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惜之吾命(求推薦)
“給老夫開!”
鐵月的話尚未落音,頭頂傳來暴喝,攻山眾人內(nèi),那名赤發(fā)老人翻掌打出最后一擊,巨大轟鳴隨即在眾人耳邊炸響。
天空好似被巨錘擊打的鏡子般破裂,無數(shù)碎片飛向四面八方,彼此碰撞、彈射、破滅,最終化成億萬萬顆星辰般的亮點;水仙宗上空云消風(fēng)散,清澈無比。
流光劃過眼眸,織繞出的線條連成了片,似呻吟如眷戀的聲音爭先恐后撞進一只只耳鼓,誰都不肯、不忍、但又不能不細細地聽。
流光漸散,千萬顆星辰漸漸退色,變成千萬只迷幻螢火,螢火飛過天空,飛遍山野,飛入到每一個水仙弟子的衣襟,纏綿著將自己隱藏。
自建起那日起從未被攻破過的護山大陣轟然告破,宣告此次并宗進入到最后關(guān)頭。
“水仙諸位道友,還不現(xiàn)身一戰(zhàn)!”
赤發(fā)老者開聲斷喝。以之為首,七名修士自山外行來,如七名準(zhǔn)備降臨賜福的神。遠處天空之上,來自三國十?dāng)?shù)家宗門、家族的修士們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幾百道冷漠目光與下方數(shù)千張憤怒面孔相遇,迸出火,也射出了血。
計算人數(shù),水仙宗十倍于天空之?dāng)常欢?jīng)過年前的那場突襲,門內(nèi)精銳死傷過半,余下多是些沒有怎么經(jīng)歷過鮮血考驗、且有大半外宗弟子。除此外,水仙宗部分弟子出征在外,至今沒來得及歸山,或連攻山的消息都不能獲知。
如今的水仙宗,幾乎等于被抽掉骨頭的廢人;來著人數(shù)看似不多,但都是各大宗門精心挑選出來、每個都是戰(zhàn)中好手。站出來參加比斗的雖只有七個,外間還有六大元嬰坐鎮(zhèn)觀望;反觀水仙宗。除三月長老無恙外,余者個個帶有傷病,那名章姓長老甚至被確認無法根治,已為坐地等死之身。至于后輩,老實對方如果一擁而上,水仙宗或許已經(jīng)被滅宗。根本不復(fù)存在了。
敵我實力寫在臉上。礙于雙盟顏面、修士矜持,來人不便放聲鼓噪,但他們表情分明寫著輕蔑,當(dāng)然還有無法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水仙弟子神色慘然,不少人因之前大陣被攻破而受傷,站都站不太穩(wěn),哪里來的氣勢可言。
一時英雄一時賊,哪個宗門不萬仇。修真世界任意挑一家超千年的宗門出來,與之有仇怨的人都以千萬計。誰都避免不了。強敵上門尋仇索釁本為尋常事,區(qū)別在于沒有哪家會像水仙宗這么倒霉,敵人如此“默契”。
滅宗嘛,總要有個好借口。
客觀地講,靈域內(nèi)宗門阻止勢力雖然更多,整體架構(gòu)卻很穩(wěn)固,秩序相當(dāng)不錯。嶺南距離三大勢力之一的道院很近,擰刀對著脖子讓別人做奴才。總歸不是那么名正言順。
報仇就不同了,修真世界誰都限制不了;道院也有明文規(guī)定。不涉江湖是非。眼下這樣,無非是在雙盟主持下,打一打再談一談,尋出各方都能接受的妥協(xié)辦法。眾人心里都明白,待這場比斗過后,水仙宗七老待囚之身。水仙宗也已不復(fù)存在,那些與自己又私怨的人,以后大可慢慢收拾。
報仇,還有什么方式比這樣更解恨?
......
“山門已破,請水仙諸位道友現(xiàn)身。”
正當(dāng)面。兩團云駕分立數(shù)人,戰(zhàn)盟舵主龍霸天、道盟舵主秦?zé)_均在其中。此次并宗非出于自愿,比斗約定能否得到保障,很大程度上決定于雙盟見證能否有效,當(dāng)然,也只有他們有這個資格。
作為靈域勢力中最大的兩家,道盟戰(zhàn)盟都把宗旨確定為保家復(fù)國,即便靈魔在外域聯(lián)手也不更改。這是大局,雙盟再強強不過天下,必須考慮億萬萬靈修心之所向。由此出發(fā),雙盟不愿嶺南因內(nèi)斗消耗太多、站出來主持約斗的做法其實很公允,誰都不能說三道四。
兩次召喚,下方水仙七老依次走出,秦?zé)_低頭看了看,發(fā)覺七老面色并無多少悲壯憤怒,相反顯得極為平靜。
大宗就是大宗,水仙宗屹立數(shù)千年,七老無論修為高低,自覺不自覺都會沉淀出不少大宗氣度;災(zāi)禍臨頭已不可免,數(shù)千弟子眼前,七老身上承載著水仙宗最后的精、氣、神,丟不起、也不會讓人覺得丟臉。
“還不錯。”
輕輕點頭,秦?zé)_說道:“并宗之事,為嶺南諸位道友所共議......此次比斗,本人與龍兄分為雙盟見證,勝者即為新宗首任掌門,任何人不得有疑議。”
但凡大事,冠冕的話必不可少;一番洋洋灑灑之后,秦?zé)_朝下方抱拳,微笑說道:“火月叟名著千年,本舵預(yù)祝道兄奪魁。”
火月叟冷哼一聲,隨意抬手做做樣子便不理會。
秦?zé)_不生氣,轉(zhuǎn)過身朝赤發(fā)老者抱拳,說道:“老友無需多言,赤兄奪魁之后,本舵再與道兄敘舊。”
赤發(fā)老者哈哈一笑,抱拳回禮,同樣沒有說什么話。
需要提到的是,無論秦?zé)_與龍霸天,論實力遠遠不能與火月叟、赤發(fā)這樣的人物相較;但與前次龍霸天尋仇不同,此時他們真正代表雙盟,所說的話便是雙盟的聲音;周圍無論哪個人、無論其修為如何戰(zhàn)力怎樣,都不能不認真記在心上。
該交代的都已經(jīng)交代過,秦?zé)_轉(zhuǎn)身,朝龍霸天說道:“龍兄可有話要講?”
“沒有。”
龍霸天的神情多少有些怪,冷冰冰沒有半點表情,與平日動輒火冒三丈的感覺完全不同。不等秦?zé)_再說什么,虬髯巨漢已搶在前面,開聲斷喝。
“要打快點打,要死的快點死,誰先來?”
“這......豈有此理!”秦?zé)_心有憤憤,來不及開腔,戰(zhàn)場又傳一聲低吼。
“三腳兩面,出來受死!”
......
......
江湖個個有仇敵。章長老自也不例外,抬頭望著對面那名急不可耐的三尺矮修,章長老臉上仍舊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竟顯得比剛才還要開心。
“大個子,你要找我?”
“滾出來!”
“我和你又沒仇,干嗎這么著急死?”
“滾出來!”
“夢姬是你搶別人而得。本座帶走她理所當(dāng)然,至于這樣苦大仇深?”
“滾......滾......滾出來!”
矮漢暴跳如雷,幾次恨不得沖過去將他擰出來......
他沒有那么做。
滅宗起于尋仇,然而比斗畢竟與尋仇不同;講好的規(guī)矩,七人比斗,只要境界相當(dāng),雙方有權(quán)決定由誰出戰(zhàn)。矮漢修為元嬰,水仙宗有三人可供選擇;換言之,章長老完全有理由避戰(zhàn)。
他沒有那么做。
臉上一直帶著笑。章長老三步一搖走出陣列,說道:“換成以前,你打不過我。”
矮漢沉寂下來,平靜到仿佛換了一個人,他望著、數(shù)著對手的步點,直到確認章長老不能回轉(zhuǎn),臉上突換獰笑。
“現(xiàn)在不是以前,殺!”
雙臂高舉。矮漢本就兇惡的面孔驟然扭曲,條條經(jīng)紋順著血紅的面孔鉆出。與雙掌交連共同匯集成一只巨大的拳頭。他的身體迅速倒轉(zhuǎn),一圈圈藍弧自腳下起,延身而上直達頭頂,再由那些絲須蔓延到拳頭上,光華刺破人眼。
周圍隆隆雷聲隱動,天空不知何時堆疊起成片黑云。道道電芒若隱若現(xiàn),似與那個不像人的人相呼應(yīng)。矮漢仿佛被雷霆拉扯一樣躍到空中,直到云層將其淹沒,仍能聽到怒吼。
“崩,三。雷!”
奪目光華自天而落,三層三環(huán)難以分清彼此,矮漢連身體化成雷霆、流星般“砸”向章長老的頭頂。
“真有三道雷?”
章長老疑惑望著天空,瞇起眼睛清點流星上的光環(huán)數(shù)量,確認自己不要計錯。
“難怪這么囂張,嗯,這樣也好,值了。”
嘀嘀咕咕啰啰嗦嗦,章長老雙臂向天,擺出與矮漢一模一樣的姿態(tài),抱月般等待雷霆降臨。其雙掌之間橫著一面古樸銅鏡,上有密集符文跳躍,將發(fā)而未發(fā)。
章長老自詡風(fēng)流,三腳指其有貪色的毛病,最喜拐走別人美妾;兩面是因為他喜歡照鏡子,得意法寶也是一面鏡子,沒事總喜歡拿出來照一照,顧影自憐最惹人厭煩。
他想干什么,硬接矮漢三道雷?看到章長老大異尋常的舉動,四周人均覺得疑惑。眾所周知,矮漢三雷兇猛無匹,但他借來的天雷之力會隨時間消散,最好的辦法是暫避。
疑惑中,三腳兩面抱鏡騰空,身體扶搖橫沖直上,對著那張看不清摸樣的獰惡面孔笑了笑,輕輕說了句話。
“現(xiàn)在,你照樣贏不了我。”
“吼!”
雷霆中的矮漢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成摸樣的面孔變得驚恐而無助;這樣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臉上,雷與鏡相遇,人與人互碰,之后便是生死。
眼前一片絢麗紅光,耳邊一聲浩蕩雷鳴,四方無數(shù)飛濺肢體,當(dāng)中一聲凄厲哀嚎。
“章三......”
光影忽閃,一只殘破元嬰飛射而出,眼看就要飛出那片死亡漩渦,不知為何漩渦中突然射出一條電弧,明厲中透著妖異的紫,閃爍射入元嬰的身體。
“啊!”
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中,戰(zhàn)場周圍的人們似聞聽一股焦臭氣息,齊齊皺眉,齊齊眨了一次眼。
運氣太差了,明明已經(jīng)逃離死劫......圍攻的人止不住這樣想。
修雷的人怎會死在雷下?更多人心里閃過這個念頭,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看向戰(zhàn)場,一切都已終結(jié)。
人沒了,電沒了,鏡子沒了雷也沒了,元嬰......當(dāng)然也沒了。
戰(zhàn)斗終結(jié),戰(zhàn)場一片死寂。
“佑我山宗之魂,當(dāng)惜之如吾命。”
聲音不知從哪個角度傳出來,身邊很快有人呼應(yīng),呼應(yīng)聲連成一片,唱響整個山岳、山巒,還有周圍那一片無盡之峰。
“佑我山宗之魂,當(dāng)惜之如吾命。”
......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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