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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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東見此情景,趕緊站了起來。
    “張老板,你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回了,至于小姜的事,咱們以后再聊,反正也不急在一時。”他客氣的說道。
    張力維似乎猶豫了下,隨即也站起了身,走過來,笑吟吟的握著他的手道:“老弟啊,每次和你聊天,都是意猶未盡啊,這樣吧,改天我再約你喝茶,咱倆還得進(jìn)一步深談,話不說不明,說開了,一片烏云便散了呀。”
    他真不知道往下該怎么說,于是便微微笑了下,未置可否,然后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張力維則熱情的將他送到了電梯口,直到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臉上的笑容瞬間被冷峻的表情所替代,轉(zhuǎn)回身,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司機,用低沉的聲音問道:“怎么回事?”
    司機下意識的往周圍看了看,其實,大半夜的,辦公樓里空無一人。
    “剛剛忽然來了一大幫警察,把王胖給抓走了。”司機壓低了聲音說道。
    張力維聽罷一愣,眉頭隨即擰成了一個疙瘩,也不說話,只是緩步朝辦公室走去,司機見狀,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進(jìn)了房間,關(guān)好了門,張力維這才沉吟著問道:“警察?哪里的警察,市局的?”
    “好像......不是......當(dāng)時我在場,不光看著面生,口音好像也不是本地的,感覺應(yīng)該是南州市那邊的人。”
    南州距離省城足有三百公里,與臨省的云山市接壤,沒聽說王胖在那邊有啥事啊......
    “你確定嗎?”他又問了一句。
    “確定,我姑家就在南州,對那一帶的口音很熟悉,都是那股子海蠣子味兒,跟省城這邊完全不同。”司機想了想,肯定的道。
    他沒吭聲,低著頭沉思了片刻,朝司機揮了揮手。
    “你先去吧,告訴今天晚上值班的人,要注意保密,任何人也不許走漏消息。”他道,司機則連連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王胖的本名叫做王大勇,和丁老四一樣,也是早年在藥材批發(fā)市場的時候,就跟在張力維身邊的得力助手之一,與丁老四好勇斗狠、敢打敢殺的性格不同,他則天生一副細(xì)皮嫩肉、胖乎乎的形象,再加上戴個近視鏡,冷眼看去,就跟一個機關(guān)干部差不多,而且是那種憨乎乎、很好說話的機關(guān)干部。
    可實際上,王胖卻是個典型的笑面虎,別看外表憨態(tài)可掬,但動起手來一點不含糊,更關(guān)鍵的是,他心思縝密,遇事比較冷靜,不光可以沖鋒陷陣,而且還是個難得的參謀和組織人才,和丁老四剛好是珠聯(lián)璧合的一對兒,這么多年以來,在張力維兼并和壟斷市場的過程中,幾乎經(jīng)歷了所有的大事件,是維康創(chuàng)業(yè)初期,張力維非常倚重的人。
    這些年,他也比丁老四收斂得多,深居簡出,很少在外面出什么風(fēng)頭,丁老四走后,王胖便順理成章的成了保安部的一把手。他也是光棍一個,吃住幾乎全在公司。
    難道跟日報和網(wǎng)上的那兩篇文章有關(guān)?想到這里,張力維的心不禁一陣緊縮。按理說不應(yīng)該的呀,這兩篇文章剛剛出臺,雖然反響很強烈,但就算有關(guān)部門要介入調(diào)查,也不至于這么快吧!
    再說,市里面要是有什么行動,我怎么會一點消息也不知道呢?南州的警察來抓人,該不會是王胖在南州方面犯了啥事吧?
    想來想去,頭疼的幾乎想要裂開似的,他實在堅持不住,拉開抽屜,從里面找出幾片強力鎮(zhèn)痛藥,就著茶水吃了下去,用手揉了下發(fā)木的太陽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猶豫了良久,最后還是放了下去,畢竟此刻已經(jīng)是后半夜兩點多了,這個時候打電話,顯然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還是等明天再說吧,他默默的想,點上一根雪茄,剛抽了一口,手機卻響了。
    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司機的來電。又出什么事了?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將電話接了起來。
    “張總,又來了一幫警察,還是南州那邊的口音,押著公司財務(wù)趙總監(jiān),現(xiàn)在正在財務(wù)中心,把賬本帶走了不少。”司機的聲音很小,應(yīng)該是躲在某個角落里偷摸打的這個電話:“我正盯著呢,他們現(xiàn)在還沒有離開,您需要下來看一下嗎?”
    他忽然感到一陣寒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zhàn)。
    抓王胖,抓財務(wù)總監(jiān),到公司的財務(wù)中心封存賬本,這絕對不是王胖自己惹了什么事,肯定是沖著公司和他來的。媽的,這是誰啊,下手這么快!他不禁有點慌了。
    “你給我盯住了,有啥事隨時通知我。”他說了句,隨即掛斷了電話。
    不行,事態(tài)看起來很嚴(yán)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必須趕緊處理,否則,耽誤一分鐘,都有可能出大麻煩。想到這里,他拿起手機,便撥通了秦嶺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怎么可能!他的額頭上開始冒出了冷汗,秦嶺貴為副省長,手機是絕對不可能關(guān)機的,他想了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繼續(xù)撥打秦嶺家里的座機,然而,一直響到掉線,也無人接聽。
    肯定是電話線被拔掉了。他想,秦嶺家里是有值班秘書和勤務(wù)人員的,就算本人睡得再死,但這些工作人員也一定會接電話的,當(dāng)然拔掉外線電話也不耽誤領(lǐng)導(dǎo)的生活和工作,秦家還有專線電話可以用,只不過,專線電話外人是根本打不進(jìn)去的。
    這么多年,他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的兇險,但第一次感覺有點慌了。還能打給誰呢?思來想去,將電話打給了省廳的一位領(lǐng)導(dǎo),此人就是吳桐在采訪筆記中所提到的,當(dāng)年藥材市場的派出所所長,他與張力維相交莫逆,可以這樣說,他能官至如此高位,完全是張力維用人民幣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所致,當(dāng)然,張力維也從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這些自然盡在不言中。
    這位仁兄的電話倒是暢通,響了一陣之后,便聽電話那一端傳來慵懶的聲音:“老張啊,這大半夜的,你抽什么瘋啊,啥事這么急啊,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嗎?”
    他苦笑了下,盡量不慌不忙的說道:“兄弟啊,這事還真挺急的,老哥我遇到麻煩了。”
    “扯淡,誰敢找你的麻煩?”那人笑著說道。
    他連忙把剛剛發(fā)生的情況說了一遍,說完之后問道:“你在廳里,聽說過什么消息嗎?”
    “南州的警察,不可能吧!”那人明顯精神了許多:“郭廳長出差去北京了,現(xiàn)在我主持廳里的工作,調(diào)用南州的警力,怎么可能一點不知道呢?我說老張啊,你是不是搞錯了呀?只不過是有南州口音,未必是南州的警察吧?市局里面也有人是南州口音啊,局長楊二愣子,還一張嘴都是平原縣的苞米茬子味兒呢!”
    這倒也是完全可能的,或許執(zhí)行抓捕的人有南州口音,而司機誤以為來的都是南州的警察。他默默的想,可半夜抓了財務(wù)總監(jiān),并且來公司查封賬目,這同樣是非常大的舉動啊,要知道,大半夜的對維康集團采取行動,絕對不會是某個領(lǐng)導(dǎo)一拍腦門,就能臨時做出來的決定,肯定是有周密的部署和計劃,才能付諸行動的。
    “你先掛了吧,我和市局方面聯(lián)系下,看看是否有什么動作。”那人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他忽然感覺一陣眩暈,止疼藥絲毫沒起任何作用,頭疼得簡直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他來回在房間里走了幾圈,不停的用拳頭捶打著額頭。
    時間好像過得異常緩慢,十多分鐘的光景,竟然像是一個世紀(jì)那樣漫長。
    當(dāng)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他的心都一陣狂跳,趕緊抓在手里,接了起來。
    “市局那邊沒什么行動,我剛剛給南州市局也打了電話,他們那邊也不知情,只是聽說,省廳從下屬的一個分局刑警隊抽調(diào)了部分人員,但具體誰簽署的命令,去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都還不清楚。”那人的聲音也有些焦慮:“老張,你沒給秦副省長掛個電話問一問嗎?”
    他苦笑了下:“你在省廳都不知情,他不是公安系統(tǒng)的,怎么可能知道啥內(nèi)情呢,掛了也沒用啊。”
    兩個人一時無語,不免都有些焦慮,半晌,還是相約等明天了解下情況再商量對策,然后便掛斷了電話。
    他站起身,來回在房間里走著,甚至好幾次動了念頭,想到樓下的財務(wù)中心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不要慌,也不能慌!他這樣對自己說道。看來,丁苗苗和胡揚的這兩篇文章,只不過是投石問路的石子兒而已啊,目的就是為了先探一下我的虛實,實際上有人早就暗中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輿情一旦被調(diào)動起來,便立刻動手了。
    遇到高手了呀!他默默的想道,只是不知道,這個始終隱藏在角落里的高手是誰呢?還有,秦嶺為啥要躲了呢?莫非他提前聽到了什么消息?
    正被這些問題搞得心煩意亂,房門卻被輕輕敲了幾下,還沒等他說話,司機已經(jīng)推門進(jìn)來了,神色異常慌張的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張總,宏運公司那邊應(yīng)該是出事了,光頭和白老七都被抓了,剛才光頭媳婦把電話打到保安部了,應(yīng)該是想找王胖問問發(fā)生了什么,是我接的,已經(jīng)安撫住了。我大致算了下,好像已經(jīng)有十多個人被抓了。”
    張力維默默的聽著這個消息,忽然感覺司機的聲音好像從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傳過來似的,空蕩蕩的還帶著些許回音,他不禁有點納悶,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然而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團紅色的霧氣,讓他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隱隱約約的都罩上了一層血色.......
    “張總?張總,您怎么了?”這是他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感覺那聲音飄飄蕩蕩的,像一陣風(fēng)似的在耳邊滑過,轉(zhuǎn)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