼了一聲,他趕忙抽出點紙巾遞過去,然后輕聲安撫道:“別哭了,先擦一擦,然后給我提個醒兒,要是我真說不清楚,要?dú)⒁獎幎茧S你。”
聽他這樣說,魏霞這才轉(zhuǎn)過身。
“誰稀罕殺你刮你,我只要你說實話。”她道。
謝東一臉茫然,他實在不知道這位姐姐到底指的是什么,只好苦笑了下,示意魏霞繼續(xù)往下說。
“上次回平原縣,你裝神弄鬼取出來的那個鐵皮箱子,里面到底裝的啥?”魏霞?xì)夂艉舻牡溃骸叭绻氵€堅持說是孫大鼻子留下來的幾個破方子,那就不需要談了,請你馬上下車,咱倆從此兩不相欠。”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謝東長出了一口氣。不由得暗暗埋怨自己太粗心,其實昨天夜里就該把這件事說清楚,只是一直忙著翻云覆雨,將此事忘得一干二凈。這樣一想,索性將兩本書的事說了一遍,甚至比跟常曉梅講得還要詳細(xì)。
魏霞靜靜的聽著,直到他說完,臉上才露出笑容。
“這還差不多。”她笑著說道:“我說嘛,就憑幾個破方子,維康集團(tuán)的張力維能找你當(dāng)副院長?”
見一團(tuán)烏云散了,謝東這才揉著火辣辣的耳朵道:“里面也確實有師傅留下的一些方子,你還別小看這些東西,王遠(yuǎn)那個雄州醫(yī)院,其實就是靠著師傅的幾個方子折騰起來的。”
魏霞白了他一眼,隨即有些心疼的問道:“剛才是不是擰疼了?”
“廢話,能不疼嗎,我都納悶了,你那小手也不像有力氣的樣啊,咋擰起人來跟老虎鉗子似得,都能疼到心里去。”
魏霞聽罷撲哧笑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纖纖玉手,把臉一仰道:“咋的,你當(dāng)初承諾過,只要在我面前撒謊,就把腦袋擰下來給我當(dāng)球踢,現(xiàn)在我只是擰了下你的耳朵,就夠便宜你了。”
說罷,再次啟動了汽車,剛打了下方向,忽然發(fā)現(xiàn)相反方向的一輛黑色奔馳車打著轉(zhuǎn)向拐進(jìn)了別墅區(qū)大門。她不由得愣了下,指著那輛車道:“看,那是張力維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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