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如夢初醒
“反正比繡花強,你要做的話,我跟阿華說去。”阿香姐沒把單價告訴李靜。</br> “我家沒有縫紉機啊,要做的話還得去買輛縫紉機呢。”李靜發(fā)愁了,縫紉機可是奢侈品,不是想要就可以要的。</br> “兩三百塊錢,很快就賺回來了。”阿香姐鼓勵著李靜。</br> “兩三百也是很貴的,我都不知道我家有沒有兩三百塊錢。”李靜有點自嘲。</br> “誰家沒有兩三百塊錢啊?有沒有我借給你。”阿香姐有香港大姑姐的幫襯,財大氣粗。</br> 伍松坤香港的姐姐,每年給弟弟伍松坤跟父母,起碼郵過來一兩萬塊錢。</br> 伍松坤的姐姐,是鳳凰鄉(xiāng)為數(shù)不多念過高中的女孩。在高二期間,去女同學(xué)家玩,被她那拿了回鄉(xiāng)證從香港回來探親的表哥相中。</br> 當香港仔提著厚禮來跟伍秀蘭父母提親的時候,伍秀蘭父母還以為是開玩笑的。</br> 鳳凰鄉(xiāng)還沒先例,有哪個女孩嫁去香港呢!</br> 香港仔再來時,這門親事就敲定了。</br> 第三回香港仔再來,就完婚了,把伍秀蘭也帶回了香港。她也是鳳凰鄉(xiāng)唯一一個嫁到香港的女孩。</br> 伍秀蘭丈夫是個牙醫(yī),在香港開有自己的牙科診所。</br> 在香港,市民都比較重視牙齒,牙科診所比開其他診所更賺錢。伍秀蘭的丈夫,賺得盆滿缽滿。</br> 伍秀蘭去了香港后,根本不需要出去工作,做起了富家太太。前后生育了四個孩子,每個月老公給的家用就好幾十萬,她根本就用不完。所以每月,她都給大陸的弟弟跟父母郵錢過來。</br> 伍松坤家也自從姐姐嫁了香港后,從貧窮一族加入了富人行列。</br> “你真借我啊?那我下午就讓紹富買縫紉機去。”李靜一聽阿香姐肯借錢給她買縫紉機,馬上斗志昂揚。</br> “真的借你,你拿了工錢還我就行。”阿香姐說的是真心話。</br> “好啊好啊,我下午讓紹富去買縫紉機,下午我就去松德廠里學(xué)學(xué)。”李靜興奮得差點就蹦起來。</br> 外面阿香姐跟李靜的對話,屋里的王小清聽得一清二楚。但是她卻一點興趣也提不起,管她買不買縫紉機。</br> 傍晚,又下起了雨,蕭條的感覺襲擊著伍帆,外面風聲雨聲交錯在一起。他托著腮坐在治療椅上,呆呆地望著雨水從屋檐滴滴答答地滴到地面。</br> 王小清此刻在做什么?是否跟他一樣在看屋檐的雨滴?</br> 哪個時候比較合適跟王小清說逃亡的事情呢?她會答應(yīng)跟他一起走嗎?</br> 距離婚期只有兩個月了,伍帆逃婚的決心是越來越大了。</br> 希望他跟王小清走了以后,麗麗能夠醒悟過來,懂得強求沒幸福,找到自己的真愛。</br> 伍帆心里默默地祝福著蔡麗麗,希望他走后,她能理解他。</br> 前兩天伍帆從鎮(zhèn)里買了兩個箱子,打算一個裝自己的衣物,一個給王小清。</br> 如果王小清答應(yīng)了,事不宜遲,得馬上啟程。</br> 深圳那邊廢品站荒廢著,況且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伍少杰過去管理了。</br> 老天不作美,這兩天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根本沒機會約王小清。</br> 伍帆一想到王小清,面前又浮現(xiàn)出那種慘白的臉。看著王小清一天天的枯萎下去,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帶王小清離開。</br> 今天下雨,十粒還沒從桃花鎮(zhèn)回來。</br> 要不要現(xiàn)在沖過去跟她說呢?伍帆猶豫不決。</br> 如果沖進去不幸遇到十粒回來了怎么辦?不行,不能節(jié)外生枝。</br> 白天王小清是一個人,伍帆也不敢過去。來來回回的人,一不小心阿香姐,李靜,或者十粒媽帶著荷花就過來了。如果撞到,事情就更難辦了。</br> 自從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伍帆這次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半點差池。</br> 這次非得說服王小清跟他一起走不可,要不然就真的要分道揚鑣了。</br> 伍帆舍不得這段感情,更舍不得王小清。</br> 此刻的王小清,外面的雨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十粒未回,她也好像沒有察覺。</br> 她和衣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床頂出神。</br> 她仿佛看見了一個粉嫩嫩的嬰兒,在對她招手。</br> 王小清伸出手想去抱,突然嬰兒不見了。</br> 她慌了神,跳下了床,朝著屋外跑了出去。</br> 光著腳,張開雙臂仰著頭站在雨中,好像天空中有她想要的物件。</br> “來,到媽媽懷里來。”王小清對著空中喃喃自語。</br> 伍帆聽到外面的動靜,跑了出來。看到了雨里張開雙臂,喃喃自語的王小清。</br> 伍帆嚇壞了,他沖了過來。抱起了赤腳的王小清,往他家走去。</br> 王小清呆呆地看著抱著自己的伍帆,突然咧開了嘴,笑了起來。</br> 伍帆看到王小清自己把自己折磨成這個鬼樣,心都碎了。</br> 他把王小清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坐下,跪在王小清面前,抱著她的雙臂搖晃起來。</br> 盯著她那對空洞又散漫的眼睛,一字一字對著王小清說:“孩子沒了,不會回來了,你醒醒!”</br> 看著王小清呆滯的眼神,伍帆痛苦地仰起了頭,對著屋頂“啊”的大喊了一聲。</br> 王小清呆呆地看著吼叫的伍帆,眼睛突然變得清亮了起來,眼底也有了一抹神采。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看了看周圍,看了看伍帆。</br> 她溜下了床,蹲了下來,捂住了臉,嚎啕大哭了起來。</br> “怎么啦怎么啦?”阿香姐和伍松坤聽到了伍帆屋里的吼叫聲,又聽到了女人的哭聲,趕緊跑了進來。</br> 看到了滿臉疲憊的伍帆站在門口,捂住臉蹲在床前嚎啕大哭的王小清。</br> “她剛才魔怔了,光著腳跑出院子,對著天空抱孩子呢!”伍帆跟阿香姐跟伍松坤解釋王小清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屋里。</br> “天哪,小清,你醒醒吧!不能這樣下去了。孩子已經(jīng)走了,不會回來了。”阿香姐哭了,她蹲下去,抱住了王小清。</br> 王小清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抱緊了阿香姐,哭得撕心裂肺。</br> 伍松坤看到抱著痛哭的兩個女人,嘆著七無奈地搖了搖頭。</br> 伍帆握緊著滿是青筋的拳頭,牙咬地嘎嘎響。</br> 他的心,鮮血直冒,痛得無法呼吸。</br> 一定要救這個女人出去,不能看她自我毀滅。</br> 伍帆暗暗地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救王小清出苦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