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指桑罵槐
第十三章:挽面-為愛而妝</br> 潮汕女人愛挽面(用一根棉線打一圈在涂滿白香粉的臉上刮,刮去臉上多余的汗毛叫挽面),白棉線一到挽面婆手里,就像有了魔力一樣,一根棉線在臉上攪呀攪,攪好了臉一洗,立馬又白又嫩。挽面,是當(dāng)時潮汕婦女最時髦的美容方式了。鳳凰鄉(xiāng)的閨女媳婦們都愛挽面,每次都是幾個組成一小隊(duì),請來村里唯一替人挽面的阿敬姆到家里來挽面。每個人給她伍分錢的工錢。阿敬姆每天提著裝滿了白棉線與白香粉等挽面工具的小籃子,忙碌地穿梭于鳳凰鄉(xiāng)的大街小巷中。</br> 今天阿敬姆帶著她裝滿挽面工具的小籃子,一大早就來到阿香姐院里。在種滿雞冠花的花壇邊找了個位置,擺上了面對面的兩把小椅子。阿敬姆把她帶來的工具籃子放在地下,里面是一團(tuán)白色的棉線和一盒白色的香粉。還有一條綁頭發(fā)用的白布條,一個小銅盆,一面鏡子和一條小毛巾,這些就是阿敬姆挽面的全部工具。</br> 阿香姐和李靜昨天就和阿敬姆約好,今天到阿香姐的院子里來替她們幾個女人挽面。阿敬姆已經(jīng)七十一歲了,她從十七歲嫁到進(jìn)鳳凰鄉(xiāng),就一直替鄉(xiāng)里每個村的閨女小媳婦們挽面。五十四年了,她挽面的技術(shù)可以說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那種臉型該配那種眉毛,粗眉細(xì)眉經(jīng)她一設(shè)計(jì),都跟臉型搭配得完美。放在今天,阿敬姆就如虞美人的創(chuàng)始人于文紅一樣,可以自稱微雕專家了。</br> 阿敬姆讓阿香姐去她把小銅盆盛滿了清水。李靜第一個坐在了阿敬姆對面的小椅子上說:“我先來吧,幾個月沒挽面了,看我的汗毛都長得像男人的胡子了。”說完自己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阿香姐接著說:“你看你的眉毛,比你家紹富的還粗。是真該修修了,要不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個女人了。”“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自己,不也那么的粗嘛!你看人家小清的,就是不修眉毛也都那么的秀氣。”李靜接過阿香姐的話說。王小清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就別笑話我了,我的汗毛也得修修了,要不然也快像猴子了。”阿敬姆把坐在對面的李靜頭發(fā)用白布條向后全部綁了起來,這讓李靜本來就不規(guī)則的臉顯得有點(diǎn)猙獰,看起來粗糙又滑稽。阿敬姆把白色的香粉涂滿了她那張不規(guī)則又猙獰的臉,讓又瘦又不規(guī)則的臉此刻看起來像個吊死鬼。阿香姐看著李靜這副模樣,轉(zhuǎn)頭看了看王小清,兩人不約而同“噗呲”笑出了聲來。李靜聽到笑聲,急了,閉著眼睛不知道她們在笑啥,一個勁地追問“發(fā)生什么事啦?誰來啦?”看到她那猙獰的面孔,慌張的模樣,把阿香姐和王小清逗得捧腹大笑,阿敬姆也難為情地笑了笑。</br> 阿敬姆拿出棉線,剪了一段下來。把棉線一頭咬在嘴里,一頭用左手拿著,右手在線的中間把線挑成了一個可以活動的圓圈。熟練的把那圓圈放在李靜那涂滿白色香粉的臉上一下一下地絞動了起來,李靜臉上的汗毛隨著棉線圈的圈一拉一絞被拔得干凈干凈。半個小時左右,挽完面的李靜洗了把臉,皮膚頓時變得白里透紅,眉毛也細(xì)長細(xì)長的。和剛才未挽面的李靜簡直就是判若兩人。阿香姐調(diào)侃李靜說“晚上紹富回家看到這么漂亮的老婆,還不得再過個新婚之夜。”說得李靜臉都紅了,直追著阿香姐打。</br> 難怪潮汕的閨女小媳婦都愛挽面,原來挽完面的女人野獸都可以變美女,黃臉婆挽后都能面如桃花,你說哪個女人不愛美?</br> 全嫂挽好,就輪到阿香姐了,阿香姐那兩道粗糙的眉毛,阿敬姆說這得費(fèi)點(diǎn)力氣。但根據(jù)阿香姐粗獷的臉龐,也不適合修得太細(xì),太細(xì)了不協(xié)調(diào)。阿香姐跟阿敬姆說:“你覺得什么樣合適,就挽成什么樣,我讓你來挽,就把自己的臉交給你來安排了”阿敬姆說;“謝謝你們這么些年的信任,你的臉我也已經(jīng)挽了4年多了,放心吧,挽完會讓你美美的”。不一會,阿香姐臉上的工程就完工了。她洗好臉,拿著鏡子,看著兩條不粗不細(xì)剛剛好的眉毛,滿意地就給了阿敬姆一毛錢。</br> 王小清是最后一個挽的,阿敬姆逗她說:“你的臉都這么白這么嫩了還挽?我怕我下不了手哦。”李靜拿著鏡子不肯放手,對著鏡子左照照右照照滿意地對阿敬姆說:“你挽面的技術(shù)真是一流,晚上我家那死鬼回來都不敢認(rèn)我了。呵呵”“等會你家紹富回來,還以為是見到了那個妖精呢!”阿香姐又戲謔著。“去你的,我那有小清像妖精呀?”李靜把王小清扯了進(jìn)來。王小清也學(xué)著調(diào)侃說:“我妖精也只妖我們家十粒,不會妖到你家紹富那,你就放心好了。”“你妖伍帆吧?還妖十粒。”李靜放肆地挑釁著。王小清這下來氣了:“我就是像妖精怎么啦?我礙著你啦?我勾引你家紹富啦?”李靜見王小清生氣了,連忙賠笑說:“本來就大家在說笑的嘛,我也不是那意思,我是看你的臉比我的更白,羨慕嫉妒啦。好啦好啦,是我不對,不應(yīng)該扯上伍帆。”王小清賭氣地說:“我的臉白是天生的,老天要讓我長這么白,我也沒辦法。以后你說話老是含沙射影的,休怪我不顧?quán)従又椋豢蜌饬恕!薄斑@女人怎么就開不得玩笑的?還變臉了。你這樣以后誰還敢再跟你說笑啊?”李靜見王小清說了難聽的話,也有點(diǎn)生氣了。“不開就不開,以后你們誰都不要開我的玩笑,我承認(rèn)我開不起。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平白無故地拉人家伍帆進(jìn)來干嘛?”王小清這下是徹底怒了。兩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阿香姐見狀,連忙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都少說一句。李靜你的嘴以后把把好,不要亂說,大家鄰里鄰居的,多難為情。亂說話以后小清看見伍帆得多尷尬?小清你也不要生氣了,本來就是大家開玩笑的。都知道你們清白的。”李靜尷尬地吐了吐舌頭,王小清黑著臉,坐在花壇前的椅子上看阿敬姆收拾工具。“都挽好了,我把茶具拿出來,請阿敬姆喝杯茶”阿香姐邊說邊走進(jìn)屋里去搬茶具。王小清站了起來,回家拿熱水瓶去了。李靜怏怏地把鏡子放回了阿敬姆的籃子里,去幫阿香姐臺茶桌。全嫂挽好面就回家了,家里的母豬這兩天要生豬仔。幾個女人圍著茶桌,喝著工夫茶,說著聊著一些八卦小新聞,李靜跟王小清不一會又嘻嘻哈哈的打鬧成一片,和好了。難怪有人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