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繼后 !
第142章
“善善,你真的沒事?”宋驍望見身邊面色如常的念善,還是有些擔心的問。
等到德妃被帶走后,念善從宋驍懷中離開。
“皇上,您妾身真的無礙。”念善笑笑,仿佛方才的親密是故意演給德妃看的。“皇上,妾身想等會兒再走,可以嗎?”
鳳儀宮的寢殿中,是念善最后見懿賢皇后的地方。
正是在這里,明明知道真相的江氏,懇求自己讓念善入宮。
縱然找出了害死了江氏的兇手,念善心里也一定不好過。宋驍慶幸念善沒想起來,那一直是她心中解不開的結。
“早些回去。”宋驍拍了拍念善的手,雖說心中仍是惦記,卻只得順著她的意思。
等到人都散去,念善讓映月蘭心等人也去外間候著,她坐在軟榻上,看著殿中的仍舊如懿賢皇后在時一樣的布置,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角無聲的滑落。
如果當初她能再細心些就好了,她應該早些發(fā)現(xiàn)小姑姑的不對的。
可那時她還在侯府中安心享受著小姑姑給她的安穩(wěn),她想著自己未來的夫君會是怎樣的人。
很快就變了天。
“小姑姑,是我做的不夠好。”念善無聲的低語,已經(jīng)沒人再能回應她。
她神色木然的抱著自己的肚子,坐在軟榻上出神的望著那張已經(jīng)空了的架子床。
這一路走來,她累了。
見念善遲遲不出來,映月等人很是擔心,才想悄悄進去看時,念善已經(jīng)扶著腰走了出來。
“回去罷。”念善微微笑道。
轎攆已經(jīng)抬進了鳳儀宮中候著,念善看起來和往日并無不同,她過于平靜的神色,反而令人不安。
蘭心想起自己懷疑嘉貴妃已經(jīng)回憶起舊事,可嘉貴妃卻從未對李太醫(yī)或是皇上提過。
難道是她想多了?
等回到瑤華宮,大皇子和大公主等在回廊上,嘉貴妃一左一右的牽著兩個孩子走了進去。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因要處置德妃的事,宋驍回來時早就過晚膳,念善替他留了一碗雞湯小餛飩,雖是不是她親手所做,也是按照她的方子做的。
“不知這餛飩合不合您口味。”念善在一旁坐下,陪著宋驍用宵夜。“是妾身兒時鄰居的家傳方子,妾身覺得還好,就讓人做了您嘗嘗。”
最初善善想看熠兒,便是日日做些雞湯面雞湯餛飩送到福寧殿,名義上是送飯,實則是糊弄自己,好看兒子。
想起往事,宋驍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很好吃。”他望向念善的目光隱約透著些許溫柔,他溫聲道:“先前你親手做的,味道更好。”
念善低垂著眉眼,神色平靜柔和。
待宋驍用完后,兩人挪到了軟榻上說話。
“柳氏求了朕,說是要見德妃一面,問清小郡主的事。”宋驍說起早夭的女兒時,面上閃過一抹哀慟之色。“德妃難逃一死,但直接賜死她,太便宜她了。”
作為丈夫和父親,宋驍對德妃恨之入骨,可即便是車裂和凌遲,也無法彌補她的罪行。
“皇上息怒,德妃這些年為了達到目的甚至對自己發(fā)狠用藥。聽李太醫(yī)說,這本就是飲鴆止渴的行為。”念善徐徐的道:“只要停了她的藥,她很快就扛不住。待她全部交代清楚,您再處決她也不遲。”
念善著實難以理解德妃的偏執(zhí),到了后面簡直是害人害己。
宋驍同意了,德妃自作自受這是她應得的懲罰。
“皇上,妾身今日有些倦,先歇下了。”念善扶著映月的手起身,微微欠身行禮。
往日宋驍都帶著折子來,今夜他想陪念善才特意沒帶來,然而念善的態(tài)度卻有種更疏離的感覺。
是他的錯覺嗎?
許是今日在鳳儀宮讓念善想起了她昭明二年入宮陪伴懿賢皇后的事,才令她傷心難過的罷?
她沒把他當做可以依賴的丈夫。
宋驍面色如常的起身去了他往日批折子的書案前,取了一本詩集看。
在一旁服侍的衛(wèi)吉勝發(fā)現(xiàn),一刻鐘過去,皇上都沒有翻過一頁。
眼看已經(jīng)過了亥時三刻,經(jīng)衛(wèi)吉勝提醒,宋驍這才放下詩集,起身去沐浴更衣。
等他回到寢殿時,念善已經(jīng)睡著了。
她只留了個背影給他,當她肚子大了時都只能側著睡,以往她還能面對著宋驍,自從她失去記憶后,多是自己朝著帳子里側睡。
宋驍放了帳子,在念善身邊躺下。
他驀地想起念善曾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求他保守秘密。
當初自己盛怒之下是如何待她的?
宋驍目光微黯。
善善,你是記不起來,還是不愿記起?
……
宗人司里專門關押女犯的地方,柳貴人已經(jīng)很熟悉了。
這次沒被束縛上腳鐐,她走得極快,恨不得立刻就沖到德妃面前,一問究竟。
盡頭的牢房中,柳貴人見到了在草席上蜷縮成一團的德妃,她已被除非了宮妃的華服和首飾,穿著粗布囚衣,那模樣狼狽極了,早沒了往日的優(yōu)雅從容。
然而她的落魄沒能讓柳貴人生出半分同情來。
“謝柔,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小郡主!”柳貴人沖過去,隔著精鐵所制的牢門厲聲質(zhì)問道:“她甚至還沒過百天,就燒得一病不起,徹底離開了我!”
聽到外面的響動,德妃勉強掙扎著起身。
從鳳儀宮她被帶走時,就被直接關押到了這里。她身上的東西被搜的一干二凈,往日常吃的藥更是一粒也無。已經(jīng)到了夜里,她開始出現(xiàn)發(fā)冷的癥狀,身上仿佛有一萬只蟲子啃咬。
想用那些“歪門邪術”,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你自己沒照顧好她,跟本宮何干?”德妃牙齒都在打顫,她還是輕蔑的道:“她身上流著跟你一樣卑賤的血,死不足惜!”
柳貴人愕然的看著她,仿佛從來都未認識過她。
往日里溫柔識大體的德妃,簡直就是一個毒婦,她竟用如此惡毒的言語詛咒自己的孩子!
“是本宮給你的機會讓你服侍皇上,你有幸侍寢已是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德妃也不想再她面前掩飾,嘲諷的道:“你還癡心妄想替皇上誕育子嗣?”
“她只是個嬌弱的小郡主,你竟容不下——”柳貴人氣紅了眼,她憤怒的嘶吼道:“你怎么下得去手!”
小郡主本就體弱多病,德妃想做些手腳簡直太容易了。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柳貴人全身都止不住的發(fā)顫,她還當時德妃跟她交好,照顧她。
真是瞎了眼。
“德妃,你是不是以為皇上會賜死你?你就能解脫了?”柳貴人忽然平靜下來,她語調(diào)透著些詭異的輕快。“娘娘精通藥理,妾身自愧弗如。”
德妃聽她這話不對,心里有了警惕。
“妾身會去求嘉貴妃的恩典,將您慶福宮私藏的那些醫(yī)書和藥材賜給妾身,左右妾身也要留在獄中。”柳貴人素日溫婉的神色竟透著些許猙獰。“妾身會服侍德妃娘娘好好吃藥的。”
方才一直張狂的德妃,面上終于透出一絲驚恐。
求死不能,才是這世間最可怕的事。
“本宮是德妃,皇上不會令人折辱本宮——”德妃強撐著道:“你這個罪婦,休想得逞!”
柳貴人不再理會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位嬤嬤,請待妾身轉告嘉貴妃,妾身想見娘娘一面。”
……
德妃所犯罪行是毒殺懿賢皇后和謀害皇嗣,最殘酷的刑罰莫過于凌遲。
然而在正式量刑前,柳貴人求到了念善面前。
等她離開后,念善沉吟良久,才帶著人去了福寧殿。
念善七個月的身孕,她身前高高隆起的肚子對她來說已是負擔,宋驍聽說她過來,親自去宮門前迎著她。
他扶著念善從轎攆上下來,牽著她到了殿中坐下。
“皇上,妾身以為,這終究是家丑,不宜對外過度宣揚。”念善柔聲道:“不能因為她一人,壞了許多人的名聲。”
懿賢皇后素來有賢名,謝宣馬革裹尸捐軀為國,還有宋驍——德妃的事情,全部暴露出來,對著三人名聲都有礙。
“柳娘子求了妾身,說是愿在獄中誠心悔過,還說她自愿服侍謝柔。”念善想起柳娘子眼中怨毒的光,便知道謝柔在她手中沒好日子過。
“朕知道嘉貴妃的意思了。”宋驍略一思索,微微頷首道:“朕會看著辦的。”
念善淺笑著起身。
“皇上,妾身還想去一趟昭陽宮。”念善撫著自己肚子,“等過些日子,妾身怕是更難出宮門了。”
皇貴妃與德妃不同,她雖做過錯事,也有僭越之處,卻是罪不至死。
宋驍沒有阻攔她。
同時處置德妃和皇貴妃,這傳出去簡直要成了天家的丑聞,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故此眼下只放出了德妃下宗人司牢獄的消息,皇貴妃只說是病了。
昭陽宮。
自從皇貴妃稱病后,這里早就沒了往日的熱鬧,甚至寧貴人想來探病都不被允許。
衛(wèi)吉勝陪著念善過來。
“衛(wèi)總管先下去罷,本宮想同皇貴妃聊一聊。”念善進門后,對衛(wèi)吉勝道。
皇貴妃神色麻木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皇貴妃,本宮還記得在定王府時,你爭強好勝,總想跟王妃爭個高低。”念善見她不理會自己,便找了張椅子扶著腰坐下。“那時的張側妃是何等意氣風發(fā)。”
“當日的三個側妃,如今德妃下獄,淑妃被貶,本宮離著被褫奪皇貴妃身份亦是不遠了——江念善,你是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向本宮炫耀?”皇貴妃終于回過神來,冷笑道:“你踩著我們上位,心里一定很痛快罷!”
念善微微嘆了口氣。
“娘娘,您這就想錯了。我只想偏安一隅,是您一次又一次將我推出來。”
宋驍?shù)膽B(tài)度已經(jīng)說明了大皇子的生母是誰,皇貴妃只剩下冷笑連連。“別惡心本宮了!你連大皇子都生了,還跟本宮提什么偏安一隅!”
“你以為皇上喜歡你?”皇貴妃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突然充滿了怨恨,“只過是你肚子爭氣,皇上只想讓你生孩子而已!”
念善輕撫著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抬眸淺笑道:“是啊,是我才讓皇上兒女雙全,如今又將添兩個孩子。反觀皇貴妃,又替皇上做過什么?”
皇貴妃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未能生育,念善隨口一個反問,便令皇貴妃氣急敗壞。
“皇貴妃,看在你素日里疼愛熠兒和月月的情面上,本宮不會對你趕盡殺絕。”念善唇畔的笑意很快俺去,她輕聲細語的道:“且娘娘也別怨恨本宮,害得您此生不能生育的人,是德妃。”
念善讓李太醫(yī)進來,當著皇貴妃的面找出了好幾處同鳳儀宮一樣,被德妃做過手腳的地方。
李太醫(yī)是宋驍?shù)男母梗刹坏没寿F妃不信。
江念善也著實沒有騙她的必要。
“皇貴妃,德妃親口承認,她早在王府時就已經(jīng)動了手腳。等到大家搬進宮中,正是她下手的最好時機。”念善看著搖搖欲墜的皇貴妃,這個真相對于她來說過于殘忍。
她很喜歡德妃配的香料,讓太醫(yī)檢查過沒問題后,她宮中放過一段時日。
皇貴妃渾身都在發(fā)抖。
“娘娘,妾身想再問您一次,呂美人的小像是您先看到的,還是德妃先看到的?”念善雖是問她,神色中卻透著一抹悲憫。
皇貴妃愕然。
她竟被德妃騙了一次又一次,都不是多高明的手段,可她想著分江念善的寵,竟輕信了德妃。
“是本宮看錯了人——”
皇貴妃再也站不住,癱軟在了地上。