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歸 ！
    在太原府城之外，一處可以將北門城關(guān)看得清楚的高坡之上。寒風(fēng)呼呼而過，吹得坡上軍將認旗，戰(zhàn)袍絲絳獵獵飄動。
    高坡上韓世忠及一干軍將，都默不作聲的看著太原城中升騰而起的煙焰。城中驚呼哭喊之聲傳到這里，被凜冽寒風(fēng)卷動撕扯，就變得有些恍惚。
    高坡上神武常勝軍的軍將，此刻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恍惚還在夢中。
    河?xùn)|路卷起亂事——除了韓世忠以降最為心腹的若干人外，其他人對其間內(nèi)情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家少不了縱敵養(yǎng)寇這個罪名。不過有西軍珠玉在前，加上朝廷如此薄待神武常勝軍，這些軍將牙一咬也就橫心跟著韓將主，跟著汴梁的蕭顯謨將這事情做下去了。
    本來就是養(yǎng)寇自重的故套，借外敵以穩(wěn)固自家團體地位。在邊地戍邊同時求存罷了。也沒指望能有太多的好事————蕭言布局行事之遼遠，之險惡，用心之深行事之烈。就連韓世忠等人也不能全盤明白。
    誰能想到，自家不過在邊地養(yǎng)養(yǎng)寇，領(lǐng)兵過來訴訴冤。還沒靠近太原府城城墻，太原府城內(nèi)就自亂成了這般模樣！
    就算再笨的人也明白，神武常勝軍現(xiàn)在地位至少在這河?xùn)|路，已經(jīng)是穩(wěn)固不搖了。地方糜爛成這等模樣，從安撫到本地駐防禁軍。朝廷設(shè)的那么多流官，兵冊上那么多人馬。竟然連河?xùn)|路腹心治所都維持不住。如果朝廷還要河?xùn)|路這塊地盤，只有指望神武常勝軍穩(wěn)住局面！
    和神武常勝軍做對到了河?xùn)|路的安撫使吳敏，這次是栽定了。比起在汴梁時侯斗法敗給蕭言的后果還要嚴重百倍，只須冷眼看著他黯然去位就成。將來估計也沒什么再和吳敏打交道的機會了。
    不管朝廷換誰來安撫河?xùn)|路，也再不敢得罪神武常勝軍。自家這支軍馬，就安安穩(wěn)穩(wěn)立足在河?xùn)|邊地。就算朝廷不能如支應(yīng)西軍一般給那么多糧餉，但是汴梁有蕭顯謨這個財神在，還怕能餓著這一萬多快兩萬人馬不成？自可安心發(fā)展壯大實力，將來打仗，扯后腿的事情也少了許多。有了功績，看誰還敢勒掯著不給？
    這般經(jīng)營幾十年下來，不是又一個西軍團體出來？
    這就是神武常勝軍中軍將，包括韓世忠在內(nèi)最現(xiàn)實的想法。時代就是如此，誰也不能讓這些武臣深明大義如岳飛這等異類。蕭言驅(qū)策他們，主要還是從這個團體自身的利益出發(fā)。也許在將來蕭言地位更穩(wěn)固，依靠的力量更多之后，他對神武常勝軍自然還有所改造。但是此刻，他讓神武常勝軍盡心竭力為他效命的主要手段，還是靠著發(fā)展壯大這個團體的既得利益。
    至少現(xiàn)在神武常勝軍還知道，自家這個團體的所有一切，還是從能與異族血戰(zhàn)到底而來。在這個時代，也不能強求更多了。
    軍將們包括韓世忠，此時此刻，只覺得自家這支軍馬氣運是如此之強。蕭顯謨氣運是如此之強。什么事情都在朝著最為理想的方向發(fā)展，甚而超過了最大膽的預(yù)測！
    韓世忠默然注視城中良久，嘀咕了一聲：“對手竟然只有這等本事，還虧俺老韓提心吊膽這么些時日來著............還是蕭顯謨膽子大，看得準(zhǔn)！俺老韓算是服了............顯謨在汴梁，俺也不必擔(dān)心了，他自然有所預(yù)備，卻不知道誰家倒霉，在汴梁做了顯謨的對頭............”
    這低聲嘟囔，到了最后，聲音就放得極輕。除了韓世忠自己，誰也聽不見。
    “顯謨啊顯謨，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俺老韓是不是跟到底，自家都說不準(zhǔn)............你是真的就想帶著俺們，到時候在女真韃子鋪天蓋地而來的時侯，安安心心的打一場么？”
    嘀咕完這幾句話，韓世忠擺擺頭，將自家這點小憂郁拋到九霄云外去。回頭看著在雪地里面蹲著的一個長大兇漢，正是一手卷起太原府城騷亂的屈蓋，笑罵道：“俺識得你，環(huán)慶軍里面屈大傻子，當(dāng)日卻沒想到你恁大本事，這么個府城，都架不住你折騰的。開國藝祖與太宗皇帝，要是有你，何必費那么大氣力去打太原城，有你就足夠了。要是你生到那個時節(jié)，還怕不拼個郡王頭銜出來？”
    趙匡胤和趙匡義兩個皇帝打的太原城，卻不是眼前這個太原新城。韓世忠自家都不是很明白，屈蓋這個粗貨自然就更不清楚。韓世忠這般取笑他，他居然還有點自得之色：“俺也識得你，涇源軍的潑韓五不是？你運道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軍將主，俺也算是你西軍故舊，就不必再讓俺蹲在這雪地里面了罷？為武之人，最怕筋骨不活，還得吃多少老酒才能化開這寒氣，現(xiàn)在卻去哪里尋酒去............”
    韓世忠冷哼一聲：“你還想要酒？惹下大禍在身你知不知道？論起你的罪過來，西市剮了你都是料不定的事情。你還直當(dāng)成如此輕易？”
    屈蓋嘿了一聲，居然自家站了起來。旁邊親衛(wèi)喝令他蹲下，屈蓋就當(dāng)沒聽見。在韓世忠面前，在這么多如狼似虎的神武常勝軍甲士面前，這兇漢也沒有半點畏懼神色，昂然道：“誰要動俺的手，俺還不能還手了？太原府城中這么多官兒沒鳥用，賊寇犯邊，卻拿不出個鳥法子來。就是你們神武常勝軍，還不是被擠兌得不愿出力死戰(zhàn)？人心惶惶，火星一點就著。卻不是俺生出來的！鬧成這么鳥大，你當(dāng)俺有這般本事？要不是落在神武常勝軍手里，俺只情鞋子一拔就少陪了。天下之大，哪里鳥過不得日子............俺瞧著這天下，也撐不了多久。丟了一個繁峙，一路就跟著亂。要是北面據(jù)說那狠天狠地的女真韃子大隊下來，到時候汴梁城也呆不安穩(wěn)！你們神武常勝軍算是能打有功的，還不是不拿你們當(dāng)鳥回事？這個世道，散了倒干凈！”
    韓世忠居然給這兇漢說得無語，只是用手指點點他。吩咐左右：“看牢了他，到時候?qū)Τ⒁薪淮！?br/>     屈蓋又蹲下來，看韓世忠不想理他了。居然悶悶的開口：“潑韓五，俺能廝殺。神武常勝軍還要不要人？不管俺如何氣直，太原鬧成這般鳥樣，心里面總有些疙瘩。你們不是守邊么？俺去殺韃子，殺個百十個，死了也能閉眼。都在西軍混過，能不能周全？”
    韓世忠居然被他這句話說得有些感慨，也嘿了一聲：“殺韃子............果然是要殺韃子，才能有所交待！但愿此次事了，能安安心心的殺韃子！”
    說罷他就擺擺手，自有親衛(wèi)將屈蓋押下去，尋地方看押起來。牛皋在旁邊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沒開口。這家伙雖然粗直，因為和蕭言親信，也很有些無法無天。不過這個時侯還曉得些眼色，知道面對著眼前亂成一團的局面，自家還是不要亂說話的好。
    這個時侯那繁峙縣令唐琛卻從下面趕上來。這段時間，他急得跟什么也似。又想單騎直入太原府城當(dāng)中，打了個轉(zhuǎn)又退回來。里頭兵荒馬亂的，自家這條命掙扎出來不容易，有點舍不得。
    他想得簡單，自家是棄城而逃的罪官。要是能會同神武常勝軍一起入城，安定太原府城這騷亂，這又是什么樣的功績？什么樣的罪責(zé)也抵得過了。要是門路走得好，說不定還能有其他好處。且就本心來說，唐琛也不算壞。看著一城大亂，也是不忍。神武常勝軍有力量，為何不早早入城平亂？
    韓世忠一直在這里不動。唐琛已經(jīng)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這個時侯又沖上來，對著韓世忠聲淚俱下：“韓將主，你用心何其之忍？太原府城如許多百姓，存亡全在韓將主一念之間！平此騷亂，是多大功績，也必然記在圣心的。將來韓將主公侯萬代！”
    韓世忠身邊諸將，都有些遲疑之色。情不自禁的看向韓世忠。大家要自固團體，要自家賣力廝殺之后有權(quán)位，有富貴。別人要排擠瓦解神武常勝軍，大家拿出手段和對方爭斗也沒什么顧忌。可沒有看著眼前如此大亂卻不去伸把手的道理。自家大軍數(shù)千，進城就能平了，怎么還僵在這里，不愿靠近城墻半步？
    韓世忠目光如電，迎向唐琛，終于爆發(fā)出來。
    “直娘賊，念叨得俺頭都大了！俺們本來就是來太原府城訴冤求活，已經(jīng)不是應(yīng)分所為。現(xiàn)下城中沒個說法，俺們就自顧入城。到時候如何對朝廷交待？這場亂事，輕易就能栽到俺們頭上！到時候俺們是一片好心，反倒成了亂臣賊子！俺們在燕地狠打一場，死了多少弟兄，搶回了燕京城，擊破遼狗打敗女真，結(jié)果是什么下場，你可知道？若不是有賊寇犯邊，俺們這些出力死戰(zhàn)之輩，現(xiàn)在還不知道流落在哪里！
    河?xùn)|路緣邊，兵備如此廢弛，人心如此不穩(wěn)。要是能讓俺們踏實戍邊，如何能有今日？就恨不得餓垮俺們，自家散了拉倒！現(xiàn)在卻要俺們來善后，沒有名義，如何善后？
    囚攮的，沒有名義，太原紛亂如此，諸官死活不知。俺們擅自入城，就是亂臣賊子。俺們神武常勝軍，入娘的不是亂臣賊子！是為大宋效力死戰(zhàn)的一支強軍！卻誰都鳥不念及這些！”
    誰也沒有想到，韓世忠在這個時侯爆發(fā)出來了。蕭言汴梁布置，他在河?xùn)|指揮。眾人心中都是忐忑，岳飛更是將自家困在三關(guān)之內(nèi)不知道自苦成什么模樣。軍將當(dāng)中未嘗不是私下里說些什么，人人都有些惶恐。
    韓世忠卻一直神色自若，該干什么就干什么。沒有半點遲疑的地方。大家只道是韓世忠這個老兵痞是鐵石心腸，再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想頭的。
    此時此刻，大家才算明白。韓世忠心中，七彎八折，糾結(jié)之處，一點不比其他人少了！只不過他是一軍將主，除了蕭言之外，就是他要對這個團體負責(zé)。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顯出心神不定的樣子。
    今日河?xùn)|亂局，總算是走到尾聲了。看著太原府城在眼前紛亂成這般景象，哭喊聲震天傳來。韓世忠才終于撐不下去，爆發(fā)出來！
    唐琛給韓世忠罵得愣愣的，呆在馬背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個近日來疊經(jīng)顛沛，原本是個最不起眼的邊地縣令的大宋文臣。此時此刻，顯得又黑又瘦，滿面全是風(fēng)霜之色。再不復(fù)當(dāng)日在繁峙安閑度日的閑散尊榮的樣子。
    這場河?xùn)|亂局，將身在其中之人，全部都打磨了一番。未來當(dāng)天崩地裂，帝國崩潰在即的時侯。這些人物，才知道這等經(jīng)歷磨礪到底有多可貴。
    可是在不曾有蕭言穿越而來的另一個時空當(dāng)中，整個帝國都昏沉沉的，迷失在所謂遠超前代的富麗繁華當(dāng)中。渾然沒有注意到自身已經(jīng)是不堪一擊，直到天崩地陷的時日到來，其間之人，就只剩下了絕望。
    韓世忠身邊諸將，全都默然。唐琛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韓世忠長噓一口氣，自家卻很快平復(fù)了情緒，在馬上笑著拍拍唐琛的肩膀：“太原府城中諸位，本來擔(dān)心這場亂事是俺們神武常勝軍卷起的，現(xiàn)在得知俺們神武常勝軍不敢入城，也就該明白過來了。但凡是當(dāng)官兒的，想死就沒那么容易。總會出來找俺們，有了名義，將來分說得清楚了，俺們自然會入城平亂............”
    他話音還未曾落，已經(jīng)有一騎飛也似的馳上高坡，在馬上就大聲回稟：“將主，府城中吳安撫，孫運使，江總管等聯(lián)袂而出，正來尋將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至！”
    韓世忠冷冷一笑：“俺說罷！都等著俺們神武常勝軍，看俺們到底救誰的命了。俺是老粗，這可不大好決斷！”
    這句話說得就有些肆無忌憚，唐琛愣著卻不敢接口。現(xiàn)在情勢已經(jīng)很分明，河?xùn)|路一路皆亂。本路官吏上至安撫下至陽曲縣縣令，反而連太原府城都鬧至內(nèi)亂。朝廷只有指望神武常勝軍效力，才能維持河?xùn)|一路不至潰決了。神武常勝軍和誰站在一處，就能保誰下來。將來說不定還有軍功分潤。韓世忠現(xiàn)在有資格說幾句狂話。
    接著唐琛就是心頭一熱，要是自家和這韓將主貼得緊的話。不僅罪沒什么，是不是還能指望超遷一轉(zhuǎn)？自己邊地沉浮，這苦闕實在是當(dāng)?shù)脡蛄?...........
    韓世忠向左右招手，笑道：“豈能讓安撫之尊來就俺們這些丘八？趕緊都隨著俺去親迎罷！奶奶個熊，都給俺笑得巴結(jié)點。別擺出一副橫眉立目的模樣，要知道俺們可是在這些文臣手里討飯吃！”
    唐琛不言聲的就準(zhǔn)備緊緊跟在韓世忠身后，這個時侯，和這位一副兵痞作派的韓將主站得越近越好。怎么巴結(jié)都不過份。
    韓世忠卻突然回頭朝他一笑，目光閃閃的：“唐縣尊，你說將來俺們要殺多少韃子，才抵得過太原府城這場變亂？一千個韃子腦袋，只怕不夠罷............”
    這句話什么意思，唐琛根本懶得去猜。韓世忠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大笑一聲，笑聲里不見痛快，卻大有郁結(jié)憤懣之意。打馬疾馳，卷起一路雪塵，就馳下高坡迎向出城的吳敏一行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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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府北門之外，同樣是一片狼藉。滿地都是翻到的車子，跑丟的鞋子，各種雜七雜八的物件。還有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雪地里面，不知道是傷是死。血跡到處都是，染得雪地里星星點點，頗為觸目驚心。
    可是對于從府城中修羅場沖出來的吳敏一行人，這里都好似天堂了。出了城門就看見一片空曠，四下無人，人人都是長出了一口大氣。這個時侯才覺得喉嚨里面煙熏火燎，焦躁得幾乎能嗆出血來。
    江偉猶自坐在四人抬的胡椅上，臉被寒風(fēng)吹得鐵青，暖帽卻早摘了下來，滿頭熱汗，蒸騰出絲絲白氣。張著眼睛四下打量，只是亂叫：“神武常勝軍何在？神武常勝軍何在？”
    城中起火，熱氣上升，自然就引起了強烈的空氣對流。城外又空曠，刮起的勁風(fēng)比平日里還要厲害一些，卷起漫天雪塵。加上城內(nèi)煙氣彌漫到這兒來，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就看得不大清楚。江偉歲數(shù)已然不小了，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少不得有點高血壓之類的小毛病。今日一場忙亂，加上心情緊張，眼壓都上來了。此刻能見度又不高，煙氣雪塵卷在一起，望出去就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這下他是當(dāng)真急了，要是神武常勝軍不在城外，那事情可就大了！
    現(xiàn)在太原府城大亂，他們這一眾文武都出城而來。要是沒迎著神武常勝軍，再讓大家回去平亂，估計就為難了。這個蒙哄大家，棄城而走的罪魁，還不是著落在他江副總管頭上？
    當(dāng)下江偉就開始念佛：“大慈大悲藥師菩薩，可不要閃得俺苦！個個都賭咒發(fā)誓說神武常勝軍到了，卻是在哪里？這個笑話也鬧得恁大了！”
    跟著他跑得氣喘吁吁的寥寥幾名心腹也竭力瞪大眼睛四下打量，可大家都一樣，撲面而來的雪塵打得臉上生疼，遠處什么也都看不清楚。背后是正煙熏火燎，哭喊震天，亂成一鍋粥的太原府城，眼前是漫天雪舞迷茫，寂寥無聲。身在其間，只覺得天地間全無依托，這些在太原府，在河?xùn)|路位高權(quán)重之輩，似乎一下就走到了絕路上！
    跟在江偉后面的一行人也都亂了，四下張望，紛紛叫嚷。
    “這神武常勝軍在哪里？”
    “江副總管，這上頭須不不能輕易說的！”
    “你自家要出城避禍，棄土而走，卻不要牽連上我輩！我輩在地方上有責(zé)，當(dāng)與太原府城共存亡。今日卻被你哄將出來，一世清名，付諸流水！姓江的，等著聽參罷！這場官司，某在汴梁和你打定了！”
    人人都立刻將責(zé)任推到了江偉頭上，要讓他們轉(zhuǎn)回頭進城去，卻沒一個人有這方面的表示。口口聲聲的都是要在汴梁和江偉打這場官司。
    吳敏卻并不吭聲，只是在馬背上，以手遮額，瞇著眼睛竭力打量遠處。
    要是大宋河?xùn)|路駐泊禁軍副總管江偉知道血壓這個概念的話，這個時侯估計自家血壓飆升的程度，高壓說不定都飆到了二百以上。只覺得一陣陣的頭暈，滿心都是后悔。自家想到招募鐵匠這這一招，謹守自家衙署宅邸也就是了。何苦來獻這個殷勤？怪不得神武常勝軍在這幫大頭巾底下誓不從他們的擺布，自家一個胸?zé)o大志，從未上過戰(zhàn)陣，只曉得賺錢享福的武臣都耐不得了，更何況這些擊滅過一國，靠殺人將官位殺上來的彪悍武臣？如何能受得了這幫大頭巾的鳥氣？
    直娘賊，還不如遣自家在神武常勝軍中聽用，今日也就不用受這等鳥氣了！
    他在這里發(fā)狠，身邊圍著的鐵匠大軍還在添亂，個個伸手：“江將爺，說好護送諸位官爺出北門，人人都是十貫足陌。唐明街廝并一場，你又許下一人十貫。俺們一百單幾個人，零頭去掉，就是二千貫。就是圣人官家，也不差餓兵。俺們賞錢，什么時侯給？在這里可耽擱不得，城里這般鳥亂，回去保家要緊。這是賣命錢，要是渾賴，俺們就涌諸位官爺回城，你們自家再殺出來罷！”
    此時此刻，江偉自殺的心思都有了。
    正在一群人擁在城門口，煙塵斗亂，眼看就要散了攤子的時侯。就看見雪塵當(dāng)中，突然閃出兩騎甲士身影。這兩騎都騎著高頭大馬，背后插著軍中硬探的黑色三角火牙鑲邊認旗。身上披著鎖子甲，都豎持著一柄長矛。長矛系著長長的紅色錦緞。
    背后認旗，長矛錦帶，被寒風(fēng)扯得獵獵作響。
    戰(zhàn)馬噴吐著白氣，噴濺著口沫。馬上甲士除了手中長矛之外，馬上身上，滿滿的都掛著弓袋羽箭撒袋，腰間佩著兩口佩刀。得勝鉤上再壓著銅錘之類的鈍器兵刃。就如一個活動軍火庫一般。撞開漫天飛舞的雪塵出現(xiàn)，殺氣森然之處，突然就迫到這慌亂成一團的人們眼前！
    一名甲士已經(jīng)用北地口音招呼：“來者何人？”
    江偉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在胡椅上聲嘶力竭的答應(yīng)：“俺是河?xùn)|路駐泊禁軍都副總管江偉！身后一行，是本路安撫使吳相公，還有本路運使，憲使，倉使，本府通判。闔路滿堂官都在這里了！來者可是神武常勝軍？”
    來騎聽江偉如此說，催策坐騎飛也似的迎上。離得越近江偉越能感到這兩名甲士那種迫人的殺氣，似乎在他們身上，就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兩名甲士掃了江偉和他身后鐵匠大軍一眼，一名甲士應(yīng)聲道：“俺們自是神武常勝軍！奉韓將主令，來府城治所訴冤求活。卻看到府城自亂起來，韓將主下令全軍不得擅入，風(fēng)雪中等候............安撫使何在？”
    江偉跳下胡椅，親自引兩名甲士迎向吳敏一行人。那些鐵匠直愣愣的看著這兩名神武常勝軍中硬探巡騎，人人交頭接耳。
    “入娘的這才是廝殺漢，要不是惡了他們，絕他們糧餉，何至于鬧到這一步？多少韃子都殺干凈了，現(xiàn)在倒好，反倒是太原城鬧得干干凈凈！”
    “皇天菩薩，趕緊讓這些軍爺入城平亂罷！俺們也理不清上頭那些齷齪事，誰能保得這一地平安，俺們就給誰燒香。”
    “現(xiàn)在誰還敢再惹他們？河?xùn)|路還有幾個城架得住再鬧一場？就是圣人官家，也得指望這神武常勝軍了............本地那些軍爺，濟得什么鳥用場。最后還得靠俺們這些打鐵的衛(wèi)護著諸位官爺逃命............”
    “直娘賊，賞錢什么時侯赍發(fā)？難道只情讓俺們在這里喝風(fēng)不成？”
    兩名甲士直直迎上吳敏一行，發(fā)現(xiàn)神武常勝軍真在城外。這幫官兒驚魂大定，一個個總算安下心來。都打量著這兩名迎上來的甲士。
    說起來神武常勝軍恁大威名，在河?xùn)|路也呆了一些時日了，可駐節(jié)在太原府城的大小官吏還真沒見識過神武常勝軍到底是什么模樣。原本知道沾著這支軍馬就是麻煩，誰沒事專門吃辛苦跑到邊地去看看這神武常勝軍的軍容？
    原來這些遣來戍邊的軍漢，絕不在河?xùn)|路諸官心中，只是等著在新來安撫使壓制之下，什么時候聽到一個神武常勝軍將主去位，整支軍馬分撥給若干總管，置將，欽轄統(tǒng)帥。哦一聲也就罷了。
    誰能料想到今日，大家巴巴的出城，就看誰能抱上這支軍馬的粗腿？
    今日一看，人人倒吸一口冷氣。單單是兩名硬探巡騎，硬是就有相當(dāng)威風(fēng)殺氣！那種經(jīng)歷血戰(zhàn)之后，任何時侯自然而然都帶著的那一絲對什么事情都藐視冷淡的氣質(zhì)，讓看慣了太原城中卑下因循茍且駐泊禁軍軍漢的諸官，心下自然而然的就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這支軍馬，果然不是好相與的。怪不得朝廷這般忌憚，吳敏直趕到河?xùn)|來，還不肯和他們罷休！這等武臣，如何不是文臣士大夫的大敵？
    吳敏卻不動聲色，理了理自家須髯，維持了身為安撫使的架子。江偉低聲分說兩句，兩名甲士翻身下馬，抱拳行禮：“參見安撫使！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還請撫帥恕罪。不知撫帥行止如何，要見俺們韓將主不見？”
    這兩名甲士，口氣當(dāng)真是硬梆梆的。按照大宋制度，在一路安撫使面前，這算是無禮到了極點。雖然大家此刻都不待見吳敏，可是同為文臣，這個時侯忍不住也有感同身受的惱怒。
    這些丘八，直恁般無禮，直恁般跋扈！要不是現(xiàn)在實在要依仗他們，須得重重參劾這些軍漢，讓他們知道大宋以文馭武的祖制法度到底有多森嚴！
    也有人卻心中竊喜。
    你吳敏和神武常勝軍這仇隙結(jié)得夠深了罷，連兩個小小軍漢都敢在你尊如一路安撫使面前置氣，看你還怎么用得了這神武常勝軍？
    說起來也奇怪，自從出安撫使衙署之后，吳敏就一直是那種無喜無悲的寧定神色。哪怕出城途中幾次遇到險情，周遭人都慌亂成一片，他也就是那副云淡風(fēng)清的樣子。此刻兩名神武常勝軍甲士頗為無禮，他也沒什么作色，也不自矜，只是擺擺手：“自然要見韓世忠，現(xiàn)下平亂要緊，某為一路安撫，他要聽本官號令，頭前領(lǐng)路，本安撫親去會他。”
    兩名甲士答應(yīng)一聲，一人先行去通傳，另一名甲士隨行引路。冒著風(fēng)雪，就引一行人直奔韓世忠所在之處去了。
    此刻這一行隊伍，都安靜下來，反而沒了一路逃來的各種作態(tài)。全都沉默，各自盤算著各人心思。連那些臨時充役的鐵匠，都為這兩名甲士氣勢所懾，沒再鬧著要賞錢，跟著一路前行，只是不住回頭看著仍然在騷亂中，煙焰彌空的太原府城而已。
    未曾行多久，就看見面前雪霧一動，就見一彪人馬迎了出來。當(dāng)先一人內(nèi)披甲胄，外裹鑲有狐裘的大紅戰(zhàn)袍，頭頂金盔哪怕在雪霧當(dāng)中也明晃晃的耀眼。臉上一部大胡子，卻梳得根根整齊，再不復(fù)以前軍中老兵痞氣象，已然很有一軍主將的氣場。卻不是韓世忠還能有誰？
    在他身側(cè)身后，幾十名軍將親衛(wèi)簇擁，個個甲胄整齊，各色戰(zhàn)袍都隨著戰(zhàn)馬奔行在身后擺動。不少人頭戴貂帽，貂尾也隨著舞動。甲葉碰撞，冰冷清洌，隱隱就做金戈鐵馬之聲。
    強軍悍將意氣，只是在這一前行間，就完全顯露無遺！
    吳敏這個時侯因身份關(guān)系，就被奉在隊伍最前。此刻也忍不住暗自感慨。
    他在汴梁，自然是和神武常勝軍打過交道的。
    可是這支風(fēng)霜血火當(dāng)中廝殺出來的強軍，在風(fēng)軟水滑，都麗風(fēng)流的汴梁城中。又如何能與此刻相比？
    天高云闊，雪寒霜勁。朔氣傳金柝，關(guān)山度若飛的邊塞雪野，才是這支軍馬最感到如魚得水的地方，才是最適合他們的地方！
    吳敏學(xué)識不淺，漢唐邊塞詩詞，他也曾經(jīng)涉獵。其實無非感慨一下這次詩詞之瑰麗壯烈，詩意之高遠悲壯。今日看到神武常勝軍在邊塞當(dāng)中，才恍然明白。漢唐之際，漢家羽林長征，在大漠孤煙，在長河落日，在樓蘭高昌，在狼居胥，在石堡城，在高麗新羅.........負弓持槊，策馬奔馳，意氣素霓而起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氣魄！
    蕭言怎么就養(yǎng)出這么一支軍馬啊............
    這個時侯吳敏才恍然后悔，為什么非要將神武常勝軍逼出汴梁？在這邊塞，才是真讓這神武常勝軍如龍歸大海，再不可復(fù)制。自家怎么癡心妄想，就以為能收拾得了回到邊塞之地的這么一支軍馬？
    西軍與之相比，還是內(nèi)向的。是靠著中原財賦幾十年如一日的傾斜所將養(yǎng)起來的。一家一當(dāng)，都在陜西諸路。其眼界心胸，還是在維系著陜西諸路自家的局面家當(dāng)。而這支軍馬，完全是靠著一場場廝殺，一場場戰(zhàn)事勝利之后的繳獲，靠著契丹女真人的家當(dāng)，閃電一般崛起！
    大宋從無此等軍馬，原來以為他們發(fā)展壯大下去，無非就是一個將來西軍。可能還是低估了他們。更不必說，在他們背后，還有一個誰也說不準(zhǔn)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來，已經(jīng)創(chuàng)造了太多奇跡的蕭言在！
    大宋從此以后，只怕真的要不一樣了............
    這些感慨明悟，電閃一般的在吳敏心頭掠過。卻讓他臉上神色，更鎮(zhèn)定下來。半點也看不出前幾日邊地警訊傳來，他還惶惶不可終日，一籌莫展。連太原府城的治安都維持不住，激起了這么大一場變亂出來。現(xiàn)在更是狼狽從太原府城中逃出去向往日對頭求援。
    曾任使相，現(xiàn)為一路安撫的威嚴，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轉(zhuǎn)瞬之間，韓世忠?guī)е槐娀①S已經(jīng)迎了上來。韓世忠笑吟吟的準(zhǔn)備行禮招呼。吳敏卻劈頭喝了一聲：“韓世忠！此刻邊地有警，你卻擅離防地，領(lǐng)軍至此，可知罪否？只道本安撫就真的不能拿下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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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世忠頓時就是一怔，趕來之前，他已經(jīng)設(shè)想了好幾種可能。怎么想這個時侯吳敏也只有求自家的份，就算曾任使相架子大，多少也要服點軟。他也就不為己甚，趕緊入城平亂要緊。反正太原自家亂起，神武常勝軍無論如何已經(jīng)處于最優(yōu)勢的地位了。
    沒想到吳敏到了此刻，還好大氣性！還擺出如此剛嚴的架勢！
    俺們擅離防地，好，現(xiàn)在俺們掉頭就走，看你怎么收場？
    還沒等韓世忠開口說什么，運使孫敞已經(jīng)冷然在旁邊插話：“太原府城騷亂為安撫衙署親衛(wèi)激起，轉(zhuǎn)眼間這場騷亂就不可復(fù)制。府城為一路治所，河?xùn)|腹心之地。神武常勝軍聞之消息，即刻趕來平亂，又有什么差池了？后方不穩(wěn)，戍邊將士如何在前死戰(zhàn)？韓將主有功無過，縱然安撫為一路帥臣，然則某為監(jiān)司，這上頭自然也有表章的。就是韓將主，又如何不能自辯？看朝廷到底如何處斷就是！
    ............倒是現(xiàn)在，太原府城已然是生靈涂炭，安撫還呶呶與韓將主是否擅離防地，卻不遣精兵強將入城平亂。學(xué)生不敏，實在不敢茍同！至此安撫亂命，下官誓不敢從！”
    到了此刻，孫敞就再不留半點情面了。這個時侯，給吳敏留體面，就是害自家。這口黑鍋，無論如何也得讓吳敏全須全尾的背著。
    吳敏還拿著他使相安撫的架子，正好便宜自家結(jié)好神武常勝軍。河?xùn)|路文武聯(lián)銜咬住你吳敏，再加上邊地有警，繁峙陷落還有太原因吳敏元隨親衛(wèi)生亂這兩樁天大的罪過，還怕咬不死你？
    朝廷為收拾亂局，從人地相宜，從與神武常勝軍關(guān)系如何來考慮。他孫敞坐升本路安撫使，也是論不定的事情............
    孫敞盤算，就是河?xùn)|路本地官員們的盤算。有孫敞帶頭打沖鋒，其他人也沒什么顧忌了。紛紛開口附和，你一句我一句的將吳敏亂命鄙夷得什么也似。有宋以來，一路地方官吏對本路安撫使如此態(tài)度，還從來未曾有過。跟著吳敏的那些幕僚人人都恨不得將頭埋到褲襠里面，沒一人想為自家安撫分說兩句。柳平柳胖子倒是個厚道人，看諸官說得如此不堪，反倒想回護一下吳敏，可惜他是個結(jié)巴，心里有卻倒不出來，漲得滿臉通紅。轉(zhuǎn)頭看呂存中想求援，就看見呂存中蒼白著一張臉，抖著手不看吳敏。看來人人都知道吳敏這里是條破船，都想朝下跳了。
    諸官如此，韓世忠粗豪外表下向來是心思靈動清明，頓時就明白了局面。神武常勝軍地位在河?xùn)|路實在是無可撼動了。心下更是大定，自然不會對著吳敏誠惶誠恐的辯解分說什么————直娘賊，就是吳敏氣焰最高的時侯，俺們神武常勝軍也未曾鳥過他！
    他坐在馬上似笑非笑，只是朝著吳敏拱手抱拳，就算是行過禮了。
    等孫敞以降諸官說得累了，聲音低了。韓世忠才笑著開口：“撫帥，邊地有警，州縣陷落。誠大宋數(shù)十年未有之事。末將正欲整軍北上，與敵死戰(zhàn)。然則軍中無糧無餉，如何能戰(zhàn)？繁峙失陷，唐縣尊護印徒步逃亡數(shù)百里前來求援。就是這位唐縣尊，親眼見到俺們神武常勝軍在蔚州左近，在三關(guān)的守軍，在后方?jīng)]有一粒糧米，一文軍餉的接濟下，猶自死戰(zhàn)，然則不敵賊寇人多勢眾，兇焰滔天。最終不利退守三關(guān)自保。
    這個時侯，不管俺們在安撫麾下如何被薄待，朝廷應(yīng)分糧餉都留在安撫手里，沒一絲一毫撥發(fā)下來。這些都不必提了，俺們自然要整軍北上。然則這些時日下來，只是得了安撫使衙署行文督促俺們整軍北上迎敵，卻沒有一項全盤對敵方略放下，要俺們賣命，也還是沒有一點接濟發(fā)下！反倒是俺們自家貼本，設(shè)立大營收容向南逃來的大批難民。
    幾千兒郎三關(guān)被圍，代州近萬大軍要活，幾萬難民也要度冬。賊寇更是要趕緊打出去！俺們不來太原府求安撫指點方略，不向安撫要糧要餉要軍資器械，俺們也不是神仙，喝著風(fēng)就能和韃子死戰(zhàn)！”
    這番指責(zé)，算得上是慷慨激昂。還拉出了繁峙縣縣令唐琛這么一個人證，將蔚州左近神武常勝軍駐軍一部的情形也交待了。證明了他們在無糧無餉的情況下猶自死戰(zhàn)，最后不敵敗退被圍。打不打得贏是能力問題，打沒打是政治問題。蕭言和韓世忠布置周密，將這最后一點首尾都了得干干凈凈。
    諸人目光閃動，都望向了夾雜在隊伍當(dāng)中一個黑黑瘦瘦文官模樣的人物。此人自然就是唐琛了，諸多上官目光投過來，唐琛只能尷尬笑笑，僵硬的點點頭示意一下。
    現(xiàn)在這幫神仙打架，自家就不要湊進去自己找沒趣了。反正韓世忠說什么就是什么罷。運使都趕著來抱神武常勝軍粗腿，自家算是早早抱上了，現(xiàn)在哪里還有丟開的道理？
    諸官看著唐琛的目光，倒有三分羨慕。繁峙陷落，在大家想來。這個磨堪考績一向都是中平了事，存在感向來不強的從八品的邊地小縣縣令。差不多就應(yīng)該死在亂軍當(dāng)中了。問了下這縣令名字，一旦將來有確切的死訊為請恤用。大家轉(zhuǎn)頭就忘得干凈。
    現(xiàn)在卻沒想到，他卻是命大得脫，還早早就抱上了神武常勝軍這條大粗腿！只要將來能規(guī)復(fù)失土，這棄城的罪名怎么樣也能洗干凈。說不定還能撈一份軍功分潤。卻沒想到，這個唐縣令居然還是一個很能做官的人才！
    將來一段時日，只要大家不遷調(diào)走，不倒霉貶官落職歸鄉(xiāng)。少不了就得和神武常勝軍多打交道了，一場興兵大事，看能從這幫丘八手里分潤多少功績好處。這唐琛說不得就要多多聯(lián)絡(luò)一下了............
    眾人轉(zhuǎn)著心思，韓世忠一番話猶自還未曾罷休，吸口氣接著口沫四濺的再來。
    “大風(fēng)大雪的，帶著幾萬斷了糧的難民趕來太原府城，一路上軍將士卒，還有這些難民百姓走得可憐！難道俺們就該在代州那里餓死？俺們?yōu)槲涑嫉模懒死梗M忠報國嘛！可是這些逃難百姓呢？俺可沒有恁般忍心！
    辛辛苦苦趕來太原，無非就是求安撫給俺們一條活路。讓這幾萬俺們收容下來的難民百姓得以安置。只要能讓俺們吃飽肚子，俺們不用說，自然掉頭就北上找韃子賊寇拼命去。不去俺就是安撫養(yǎng)的！
    沒成想，走到太原府門口了，城中自家卻亂了起來！俺們這些丘八，哪里敢入城？到時候就是說不清楚的事情。俺們受冤屈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上頭如何不當(dāng)心？城門口俺們遣人將變亂掃干凈了，幾萬人就在這冰天雪地里面餓著肚皮等。等安撫號令，只要安撫一聲號令傳到，俺們就奉命入城平亂！
    現(xiàn)下安撫卻還要追究俺們擅離防地的罪過，老韓是個粗魯軍漢，渾身是嘴也分說不清。只能在安撫面前自請一死，還請安撫就此放過俺麾下這么多兒郎。大家為大宋打生打死，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背安撫安下來的罪過，實在可憐！”(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